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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真的太恐怖了,哪怕是地地道道生长在这个年代的人一生都难得能看到这么一副场面,何况是吕哲这个早就念不出一首完整《诗经》的人呢?
华夏人的基因是用诗歌来组成的,从春秋开始就是在用诗歌来记录历史,往后的每一个朝代要是没有诗歌满天,那就不是一个盛世的时代。, 所以哪个朝代的诗歌出的最多,也就意味着那个时代的文化之鼎盛。
吕哲不懂诗歌,但是他的传承基因里面满满都是诗歌吟唱的因子,以至于他面对数十万大军不会战栗,但是满耳朵里全是会引起基因共鸣的诗歌立即就紧张了。
天性,是的,就是一种天性,也叫传承。哪怕自己没有发现,但是身体的本能总会被唤醒,很多人在听闻诗歌的时候,哪怕是听不懂也会下意识地觉得愉悦,那是一种因为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基因共鸣,也是破败了之后对祖先曾经强盛过的怀念。
曾经强盛过?也对啊,要是依然强盛就不需要用怀念来缅怀过去了,传承也不会在外来的因素下而衰弱,甚至是被遗忘,以至于自己的文明被遗弃,其他人的文明(文化)成了自己生活的主流。
首次享受这种“洗礼”的吕哲在震撼的同时深深的感动了,他按照流程应该是去接见一同前来恭贺的正使,如陈余、项伯、田广,也有冯劫和董翳,当然还有附属国的张良和魏豹。但是他又开始不按照常理出牌了,站在战车上聆听万众的欢呼之余,等待欢呼声渐渐停下的时候,他缓缓举起双手。
早早就排队站立的各国使节,他们早就整理好衣冠,眼见着应该是进入主人答谢祝贺客人的环节,结果吕哲这厮竟然没有下战车向他们走来。一个个迷惑的同时情不自禁地面面相觑。
迎接的黔首非常多,他们是听到消息之后从四面八方赶来,几乎每个黔首都带着一些食物,古人把这个叫做“箪食壶浆”,是表现出黔首对统治者(包括其军队)的一种爱戴行为。
吕哲没有经过这个时代的贵族教育,他从某一方面来说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土包子。
现在这个土包子正满脸带笑的站在战车上高举双手频频示意,因为惠民政策,又因为吕哲军总是将来犯的敌军歼灭(击败)在领地之外,前来迎接的黔首很乐意听从吕哲的指示,最终场地上至少有三十万人却能安静下来。
“同志……同胞们!”太激动了。吕哲喊出前两个字就觉得不对立刻改词,其实他不用改词也行,同志本身就是有记录在多个文献中的称呼,《周语》《尚书》《论语》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同志的字眼,本身就代表着志同道合:“甚悦之,宜庆。(我太高兴了,大家是该一起庆贺。)”
说到一半懵了,吕哲是学会这个时候的语言,可是要让他按照现在的用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说实话一句完整的“言”都说不出来。
“嗟呼!天怒,军击,蛮夷血流,漂橹!伏尸百万!”
说什么呢。嗟呼纯粹就是一个音阶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后面就是在说,老子很愤怒,所以带兵揍丫的去了。这一场战争我们获得了胜利,那些欠揍的家伙流的血都能飘杵了,他们的尸体躺了漫山遍野。
杵其实就是一种舂米或捶衣的木棒。所以吕哲话里的意思也包含着,不但百越人的军队被杀得片甲不留,连带百越人的黔首也死伤惨重。
“慎之。许共利,君携民喜!”语言匮乏的吕哲没再多废话,可是这几句引来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虽然很不想解释,但是“慎之”所说的不是说什么谨慎,而是“老子不容许冒犯,想要招惹老子的都注意了,冒犯我容易,但是怎么惩罚我说了算”,后面的“许共利,君携民喜”会引起山呼海啸的欢呼是因为什么呢,是吕哲许诺这次战争得到的战争利益与治下的所有人共同获利。
吕哲一直都是这样,有了什么成果总是喜欢一同享受,因此治下的黔首非常的爱戴,文武也觉得吕哲不会是一个吃独食的家伙愿意效忠。
