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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峦叠翠的森林,远处是落霞飞虹。一个温暖的胸膛,微风送来淡淡的药草香气。“我有话要对你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姈儿不禁屏住了呼吸。
“小懒虫,快起床,要准备出门了。”柳宴捏了捏姈儿的鼻子,肩头却挨了一记拳头。睡相差,踢被子,再加上起床气。柳宴简直要哭笑不得了,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吗。
勉强睁开了眼,姈儿哼哼唧唧地应了几声。她还在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穿戴好后没好气地
说:“我们走吧。”其实她心里面已经万马奔腾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柳宴面前丢脸。
阿竹已经在厅中等候多时,他恭敬地行了礼。“我家王爷不日就要启程,请公主和驸马去府上一聚。”说完都便咧着嘴傻笑。这主子得势,连着下人也是志得意满。不过这离京值得如此高兴么,流萤快看不下去了。她哪里知道,只是因为近来萧世谦的脾气好一些罢了。
“是了,皇兄就要去边疆了。梁州山高路远,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姈儿望了一眼身旁无言的柳宴,语气里面满含惋惜。
柳宴微微一笑,“应该不会很久。”
王府内立了许多士兵,透出一股子森严的氛围。流萤到处张望,忍不住感叹:“这豫章王府果然气派的很。”于是阿竹又故意抬头挺胸地在面前走了过去,她只得暗道一声“切~”。
房内的嬉笑声越来越清晰,几个衣着鲜丽的侍女簇拥着王妃出来,终于给这院子添了几分生气。袁氏拉过姈儿的手,却瞥了柳宴好几眼。“王爷在书房等候,公主就先和我话话家常吧。”
想起和这位嫂嫂并不怎么相熟,姈儿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柳宴在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柳大哥你去吧。”说着姈儿握着拳隔空一挥,他下意识地身子一颤。
柳宴随阿竹走到书房外,发现萧世谦正站在窗前。他的手里执着一枚红叶,听到脚步声也不转过身来,只是似叹似呓地说道:“这是今秋的第一片落叶。人生在世,也同这飘零的落叶一般。”
“王爷雄心壮志,却也有这伤春悲秋之感。下官先在这里恭喜王爷心愿得偿。”柳宴顾自坐了下来,这种从容也是他得萧世谦赏识的因素之一。
萧世谦果然收起了之前的落寞,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他也默契地省去礼节客套,直接问道:“目前的形势,你怎么看?”
“表面上一派平静,生杀予夺都握在主上手中,其实人人各怀鬼胎。在下官看来,王爷用不了多久就可回京。”柳宴突然停顿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梁州……上次说的那件事也有着落了。”
手中的落叶被细细地碾碎,萧世谦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你指的是……”柳宴稍稍地靠近,附在他耳边。
另一边袁氏将姈儿领到房里,和她聊了些天气、饮食等琐碎之事。姈儿觉得有些乏味,时不时侧头向流萤求助。那丫头却不知是不是装傻,只盯着房内精致的装饰。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墙上挂着几张水墨字画,华丽而不失文雅。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得体,面前的人确实是一个庄重得有些距离感的王妃。
袁氏突然轻轻地咳了几声,姈儿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她身上。她上前握住袁氏的手,尽量让语气里面充满关怀,“皇嫂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
“多谢公主挂心,几年前落下的病根了,真是拖累了王爷。”袁氏抬眸细细地看她,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
王府深院之内,整日里与那些莺莺燕燕打交道,大概很少得到真心的关切。袁氏此时扑闪着大眼睛,明显是受到了感动。姈儿瘪了瘪嘴,生生地将“你先休息吧,我走了。”这句话咽了回去。
“刚才在门外,看得出来公主和驸马很是恩爱。”袁氏将话题引到姈儿身上,虽然笑得有些落寞,却是真心所感。至少她和萧世谦之间,从未有过那么自然的相处。在姈儿向她走来的那一刻,身后的柳宴笑得是如此温柔。
这句话听来很是受用,但是姈儿真的坐不下去了。她当机立断,回以一个微笑。“对了皇嫂,流岚到府上也有几月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她。”
袁氏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流岚曾是姈儿身边的宫女。于是了然地点了点,吩咐侍女们准备起身。看着候在门外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姈儿只觉得心烦,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绕过回廊,途中见了好几位莺莺燕燕,终于到而来流岚所在的院子。只是还未进门,就听到“咣铛”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一个侍女眼神闪躲着立在门口,里面流岚的目光随着打翻在地的药碗渐渐上移。“王妃饶命。”还未等来人开口,她已经跪了下去。这悲切的小眼神,这颤抖的声线,连姈儿都不禁心生怜悯。
有眼力见的侍女马上拾起碗来,递到袁氏面前。碗内还残留着一些暗褐色的液体,原本应该被倒进边上的花盆里面。袁氏一闻便厌恶地将它推开,“这是……”她皱起了眉,垂眸看了一眼流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提及性命这么严重?”姈儿将目光从流岚身上收回来,望向身旁同样错愕着的袁氏。
想起之前相聊甚欢,姈儿也不是外人。袁氏便不避嫌地说道:“我早年因生产伤了身子,这是王爷所赐避子的汤药。你却为何要喝?先起来说话。”她神色之间多了一些当家主母的威严,示意侍女将流岚扶起来。
如此一来,姈儿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开了些安胎药么?”她的一句话让刚刚站稳的流岚又抖了几抖。袁氏也有些拿捏不准,却仍强装镇定地吐出一个字:“说。”
“姈儿!”柳宴突然闯了近来,看到姈儿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她此时安静地站在面前,只是表情略微有些怪异。方才侍从急急地通传,却没有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一间小屋子突然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低着头的流岚和一头雾水的众人,萧世谦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只有刚才去通传的侍从有得意之色,并没有注意到阿竹恨铁不成钢的一眼,还以为自己干了件值得奖赏的大事。他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被拖到暗处挨揍,而且是先后两次。
“王……王爷饶命,奴婢也不想欺瞒王爷。”见到萧世谦,流岚立刻脸色煞白,又想要下跪,幸好及时被身旁的侍女拦住。
觑了一眼正被柳宴搂住肩膀的姈儿,萧世谦欲盖弥彰地笑了几声。他刚才在门外听到了姈儿说的话,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他柔声细语地对流岚说:“不就是洒了一碗药,至于如此大张旗鼓么,以后也不必再喝了。”
流岚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萧世谦嘴角的笑意让她下意识地身子一缩。她无力地垂下眼眸,“王爷放心,奴婢会自行处理掉这个孩子。”
此话一出,不仅下人们议论纷纷,袁氏和姈儿也想开口说些什么。萧世谦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这也是孤和这个孩子的缘分。之前是见你身子虚弱,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身孕,就安心休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