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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退下后,风涟在桌边坐下,看着烛火跳跃舞动,不自觉眼里就含了泪,她得了这门亲事有多少人羡慕着,就会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想着明日是回门,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回去也不能让人笑话后再看场热闹,因而她还是抹了眼角吹熄蜡烛休息去了。
天色将明未明,有个黑影翻过了墙头准确避开了巡夜家丁飞速掠进了后院。若烟和墨兰两个丫鬟也正闭目打着瞌睡,墨兰有些武功底子,相对警醒,屋顶一有动静她就被惊醒了,为方便听隔壁唤人,这边的门并没有关,她起身走出去正看到落在院子的人,她瞧那身形熟悉,试探着唤了声:“爷?”
他点了点头,走过来问:“夫人可睡下了?”
“夫人未让奴婢们伺候她歇下,不过奴婢也未听她屋里有动静想来已经是睡下了。”想了想这刚新婚,自家爷就回来这么晚也是对夫人不公,难得多嘴了句:“夫人等爷等到了丑时初。”
现在也才寅时末,就是她睡下也不过才一个时辰多一点,墨兰也不知曲流觞是如何想法,他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去推门,那门一推未开,因是从里面栓上了,他想从窗口进去,又顾着在下人面前的颜面,装模作样地对墨兰道:“你先回去,我回书房。”
墨兰低头应是,转身回了值夜的房间,她是向来如此,从不多嘴主子的吩咐,让向哪便向哪,不偏离分毫。
等她走了,曲流觞才从窗口翻了进去,屋内昏暗,物什只勉强能瞧出个轮廓,他怕自己贸然动作吓着风涟,先是开口喊了声“娘子”,床上的锦被隆起,听气息也是均匀,应是已经睡熟。
他解了外衣小心翼翼地掀了被子躺在她身旁,一连串动作也未将她吵醒。只是她睡了这么久,被窝里仍是冷的,他凑过去将她抱进怀里,低声说:“对不起啊,让娘子久等。”说着开始絮絮叨叨从早起练武说起,“新婚当夜他们未能灌醉我,今日总想着要我醉一回,实在是喝得太多,也没能让人给娘子递个信,他们知晓我别苑位置,就将我就近送了过去,我睡到半夜醒来,惦记娘子就翻墙回来了。”解释完还不满地埋怨:“娘子就不知要派人出去寻一寻么?”
他怀里的人听到他如此说才动了动,低声道:“睡吧,不早了。”
他早知她没有真的睡着,若是熟睡,他掀了被子,之后又将她抱进怀里,多少会有些动作的。
风涟一直也只是闭着眼睛而已,他早在外面与墨兰说话时,她就已经听到了动静,她也知他的话也不一定全是真话,他衣衫上并没有酒味,可能他早在别苑沐浴过,若是如此,那边能备着他穿的衣衫,应该也是常去。只是他如今已经回来,她也不想再去追究,追根问底了也是给自己添堵,何苦呢?
他听她如此说却还是不依不饶,追问道:“你为什么不派个人去问一声?你派个人去,他们知道有人等着我回,说不准还能少喝点呢。”
风涟被他折腾地没话,开口道:“妾身也是担心损了相公的面子。”他与自个兄弟们喝酒,她派人去寻,可不得让他被人取笑?
“下次可要早早差人去寻。”
风涟仍是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应下了。被他这么一闹腾,早上还有几分生他气的事情也不再想提起,只当她受了他一片好意吧。
风涟直到他回来才真正睡着,曲流觞早上也未早起练武,他的胳膊被风涟给当作了枕头,贸然动作又要吵醒她,因而只躺在那里看她的睡颜。等到了时辰就抽了胳膊,风涟也当真睁开了眼,眨巴了两下才开口道:“夫君早。”
刚睡醒的人,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三分,曲流觞瞧她这幅模样只觉可爱,勾着嘴角笑笑,又发挥了轻佻本性回她道:“娘子貌美,每日睁眼流觞都觉是仍在梦中,不然怎能有仙女在侧啊?”
