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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一剑斩杀连文铮后,五指便于空中虚拢,五色火焰向内飞快合运,而在失去了连文铮的统御之后,那只白鹤,似乎也随之而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它惨叫一声,身上的宝光已被震散,随后五道火焰同时落下,便将它的躯体,彻底焚成了一道青烟,于空中化为虚无。
那颗元丹,这时也失去了抵抗之力,被宁封子收取到混沌空间之内。
顾颜扬头看着在天空之中,密密麻麻的大队修士,正飞快的向着她这个方向飞来,信手拭去嘴角上的血迹,在她的心中,此时反而激起了战意,她拍了拍背后的葛灵:“小心些!”
而葛灵这时,早就惊讶的掩不住嘴了,如果不是怕打扰顾颜,她早就大声的叫起好来。
她平日里跟着父母东躲西藏,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被顾颜所斩杀的修士,全都是他们平日里,要高高仰视着的存在,而现在,却被顾颜视如土鸡瓦狗一般,一剑斩杀。自己又是何其有幸,才找到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师父?
顾颜飞身而起,她居然毫不退避,就这样的向着空中大队修士,飞快的迎了过去。
在她的周围,五色火焰正丝丝作响,在炼化了白鹤之后,五火合运之威,终于充分的显现出来,顾颜单手驭火,在前开路,在她周围数百丈方圆之内,已全被她染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火焰,无数烈焰飞腾,炙而冲天。
在她面前所冲来的修士。葛灵略点了点数,足有三十一人,其中有七个是结丹后期修士,另外也都是中期已满。晋阶不远之人,显然,这才是崔翘手中最为精炼的一支力量。就算是那位比起结丹大圆满还高一线的休宁岛主杜确来此。面对着如此庞大的阵势,只怕也要先暂退其锋。
但顾颜这时借五火之力,气势正盛,她丝毫不避身前的这些修士,手起剑落,玄天剑便重重的向前斩去。
“轰!”
剑气森森,与前面所冲来的无数宝光。飞快的相撞,强大无比的冲击之力,让顾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但这口血喷出来,她胸中反而为之一畅,对方进袭之势被她一挡。身后无数火焰便遮天蔽日而来。有两名结丹中期的修士,已被吸入了火池之中,五火同时合运,已将其体内的灵气完全困住,随后顾颜手起剑落,便将这两人同时斩于剑下。
她手指于空中连张,五色先天火灵,在空中凝成了无数条色分五彩的锁链,向着前方飞快的冲去。她就这样径直不避,一直冲入了修士的人群之中。五指连扬,无数锁链就飞快的迸发出去,转眼间又已将三人锁住,抛入烈焰之中,躯体便被焚成飞灰。
崔炎不知何时。已经退回到崔翘的身侧,崔翘冷冷的说道:“通天塔中,并无动静么?”
崔炎低声道:“属下已在那边派了人,专门窥探那里的动静,大城主仍于静室之中安坐,似乎并没有其它动作。”
崔翘“嘿”了一声,“我这位大哥,向来是深谋远虑,谋定后动的人,只是现在木已成舟,我倒要看看你,还会有什么动作?”
他忽然间飞身而起,“就让我来最后收这一场尾吧,这个女人,是我平生之中,遇到的最厉害之人,几乎不次于休宁岛那位杜老大,只可惜,天生相克,她终要殒命于我这朱雀城中!”
顾颜转瞬之间,剑下已饮了七名修士的亡魂,这时崔炎不知为何忽然退去,紫云圭又重新回到她的手中,顾颜屈指一弹,无数紫光就向着周围迸发而去,在烈焰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时烈焰飞空,漫天火海,五道火灵在顾颜的驭使之下,分合由心,转眼间,又有三名修士,还没有与顾颜交手,便被烈火之力吸入火池之中,将躯体化去。
而连斩了十人的顾颜,这时反而忽然冷静了下来,死掉的全是结丹中期的修士,而阵后那七名已经晋阶后期的修士,却至今仍没有出手,这时崔炎已经说道:“城主,曾为大城主做过事的人,都已经死于这一战中了!”
