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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两个温存了一会儿,窗外蝉鸣依旧一声连着一声,这时候她却不觉得那么刺耳了,这样的喧嚣似乎也不错。
把脸在哥哥胸口埋了一会儿,和龄忽然想起来哥哥还半光着身子,这真是…怪不得她觉得脸上热热的,赶忙儿让开了,笑容里难得的出现一点羞赧。
“我帮哥哥系带子吧。”不待顾盼朝同意,她帮他归拢上衣,这些事她做起来还是很上手的,自觉心灵手巧别样儿能干。
弄着弄着,和龄脑袋里一亮,突然想起来问他,“哥哥,咱们是哪儿人呀?是京城人士么?”
她好奇的紧,过去把泊熹当作哥哥的时候不曾问,现下却不能不问了。倘或真是京城人士,那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不得了的大事才会致使徳叔把她带去了关外避祸?倘或不是京里人,那家乡在哪儿,同样的,问题依旧会绕回她因何流落到关外。
顾盼朝听着眉心一跳,他本暗自盘算着尽快把和龄从皇宫里弄出去的主意,大内深宫要说进来其实容易也容易,出去却困难。一旦入了宫女花名册,宫里边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好好儿一个大活人不是能够说没了就没了的。
见她问起身世,他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那些沉重的记忆是负担,老天爷都叫她失去往昔幼年时候的记忆了,他更不会告诉她。便含糊其辞道:“多年前的事了,我同你是一样儿的,记不大清了。”见她晶亮的眸子里流露出失望,他瞧不过去,复道:“兴许过些时候能想起来,你别难过。”
帮哥哥衣服穿妥帖了,和龄上下打量他一番,自己的哥哥就是怎么看怎么好,这么穿完了,他又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其实我也不难过,”她摆摆手,站直了身子,“能同哥哥再相逢已经是和龄前世里头积了福祉今生才得来的大造化,奢求太多反倒贪心,万一老天爷看不过眼再收去我什么,那多不划算。”
她说完摸了摸自己后颈,询问父母尚在否的话就堵在了嗓子眼里。
也罢,既然都不记得了,那问不问都一样白瞎。
盼朝理了理领口,他毕竟不便长久待在这里,即便一心儿想把妹妹带走,眼下却不能。但是有些话不能不嘱咐于她。
他扶着她的肩膀在桌前坐下,自倒了一盏茶,喝到嘴里是茶末儿,他喝不惯,略尝了尝算解了渴便放下了。
他叫她的名字,见她看着自己了,便娓娓交待起来,“… …宫里头到底人多眼杂,目下我不方便淘换你出去,和龄自己要小心,别着了旁人的道儿。”
那个“旁人”竟也不知是在说谁,也许是宫里潜在的危险吧,和龄乖巧地点头,“嗯,我知道的,都听哥哥的。”
“等闲不该看的不看,吃食上头也仔细着些。”
“好。”
“有不如意的就记在心里,回头哥哥给和龄出气。”
“嗯!”
对话持续着,他一句,她一句。说到最后,顾盼朝蓦地特为加重了语气,“别理睬那权泊熹了,他来寻你你也只当作没有瞧见。”
“… …好。”
这一句的回答分明慢了好几拍,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心里惘惘然。
和龄不知该怎么面对泊熹,他就是个大骗子么!亏得她那么相信他,他倒好,这么喜欢做人家哥哥么,怎么不叫他娘亲给他生去,居然来欺骗她的感情。
他一定觉得她是个二傻子,每日里哥哥长哥哥短,那么一心一意为着他。现在他的谎话连篇揭露开了就是一摊血,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撂在心里咯得慌。
他最好别来找她!
顾盼朝觑着和龄的面色,她犹豫他也能够理解。一时半会儿要消化直至接受被人骗了确实不容易,不过他的态度很坚决,斩钉截铁地道:“这桩事上头,和龄务必要我的。权泊熹的为人并非你看见的那样,他… …”顿了顿,言简意赅,“他不是个好人。”
不是个好人。
一般来说一个人被说成不是个好人那他大抵真不是什么好货色。
和龄是同意的,她想起自己头一遭儿在沙漠里见到他的时候,泊熹的面容叫人见之不忘,虽然冷得跟个冰锥子似的,但还算有礼,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掩盖不去他的绝世风华,狂沙漫漫,他那时在她心中留下的身影却深邃隽永。
现下倒好,谁能料得到泊熹会是个骗子呢?
