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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lì实在是个不错的丫头,这些年秀儿见她见得少,现下瞧她果然是个实打实的小美人,若说是小,便是身量不算高,长得也说不上有多端庄大气,现下已然是妇人之身,便透出十足的韵味出来,她本比胤禛大,可现下瞧着竟似比他还要小的样子,跪在地上显得娇嫩可怜,难怪胤禛选了她……
“听说你本是姓宋的?”
“奴婢的阿玛是正蓝旗下包衣护军。”
若非是上三旗包衣,又岂会进宫做了宫女子,秀儿一听说她本家是正蓝旗下的包衣,也是觉得有趣极了“原来如此,你家居崇文门内哪里?”
茉lì说了个地方,原是与秀儿家里的本宅不算远“果然是越说越近了。”秀儿说罢这些又觉得无什么可说的,茉lì虽说是胤禛的第一个女人,却不可能是唯一的女人,更不可能是正室,她说什么都透着那么股子十足的不合适“你现下既然已然是老四的人了,就要安守本份,尽心伺候,自有你的好处。”
“奴婢谢德妃娘娘垂怜!”茉lì倒是看得很开,她一开始被选上,就知道自己本是替四阿哥预备的,谢嬷嬷说要查看她们的人品,不许她们随意勾引四阿哥,她也就真得安守本份,只做解语huā,半点雷池也敢迈,平素里与四阿哥虽有调笑之语,却绝不说轻浮之言,直到四阿哥选上了她……茉lì脸红了红,四阿哥是天皇贵胄,自然是会明媒正娶正福晋,她也不图别的,只图能安安稳稳,只在他身边伺候着便是了。
秀儿见她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感叹,一开始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哪个又不是心底里带着一丝纯真和盼望的呢,后来呢……女孩子们全变了吧,能在乾西五所熬到现在的地步,茉lì也不是傻子,要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事,秀儿又开始告诉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老四……”秀儿又转脸瞧见一脸平静的儿子“你现在也是大人了,许多事额娘也不能跟在你身后一说再说,总之要以学业为重。”
“儿子谨尊额娘教诲。”
“行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们都跪安吧。”
他们走后,秀儿又依例让人送了些赏赐给茉lì,算是正式承认了她通房的身份。
全嬷嬷原就站在外屋没有进屋,待四阿哥他们走了,这才求见“奴才听见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什么事?”
“温僖贵妃的病,怕不是什么好病……”
“什么?”她自从昏迷里醒过来,便整日忙个不停,连宁寿宫都去得少了,更何况是别的宫院,说起来是忽视了与温僖之间的情谊投资。
“据说永寿宫的绿头牌被撤了,十阿哥也不许再去永寿宫请安了,六公主被挪了出来,便是近身伺候温僖贵妃的人,也不准出永寿宫半步了……”
妃子生病撤绿头牌不是什么怪事,奇怪的是十阿哥和六公主……难不成……
温僖贵妃用力咳了两声,挥退了替自己端茶的宫女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嗻。”宫女们互视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却也只是退到外屋,隔着帘子听着屋里的动静,无一人真得敢退出去。
温僖见她们并没有走远,不由得摇首笑笑,她这一辈子啊,刚生下来的时候有奶娘嬷嬷陪着,大些了身边也没断过丫鬟,进了宫之后更没缺少过宫女子,便是皇上在宁寿宫留宿,也是窗外有太监门外有宫女。
几时真正一个人呆一会儿,随意的哭一声笑一声过……
她一边笑一边从袖口抽出一方锦帕,随意倒了清水上去,就见帕上的字显了出来:温僖贵妃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卒……
神仙啊神仙,您真是神仙……竟算到了她要得此不治之症,竟连死期都算好了……
要说这神仙,她原是不信的,偏偏正月里惠妃引荐给了她,说神仙说未验证他是否真灵验,可奉送一事,那日是上元佳节,温僖玩笑似的指了指灯,第二日惠妃便给了她一方素帕,说是此帕只能由她亲阅,神仙施了法术,到二月初一时沾水才能鲜字,二月初一一大早,她想起此事,拿水喷湿了那帕子,只见帕子上写着和硕显亲王府有祝融之灾,真龙至才熄。
她也曾经算过命打过卦,听说的从来都是模棱两可之言,从未听说有人铁口直断至此,再说了,和硕显亲王府好好的,怎会失火?一直到了辰时,听见宫里人纷纷在说显亲王府失火了,据说火势极大,皇上亲自去看了火情,说来也怪,皇上去了没多久,火便熄了……
温僖吓得目瞪口呆,难不成这世上真有神仙?若说这其中有惠妃在搞鬼,惠妃顶天了能收买显亲王府的人烧一把火,又几时能指使得动皇上?再说了弄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自己信她的话?温僖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
那日之后,惠妃便来找她,问她可曾信实?