崔翘大笑起来,“你再厉害,终究还是要为我做嫁衣。在这南海之上,仅凭武力,终究只能是一场空!”他这时飞临至顾颜的头顶,见到周围烈焰飞空,他的发丝几乎都于一刹那间燃着起来。也不禁惊叹于顾颜火灵之威,放眼天下,除了元婴之下,四大岛主之外,还有哪一个,能有顾颜这样的气势,孤身入朱雀城,如入无人之境,斩杀数十结丹。
只可惜,以有心算无心,终究还是要落入他的算中。
崔翘冷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匣,随即郑而重之的打开,他一扬手,一道灵光便射了出去。
在锦匣之中,有一个无比晶莹耀眼的玉环,已飞快的冲天而起。
带着赤红色晶莹光华的玉环,可以清晰的看到,在里面的无数液体之中,有一只朱雀正不停游动,崔翘双手结成法印,便向下落去。低喝道:“朱雀环,收之!”
那枚玉环像是自具灵性一般,在听到了崔翘所说的话之后,便飞快的向下落去,压到了那漫天火海之上,随后在空中,一只硕大无比的朱雀已经飞快现形。漫天的火海,被这枚小小的玉环,在一刹那间收拢而去。
顾颜只觉得身边空空如也,她骇然的抬头,站在空中的崔翘,正露出得意的笑容,五色火焰,都聚集在了他手中所持那枚小小的玉环上。
原来这才是他的最后一击!
崔炎这时已将手中的令旗展动,喝道:“朱雀城之属何在,还不进击?”
以那七名结丹后期修士为首。所有人都摧动法宝,天空之中顿时宝光四射,这猝然的一击,顾颜甚至都来不及招出朱颜镜护身。她方才全力一击,斩杀连文铮,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护在她身前的紫色光幢。禁受不住数十名修士的全力一击,轰然而碎,虽然将那股力道已抵消了近九成,但剩下的最后一成,却也不是她现在所能抵挡的,顾颜只觉得全身的经脉同时一振,一口鲜血顿时喷出。人已飞快的跌落了尘埃!
远在数万里的海面之上,这时的谢侯,正背着已经昏迷了的陈叠紫,向着前方疾驰。在他的身侧,那位青衣女子。正不紧不慢的跟着,说道:“你现在居然也变得这样狠心了,那个丁骁,明明已经向你乞饶,却仍被你无情的斩杀。”
谢侯冷冷的道:“他们当年围攻我父亲的时候,可曾讲过丝毫情谊?既如此,我又何必跟他们讲什么狗屁的交情!我今日之意,就是要在南海之上,将他们两人全部斩杀。也唯有如此,我才能有余力,去争夺朱雀城。”
女子冷冷的说道:“你要践父亲之命,要为朱雀城相争,我并不管,只是那枚朱雀环。你应了我,却必须要到手。”
谢侯冷哼道:“只要我杀了张翼轸,那时朱雀环便是你的。若杀不了……”他顿了一顿,“只要还留着这条命,赔了你就是!”
女子于空中啐了一口,“你这条烂命,也有人要么?留着给你那位曹仙子吧。”她忽然间抬头望去,眼中露出关切之色,“青丘之地,已在不远,我便不陪你前行了,你要记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不要妄顾了自己的性命!”
谢侯哈哈的笑了起来,“你放心,我谢侯是天下间最惜命之人,不到万全之时,不会发动,这一次,我杀张翼轸,你取朱雀环,你们寻到了五色城的传承,便要依先前之言,解除我与你们的宾主身份。可不要忘记了!”
青衣女子淡淡的道:“只要我们找出新城主,你的心愿自然能够了结,青丘已在前方,去吧!”
她的身影忽然间凝在空中,然后又飞快的向上升去,转眼间便落入虚空之中不见。
而这时谢侯已经深吸了一口气,在好怕身前,是一片云蒸霞蔚,碧织如锦般的云海,他站在前方,扬声说道:“青丘可有人在,南海谢侯来访!”
随着他这一声喊,在这云海之中,像是翻起了无数的波涛一样,随即便有数不清的亭台楼阁,蟾宫玉殿,纷纷出现在谢侯的眼前。有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自云海之中,翩然而出,她见了谢侯,不禁抿齿而笑,“小谢侯,十余年不见,你怎么又比先前胖了几圈?你这嫁衣神诀,不知何日才能修得完全?”
谢侯无奈道:“小姐姐,你莫捉弄我,阮仙子可在,我此行专为求见她的。”
绿衣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你还敢见我阮师姐么?你忘了她曾经说过,如果你来青丘,就让我们姐妹用乱棒将你打出去。”她看了一下四周,又凑近谢侯,小声说道,“再说,曹师姐闭关已逾四十载,至今尚未出关,我们都说,她是等着你的嫁衣神诀将成,才竞全功呢,你现在急些什么?”
谢侯苦笑道:“你当我是说笑的么,你看看我背上的是谁?”