有了什么利益一同享受,这样的行为在春秋战国历史上也有不少,那些站立等待答谢出城恭贺的各国使节一点都不觉得诧异,他们只是无比的羡慕那些效力于吕哲的人,概因并不是每个国家(势力)的君主都那么大方。
当然,吕哲许诺利益均沾并不能将士卒和官僚们该得的东西拿出来,也就是说只能拿出该次战争应该属于吕哲的那十分之七。
哦,吕哲是势力的主人,而君主在现在是还没有小金库的,君主有的就是国家(势力)有的,总得来说就是属于吕哲所有的。
负责民政的萧何等文臣心里虽然喜悦,可是吕哲说要将国库的东西拿出来分赏,他们就要担忧承不承受得住了。
“这次南征获得了多大的利益?”萧何二话没说就跑过去喊住要跑向前的蒯通。
“呃……”蒯通是军师啊,他只负责出谋划策,对于战利品有多少怎么会知道:“问卫瀚,那是全军的督官。”
督官同样不是吕哲“发明”,这是一种在没有监军情况下负责统计后勤,当然也同时负责记录缴获。
萧何四处张望了很久才找到卫瀚的身影,他太担忧吕哲为了与民同乐不计后果了,急急忙忙就跑了过去。
“战利品?”卫瀚立刻咧嘴笑了:“很多很多,除了皮毛、粮食,我们从百越那里也缴获了很多金、布匹。”
百越人本来就是狩猎民族,从来都不会缺少动物的皮毛,至于粮食说实话并不多。金其实就是铜,百越肆虐了长沙郡抢了几乎整个长沙,抢夺的铜不全是货币,更多的是铜制品的装饰,更多的是大大小小豪绅、氏族存起来的铜锭。布匹嘛,在这个年代其实是比铜钱更加流通的“货币”,而百越是奴隶社会,奴隶没有私产,抢来的布匹当然是被部落的首领、酋长之类的人物集中起来据为己有,最后便宜了吕哲军。
“这么说,铜有七十万斤,布匹也有三千余车?”萧何原本的愁容变了,笑得像是一个孩子:“好多啊,这下我就放心了。”
秦朝的一斤是十六两 一两31.25克 半两就是15.625克,整个长沙郡被百越人掠夺,只有七十万斤铜其实已经算很少了,毕竟现在连做一把菜刀都是铜制品,要是换做人口众多且富庶的南郡,没个一百五十万斤以上的铜就算是吕哲近年来白忙活了。
七十万斤的铜哪怕是制作成秦制的半两,那起码也能造出接近四千三百万个(有加铅和锡),而吕哲治下的人口不过才四百多万,按照吕哲一贯的方式就是喜欢乱发钱,每户发一个半两这种事情都干了不下于三次了,他们完全能承受得起。
“三千车的布匹!?”萧何很开心,非常的开心:“一车按照三百匹布算……”他还没有算完就被卫瀚也小心翼翼的打断了。
“执政,不能那么算啊,其中有很多是皮毛,是皮毛呀!”卫瀚有点着急了,怎么可能是三千多车的布匹呢,哪怕是曾经全国制衣厂的齐国(指管仲时期),一整个齐国也没有三千车的布匹。
“皮毛?”萧何也不计较,他又在张望了,没发现拉着战利品的车队:“在后面吗?”
那是当然了,吕哲回来得匆忙,怎么可能带着押送战利品走起来慢吞吞的辎重队。
另外,吕哲喜欢称呼萧何为大总管是一种恶趣味使然,其实除了吕哲之外的所有人称呼萧何都是叫“执政”,那是惯用春秋时期的叫法,不过萧何这个执政不像春秋时期的一国执政权力那么大,至少萧何就没有管军的权利。
执政到了战国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换上的是丞相、宰相、国相、相邦等等的称呼,而“相”在春秋时期是给盲人引路的人,那些称呼理所当然也是代表着为国家引路的含义。
萧何不断的找人合适其实也不符合礼仪,在吕哲去答谢列国使节的时候他这个执政应该在场,不过他们这个草创的势力也就是那个回事了,还要等叔孙通出使楚赵回来之后将礼仪最终定下,然后执行才能变得规范起来。
吕哲是在蒯通的提醒下才知道应该去答谢列国使节的。他没注意到萧何不在场是一种失礼的行为,不过有蒯通陪伴前去答谢,不了解吕哲这个势力内部构造的列国使节只当蒯通是文臣第一人,自然也没有觉得受到了冒犯。
答谢还有必需的一套礼仪,不过可想而知吕哲压根就不懂,蒯通这么个名士不是学礼法的知道也有限,以至于这场答谢怎么看都显得怪异。
不过没关系啊,列国的谁谁谁在看到一队队的甲士手持缴获的图腾、旌夏、大纛走过的时候都下意识忘记了该有的礼节,他们满脑袋里都是:看来真的获得前所未有的大胜,不然缴获的“传承”怎么会这么多。
没错!不管是华族体系还是蛮族体系,真的要败到一定份上图腾、旌夏、大纛才会丢失,没了这些东西那些部落就等于是被灭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