温僖自然是说信实了“姐姐可知那神仙洞府何处?要何供奉?”
“那神仙不要什么供奉,只要报恩还愿,据说妹妹您前世于他颇有些缘份,因此我才来寻妹妹……”
“前世缘份?”
“是啊……那神仙本是修练了两千年的……画仙,九九八十一难渡过了八十难,偏剩下最后一关最难过,那就是要与这两千年里遇上的人、妖、鬼、神尽数恩怨两清,偏她在宫里呆了三百年,遇上的人都遇这宫中纠缠不清,因此上这才不得不显身,求偿恩怨……”
“你是说……”
惠妃也苦笑了一声“是啊,若非她说,我岂知原来我在这宫中已经困了三世有余,难已超脱。”
“那神仙在何处?如何能得引荐?”
“既然是神仙,原是如处不在的,只因她本体因渡火劫损毁了,暂不得不栖身于肉体凡胎之内,不瞒你说,便是……”
“凤……”温僖贵妃差点儿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渡过火劫的在这宫里除了大福晋身边的那个伊尔根觉罗凤锦,又会有谁?
“她的本体被先帝爷随手赏赐了出去,本以为总能脱离深宫了,偏偏又逢上了火劫,也连累了那一家子,本来那人是活不下去的,她失要栖身之所,只得借尸还了魂,也由此知道了自己的最后一劫竟是要恩怨两清,偏偏与她有恩有怨的此时都在宫里,只得想法子进了宫……又不得不对我说了实情……”惠妃说到此处,脸上也颇有愁苦之色“若非她替我卜算,我又怎知我与我儿皆是苦命之人……”
“苦命?”他们这些人,便是算命,找了哪个算,人家都说是富贵绵长之命,说皇子们都是荣华富贵一世,若是此人为假,又怎会说惠妃母子是苦命?
“你当我是如何能信实了她的?她与我相见,送我的第一卦便是大福晋所生的第三女,依旧为女,后来又卜算了几件事,皆是件件极准。”
自此以后,温僖便透过惠妃,与那位苦命的伊尔根觉罗家破了相的姑奶奶相熟了起来,那姑奶奶不知为何也得了太后的喜欢,在宫里穿着在家居士的衣裳,出入皆带着面纱,除了与永和宫素无什么往来,与旁人都渐渐相熟了起来。
只是听她说,她只送过三个人卜卦,可除了她和惠妃,她送得另一个人是谁,她们俩个谁也不知道。
待到德妃病了,宫里人心惶惶时,温僖其实也病了,一开始只是与风寒之症相仿,吃了几幅药便好了,谁知后来又再病了一次,细想起来竟与姐姐死时一模一样,温僖这才怕了,找了那附身在凤锦身上的神仙来,谁知神仙看过她之后,只叹了口气“我虽能治你一时之症,却求不了你的命,不如不治。”说罢送了她一方帕子“你什么时候真是从心里往外信了我,你什么时候再看吧。”
神仙到底是神仙,知道她至到那时,心里对她也有防备,深怕她是惠妃搞出来坑害她的……
一直到昨日,太医战战兢兢地告诉她,她这病虽明面上好了,怕是留了病根,是“肺痨”之症……
肺痨……妃子若是得了肺痨,不止皇上不能来探病,儿女都要尽数的远离……温僖的头一件事,就是叫人将女儿挪了出去,又打发人告诉了十阿哥,让他再不准踏进永寿宫半步……至于皇上……太医自然会禀告了皇上的,就算他原是她的心腹,她得了肺痨之症,他又怎会替她欺瞒?
温僖这个时候也才明白,什么时候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她命里注定了是要早丧的……现下一看这帕子,果然是……死期就在眼前……
“主子,伊尔根觉罗家凤姑奶奶来了……”这个姑奶奶真是奇怪,明明是镇国将军夫人,偏只要人叫伊尔根觉罗家的姑奶奶……
温僖坐直了身子,抹去了眼泪“快快有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