绿衣少女只顾着与他说笑,这时才发现他背上负着一人,探头一看,不禁惊呼起来:“是叠紫!怎么她受了伤,还是被你救回来?”
谢侯道:“一言难尽,还是带我见阮仙子,再说详情吧。”
绿衣少女一点头,便飞快的退入云海之中,随即便有无比悠扬的钟磬之声响了起来,在谢侯身前的云海,已经自动分开了一条通路,脚下露出鲜花满地的青色石阶,谢侯顺阶而下,在无数云气的围绕之中,飞快的穿过了无数回廊,来到一片花海之中。
在那花海之中,已聚了七八名女子,身上衣服华丽,貌若天仙,妩媚非常。
她们见了谢侯背上的陈叠紫,都惊呼起来:“叠紫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谢侯这时已将陈叠紫放下来,他向着花海之前,端坐于一张青色石几后的女子。躬身施礼,“阮仙子,谢侯这里有礼了。”
那女子看上去,不过是如凡间二十多岁一般的年纪。只是相比于身边那些少女的天真烂漫,在她的眉目之间,隐约带着一丝肃杀之气。于她的身前。有一张古琴平放,她听了谢侯的话,垂目不答,忽然间用手一拨琴弦,便站起身来,说道:“将叠紫放过来。”
先前迎接谢侯的那位绿衣少女,已与另一位同伴。将陈叠紫放在一张玉榻之上,抬了过来。
那女子用手轻抚陈叠紫的额头,便说道:“小谢侯,是你施法,让叠紫昏睡的么?”
谢侯点头道:“叠紫在千里海东。被丁家两兄弟围攻,受了重伤,又不愿逃遁,我不得以,只能让她昏睡,才带她回转青丘。”
绿衣少女怒道:“丁家兄弟,是朱雀城的两个城主?”
在她身边的另一位紫衣少女也大怒起来,“朱雀城的人,居然也敢与我们青丘弟子为难?”
那女子略挥了挥手。所有人的鼓噪便都平静下来。她柔声道:“叠紫,醒来!”
她那晶莹如玉一般的手指,在陈叠紫的额头上轻轻一抚,便似有一丝无形的烟气,于她的头上被抓了出来,陈叠紫呻吟一声。顿时醒来。
谢侯心中微凛,不过是十几年不见,这位青丘之主阮千寻,她的修为似乎更加精进,举手投足之间,不带一丝烟火之气,一拈一笑,尽得妙法,不著风流。他知道青丘一族,承上古九色天狐血脉,修的是于无声色中动人心的秘术,而这位阮仙子,已不知把天狐宝修到了第几重?
他的心中忽然有一丝忐忑,自己所行之事,真的能瞒过这位阮仙子么?
陈叠紫睁开双眼,先是有些茫然,随即她便看到阮千寻温婉而笑的身影,飞快的跳了起来,拉起她的手,叫道:“阮师姐,快随我救人去!”
阮千寻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扯掉,笑道:“你这个性子,总是改不掉,毛毛躁躁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和姐妹们说之便是,要是有人欺负了你,再去找他报仇不迟。”
她说起话来柔声细语,吐气如兰,就像个极为亲和的大姐姐模样。但在她说话时,周围的十余名少女,却全都没有作声,只是静无声息的听着。
陈叠紫便将自己去朱雀城,结交顾颜,又在混元岛上见到连家秘炼噬魂尸,带毕玄回转,却在海面上遭朱雀城两位城主拦截的事情说了,最后又说道:“姓丁的那两个家伙,还说要把我带回去,交给那个姓崔的,结成双修道侣呢。他们朱雀城这么干,不是明摆着找青丘的麻烦吗,师姐,你焉能坐视?”
阮千寻眉头微蹙,她寻思了片刻,才说道:“连家我也曾有听说,是上古时某仙人的传承,精擅驯兽之法,只是远在苍梧,没想到他们竟然已来了南海,潜修了这许多年。只怕在身后,必然还有一个大势力的支持。否则就算他们与朱雀城联手,也不应该不露一丝痕迹才是。”
她见陈叠紫颇有焦虑之意,便挥挥手,令她稍安勿躁,又道:“朱雀城中人,我也曾有耳闻,那位四城主崔翘,以前对你颇有倾慕之意,二三两位城主,可是姓丁的?”
陈叠紫点点头,“他们两个,在海面之上围攻我,要将我生擒回去,若非小谢侯相助,这时候早就无幸了。”
阮千寻道:“他们两个,已被小谢侯灭杀,直接与你出手的仇,已算报了,这次你受惊不浅,我想,就安心在青丘中养伤吧,朱雀城的事,你便不要再掺和了。”
陈叠紫惊呼道:“师姐!”