长得这么干净一张面皮,做出来的事情却一点儿都对不住他那张脸,叫人抓心挠肝得气不忿。
顾盼朝还要再灌输教育和龄,耳里却听见长廊上一阵脚步声响起,他的耳力自是惊人,看了和龄一眼立即站起身来,“宫女们回来了,我过几日再想法子来瞧你。”
多的也来不及说了,他话音才落,连和龄都听见安侬和间壁的露珠说话的声音,她的心提了起来,不单单为自己,更是怕哥哥被人瞧见。
“慌什么?”他开了后窗朝她微微一笑,弯起的眼角像弯镰刀月,“我打这儿出去。”
和龄张大眼睛,一眨眼的工夫,屋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仿佛刚儿的一切都只是她夏日午后短暂而虚渺的梦境。
当真是前脚后脚,顾盼朝才离开安侬就在外头敲门了,“开门啊——”
和龄应了一声,关上后窗开门放安侬进来。
她作出睡眼惺忪的模样,揉揉眼睛道:“这就回来啦?差点搅了我的好梦,幸好我也刚醒过来不久,否则揭了你的皮,你可别怪我。”
两人都混熟了,差不多的玩笑话都能说,无伤大雅,安侬啐她是懒猫,走到桌前要倒茶水,眼尖瞧见摆着的两个杯子,她斜了和龄一眼,没说话,打眼在屋子里探看。
和龄也意识到了,她笑嘻嘻的,“你东瞧西瞧的寻什么,莫非我藏了汉子在屋里不成?这边一个杯子脏得很,我便换了一个,你不信你自己瞅瞅这杯子内壁的茶渍,我可下不去嘴。”
“得,是我眼拙,竟没瞧出你是这样的讲究人儿。”安侬啧啧啧的,她自然也不敢怀疑这屋里来过陌生的男子。
吃了口茶,转了话题道:“你来的这几日恰逢咱们主子免了各宫娘娘的晨醒,只那一日樊贵妃来过一回,姑姑叫我告诉你,明儿娘娘在西暖阁前的小花园里邀娘娘们赏花吃茶,保不齐皇上也要来呢!你到时候随着我,可万不要乱跑。冲撞了圣驾谁也担待不起。”
“皇上也要来?”和龄面露好奇,她一介小民,还从未见过当朝皇帝。皇帝是万民之主,这万里江山的帝王,也不知会是怎样的人物。
“你见过皇上不曾?”她问。
安侬回说远远见过几回,嘬了嘬唇有点怨气地补充道:“我们不是娘娘跟前的红人,平日得赏赐的机会也不多,什么都不如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好好儿努力了,来日能跟个脾气相投的好主子,我也过把大红人的瘾。”
有志向是好事,和龄支着下巴感到迷惘,自己却有什么计划呢?
说是找哥哥,这会儿都寻见俩了,也不知还会不会再生事端,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唯盼着哥哥能早些带她离开。
泊熹却是不能够指望了。
他现如今在她眼中形象一落千丈,整个儿一打谎的骗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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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泊熹这里,他这两日做什么都不得劲儿,落了晚驱马回府,一进书房便闭目养神。
走廊上窗外金丝鸟笼子里挂着的画眉鸟儿“啾啾啾”个不住,一声脆一声清,泊熹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指间的羊脂玉戒散出柔和的光泽。
夕阳正好,云蒸霞蔚,正是一日里最安静祥和的时候。
毫无预兆的,他猝然扬袖将手头边的砚台砸在了地上,霎时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这动静引来了管家同府里诸人,大家伙儿不敢撩老虎的胡子,大人那臭脾气他们都清楚,故此连门儿也不敢进,只在外头备下收拾的东西预备随时听传再进去。
皇宫里处处有泊熹的眼线,因此上,顾盼朝下午找和龄这事,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他耳里。
他从没天真地以为可以瞒住和龄太久,然而至少他希望这件事可以由自己亲自同她说明,至少那样她或许不会如现下这般恼恨他。
泊熹没来由的情绪低落,他把脸埋进窗边盆架上盛满水的铜盆里,浸了好一时,直到实在受不住了才脱出水面呼吸。
取过架子上搭着的巾栉擦拭挂满水珠的脸颊,擦完了撂在一边,长长吁出一口气。
和龄、和龄、和龄。
满脑子挥之不去是她的名字,他如此记挂她做什么,他做错了么?
他想报仇何错之有?
不是他想利用她,分明是她自己兀然撞进他世界里。也许当时得知了她的身份,他不该一时图快把脑筋动到了她身上,如今事态的发展似乎并不如他先前的预计。
单是她能这样扰乱他的心神就叫他始料未及了,万一她果真不再理睬他… …
她会么?
泊熹回想着和龄听话的小鸟依人模样,她在他眼里向来是乖觉甚至顺从的,这么听话的小和龄,想来不会对他视若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你确定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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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喜闻乐见啊喂,男配也有的,一切为了气死某人,给力的男配会把某人从一只傲娇气成一只病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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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这一章的时候我脑洞一开,想了如下逗比的对话哈哈:
[不负责任短小不实用(=-=)番外]
和龄:“你不要碰我,I hate 油!臭流氓!大骗子!”
泊熹抓住她不撒手,“你听我解释,我——”
“不要碰我!”
“你听我解释啊倒是——”
“耳朵已经聋了完全听不见好吗?:-(”
“... ...都是我的错。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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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