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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早已经陪着跪的精疲力竭,眼看事情已经有了一个结果,倒不再愿意久留,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退了出去。
连泽虞这才看向展奇峰:“展大人。”
展奇峰眉心几不可见的跳了一下,垂着的眼睛里泛出了丝丝的希冀和笑意,嘴角微微翘起,转身拜道:“皇上有何吩咐?”
“展大人,朕命你将南郡事原原本本的说给太后和皇后听。”
“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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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入夜。
齐淑出了钟粹宫的门槛,腿上一软,旁边的白芩和白芸双双将她搀扶了起来。
清冷的月光扑撒了一地,可就连这月光,此刻也那么刺眼。
她闭上了眼睛,觉得眼眶仍然生疼,觉得眼前仍然白刷刷的一片……她的两只手狠狠的抓着白芩和白芸的手臂,直抖着。
“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齐淑嘴里喃喃的道。
“什么?娘娘?”白芩并不能听清她的低语,便问了一句。
齐淑没有回答,而是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星空下,仍能看到微明的灯火嵌在钟粹宫主殿的阴影中,如同庞然怪物凝视一切的眼睛。
就在刚才,皇帝亲口承认了展奇峰所说的话全部属实。
嬉妃在他收归南郡的大策中,是一枚极重要的棋子……
南郡,齐淑转了身,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多重要的地方啊,除了武皇帝,之后的每一任帝王都想收归,可又怕坏了南郡的繁华!
这样的大功,就算是嬉妃真的与邝郡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又如何?
方才在屋里,她亲眼看到萧太后那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极其灰败!
她仰天看着夜空,这连城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嬉妃拉下来,太后,贞妃,静妃……那些耻与戏子为伍的嫔妃们,还有她自己。
为了今天能一击必中,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个人使了力,费了心思。
可结果呢?
皇帝的话,她齐淑一句都不信!
只有他一定要护着嬉妃才是真的!
齐淑突然的微笑了起来,恢复了一宫之主、一国之后的气度和雍容。
今日皇上找种种理由护住了嬉妃,甚至不惜曝露了南郡收归的隐情,可那又怎样?
纵然不能置嬉妃于死地,她也没法再恢复往日的荣宠了!
嬉妃已经陷入到泥水之中,怎样也说不清、辩不清了!
说到底,她本人是否真正清白不重要,关键是宫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她是清白的!
这样的宫妃,若皇帝仍然宠爱,便只有“昏聩软弱”二字……
可皇帝是立志要做千古明君的,岂不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天下间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被宫外得知,岂不是要叫世人暗地里讥笑他宁愿做个活王八?
想到此处,方才刚出钟粹宫的阴郁被一扫而光,齐淑简直想放声大笑出来。
报应,这就是报应!
她身边的白芩和白芸齐齐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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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雪袖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长春园。
她怔怔的看着屋顶,一时间,恍如回到了萧园,她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现在是在长春园,而长春园是在上京的连城宫中。
旁边儿萍芷看她醒了,虽然内心焦急,却仍是语气温柔的道:“娘娘醒了?”
她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娘娘是被皇上送回来的。
皇上的脸色……她也形容不好,担忧,焦躁,愤怒,懊悔……她从来见过皇上那样的神情。
一直到太医把了脉,又开了方子,皇上才出了屋,可紧接着太后的懿旨就到了!
以往不过是口头传旨,可这次是真的用了太后的大印,由太后宫里的公公带了旨意过来宣读!
嬉妃娘娘再度被禁足,而且这次甚至都没有说要禁足多久!
梅珠顶替了玉萝的位置,这会儿端了药过来,商雪袖见她在那紧张的探头探脑,便伸了手,梅珠这才将药碗递了过去。
商雪袖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和平日一样的漱口,含了梅子在嘴里。
萍芷这才开口道:“娘娘,您昏睡了一夜一日,昨晚太后的旨意过来,娘娘又要禁足了……”
商雪袖下了床,闻言回头道:“禁足,”她笑了笑,将梅子核吐到了唾壶里:“算是好的了。本宫昨个儿差点活不成。”
她发丝本就凌乱,脸色发白,眼圈儿有些乌青,在烛光下显得憔悴,却带了一股子别样的凄艳。
萍芷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原本她在屋中,看着宋嬷嬷陪着娘娘说话儿,可外面突然就来了好一群人!
先是说领了太后的旨意要诊脉,待陈太医诊完了脉,忽然就说娘娘一年前曾经滑胎,然后那帮子太监就如狼似虎的架了人就走……那简直是一场恶梦!
她、梅珠和宋嬷嬷拦着那群人,海公公吊着白眼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这是太后的意思”,她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宋嬷嬷还让他们对娘娘客气着些,不然皇上饶不了他们,可海公公又来了一句“皇上就在太后那儿呢”!
难不成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萍芷不懂,但是她和梅珠听见了不该听见的,心里边简直怕死了!
她奓着胆子问宋嬷嬷,宋嬷嬷让她们别胡思乱想,简单说了一下,她这才知道,娘娘一年多以前就跟了皇上……也的确滑过胎,只是按照宋嬷嬷的说法,那孩子是皇上的。
商雪袖静静的用着粥,因她躺了一天,萍芷不让她用太油腻的饭菜。
此时见萍芷神色不定,想起来昨天她被带走的时候,她们几个还差点和来拿人的太监打了起来,不由得神色温柔了几许,道:“昨日你们没事吧?”
萍芷摇摇头,不知怎地,眼泪就流了下来,哭哭啼啼的道:“娘娘……您,您以后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宋嬷嬷恰此时进来,神色有些不悦,道:“娘娘没什么事,做什么哭天抹泪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罢将铜盆放在盥洗架子上,候着商雪袖用完了晚膳,才扶了商雪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