“夫君如此夸赞,当真是受之有愧。”
他说得轻佻,她回得一本正经。
曲流觞未再说话,起身唤了丫鬟进来伺候风涟穿衣,丫鬟是每日里一换班,早上来伺候的是墨竹和紫竹,若烟早上也从墨兰那里打听到了姑爷已经回来,心下松了口气,对人只说是晚上回来的,连紫竹她们也是不知跟底,只以为姑爷是在她们小姐晚膳后就回来的,因而脸色也未有异。
曲流觞的衣物是他自己收拾穿戴,他穿完还在一旁指挥着墨竹该给她梳哪个发髻配哪只钗子。紫竹被她抢了伺候的活计,心中闷闷,端着水盆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风涟见她如此,担心紫竹的脾气闹出事来,在她出去后道:“日后我还是由若烟紫竹伺候吧。”
墨竹直挺挺地跪下道:“夫人赎罪,奴婢做得不对,还望夫人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会改的。”
见她如此激动,风涟初来不懂将军府的规矩,只当从屋里出去的丫鬟会有重罚,暂时也就松了口对她道:“起来吧,并不是你有错,只是她们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我也用顺手了。”
墨竹跪在那建议道:“那日后奴婢与紫竹换换,这近身的事由她来,夫人你看如何?”
如此一来也算是两面齐全,风涟点头应了。侧头去看曲流觞,他感觉到她的目光,理解她的意图,开口道:“这府里之事你也是主子,说什么都算。”
两人收拾妥当,用过早膳去给曲母请安过后就准备回门,相关事宜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礼单管家昨日就送过来给她过目,问她可要添些东西,她看那单子也是极给她面子,各方面都不缺,也不知是不是曲母出身并不高贵才不曾对她这个出身低门低户的儿媳妇有所刁难。
风涟身边跟了若烟和紫竹两个丫鬟坐上了马车,本来若烟昨天值夜,可她本人还想回去瞧瞧,墨竹紧记着风涟之前的话,也就把这差事给了若烟。曲流觞一个武将,他自己不愿窝在马车里就骑着马在车前开道。
紫竹不满将军府里的丫鬟,此时或多或少地抱怨了几句,埋怨完还拉着若烟要她说两句,若烟犹豫了瞬,还是开口道:“那墨兰奴婢瞧着倒也挺好,紧守本分,也不多话。那墨竹奴婢相处不多,但看她手上倒是个勤快的。”
紫竹听她话里没有贬义哼了一声道:“你是收人好处了?处处为人说话!”
两人相处很久,情同姐妹,紫竹的脾气她自是知道,也不和她顶着,只道:“你瞧她们千般不好万般不好的又何必?再如何,也是我和你才是跟着夫人最久的。”言下之意却是指那感情别人比不得。
风涟瞧了若烟一眼,她的丫鬟还是有个门儿清的,她眯了眯眼道:“日后莫要乱嚼舌根,观墨兰和墨竹就知府里忌讳如此。”
若烟低头应是,紫竹胀红了一张脸,夫人的意思可不就在说她一人么?虽还想辩驳几句,但又不想招了风涟的不喜,只好吞下那些话点了点头。
马车行至闹市突然停了一停,风涟正疑惑,曲流觞就登了马车,看到车里两个丫鬟动作顿了顿,随后问:“你们两个可会骑马?我那匹马空着。”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们二人就算不会骑马也不敢继续待着,先后下了马车。风涟奇道:“相公不是说觉着马车里憋闷的吗?怎么又上来了?”
“那是之前不知没有娘子在身旁才更加憋闷。”曲流觞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还待再说,就听外面有人说:“曲大哥,为何见到我就躲了?可是之前欠了我一杯喜酒觉得不好意思?”声音虽然爽朗,但风涟仍是听得清楚那是个女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