阮千寻的脸上,已有不容置疑之色,她缓缓的说道:“我意已决,你无须多言,这一次若非你鲁莽冒进,也不会受这样的大险,还不回去,好好的修习法诀么?”
陈叠紫道:“可是,我还有朋友,被陷在朱雀城……”
阮千寻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小谢侯,你随我来。”说完她便站起身,缓缓向着花海的深处走去。再没有回头看陈叠紫一眼。
陈叠紫颓然的坐下来,她知道师姐虽然看上去软软绵绵的,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话一出口,便无更改。只是这样,又怎么叫她放心得下?她眼睛转了转,看向正跟着阮千寻向花海中走去的谢侯。飞快的跳起来,抓着边上一个师姐妹的手说道:“曹师姐现在在哪里闭关?快带我去!”
谢侯跟着阮千寻走入了花海深处,他的心中颇有些忐忑。以前也与这位阮仙子打过交道,但现在却觉得她更加的高深莫测,一颦一笑,都自有深意,让自己根本无法揣度。
他低着头向前行去,只能看到阮千寻的裙摆,忽然间阮千寻停住了脚步。谢侯随即停下,才发觉,他们两个,已来到花海深处的一片小池塘之上。这里莲叶掩映,数朵小花微开。比起前面那灿烂无比的花海,别有一番清幽之味。
身前有一个石几,四张圆凳,阮千寻择了一个坐下,也示意让谢侯落座。
谢侯道了声不敢,阮千寻便轻叹了一声,说道:“当年我与老谢王侯,也曾在此地坐而论道,他坐之地。便是你如今所站的地方。”
谢侯全身一凛,道了一声“不敢”,这才坐在阮千寻的对面。
阮千寻凝视着他的脸庞,目光中有些温柔之色,“你我相识,已过百年。虽说我与云熏是师姐妹,但在我心中,却是把你当子侄一辈看的。”
谢侯站起身来,躬身说道:“仙子教诲之德,谢侯一生不敢有望。”
阮千寻挥挥手,让他坐下,说道:“老谢王侯,当年与我有数面之缘,你们自神州大陆,举家迁到南海之中,为得是家族中的那个大秘密,是也不是?”
谢侯全身凛然而惊,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不知道,自己家族中代代相传的最大秘密,为何却被眼前的这位阮仙子,轻飘飘的一口道出。
阮千寻淡淡的说道:“也正是因此,在一开始,我并不同意云熏与你相熟,毕竟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谢家又是几代的单传,将来你是要在这南海之上,做出一番风雨来的。而我青丘,向来与世无争,于南海之中,别立洞府,不参与他们的相争。只是云熏固执,我也没法子,想着纵然不成人之美,也莫坏别人的好事才行。”
谢侯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他不知道阮千寻知道多少,是父亲曾与他说之,还是她自己猜测而来的。但对于阮千寻没有阻拦他与曹云熏之事,他却是真心感谢的。站起身来,向着阮千寻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礼。
这一次阮千寻坐在那里,毫不避忌的受了,她又说道:“你父亲当年身死,确实蹊跷,想来张翼轸脱不了关系,为人之子,报仇之事,亦理所当然。只是你把叠紫也牵扯进去,她与云熏如亲姐妹一般,若有个闪失,你对得起云熏么?”
谢侯知道眼前这位阮仙子慧目如矩,对自己的心思,必已洞察,他也不搪塞,说道:“连家之事,我先前也不知,只是事后,因势利导而已,因此我才去南海之滨,迎着叠紫,并不敢让她有丝毫闪失。”
阮千寻微笑道:“你想着叠紫受袭,我必会震怒,你借我青丘之力,便可大举压服朱雀城,夺回父辈的基业,是不是?”
她并不听谢侯的回答,用那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谢侯这才发现,在玉石一般晶莹剔透的桌面上,有一片小小树叶,被她以指尖拈了起来,随后轻飘飘的掷出去,便落入池中不见。随即开口说道:“你父当年准备入主朱雀城之前,曾预先来此地,与我会面,有些事情,你并不尽知。因此,此事我并不方便出手,因此,我会约束叠紫,以及她的姐妹,不得让一人出青丘相助于你。”
谢侯虽然不知前事,但这时阮千寻所说的话,他却没有生出一点抵抗之心,躬身道:“谢侯领命。”
阮千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我虽为青丘之主,但门下弟子的私交,却不是我能管的。云熏闭关数十载,已将本命之剑炼成,她愿陪你去走一遭,如何?”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