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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册封后不到小半月苏五儿就搬离了皇宫住进刚刚落成的凌波府,岚昭帝心知她不能在晋陵久留却也将府邸修得十分气派,整个公主府的格调都遵照着苏五儿的喜好进行布置,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岚昭帝对她宠爱有加。然而朝中之人虽然对公主久留皇城一事腹诽颇多但也并不愿多管。正值多事之秋,秋审朝审的来临使得朝中更加敏感,岚昭帝想在大婚前彻底清肃朝纲,相比起公主,丞相的女儿如今才是整个晋陵的焦点所在。秋审先撇开不说,岚昭帝并不看重定是要大赦天下的,而朝审保不齐就要逮得一个不漏了。事情如岚昭帝预想的那样发展,但她万万没想到在出宫前苏五儿偷了那封关键证物——谋反密信。苏五儿就属于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但凡施点强压也是能办好事的。她将信交给了奚自涯,奚自涯也含糊应下替她推掉暮家婚事,至于结果如果奚自涯就没空去操那个心了。
“果然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当证物的东西,难怪她要亲自保管。”奚自涯心思过人,看完信就发现了些许端倪,加之连日来她吩咐琳琅阁无漫的暗中调查,渐渐觉得这个事情不止是牵扯国舅谋反这么简单。声色馆与武家的人都参与其中,这若说是为了谋权不太合乎情理,其一君家向来与武家相交不深若说是为了谋权而合力推倒了卫家势力有些冒险;其二当日行刺一事岚昭帝确实重伤,但武家与声色馆再大胆也不敢为谋成事去伤了他们效忠的皇帝。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你看看这信,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已推敲了半日的奚自涯找来无漫商议,多日相处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得力助手和知心朋友。
“如此困惑不如就去找她问问好了。”无漫接过信扫了几眼又看着精神欠佳的奚自涯满是心疼,这孩子费了半日脑筋早已心力憔悴,得找那个人给她治治才行。
“问谁?”倒出这两个字奚自涯就悔了,她明明知道该问谁,这一声质问更像是在问自己的心思一样。
“你清楚该问谁。”无漫没有道破,奚自涯要是肯去见那人早就见了,她是怕去了欠下的情分又多几分。奚自涯顿时不再言语,眼看朝审就到了她想要的真相却一直没有答案,卫修远谋反一事证据确凿,她也已与岚昭帝达成共识除之。若想就眼前的证据把卫修远给办了并不难,但她更想知道整个事情背后真正的隐情。或许是骨子里遗传着她母亲的高傲性子,她喜欢掌控局势,她习惯比别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声色馆……还是要去一趟。”奚自涯斟酌一番,走进里屋换上便服与无漫离开了刑部。
此刻南宫于渊正与君姒小酌,身为户部尚书的她难得闲下来一天,也因着换魂之期将至南宫于渊对她才格外督促指点得紧,毕竟她在整个换魂过程里是生命受威胁最大的人。
“姒儿近日可要好好爱惜着身体,喏,这颗药丸子吃下去。”南宫于渊咂了两口酒,从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刻褐色的药丸来,“吃吧,老头子的药都是宝贝哩。当年我那徒媳受伤也吃过这药,顶用着呢。”君姒接过药丸服下,不多时便觉得全身顺畅经脉通达。
“果然有奇效,多谢前辈。”
南宫于渊乐呵着说道:“你呀别谢我了,再厉害的药也顶不过你身上的龙血呀!嘿嘿,我那小曾孙可是个招人喜爱的孩子吧?天天喂血给她喝也不知道她上不上瘾呢?”南宫于渊多喝了几口嘴上就没了把关。
“前辈若要再打趣晚辈,这酒我可不陪您喝了。”君姒并非开不起玩笑,只是奚自涯已多日对她避而不见难免让人灰心。一提起奚自涯她的心里像沉了一块石头一样。
“嗝……这酒还是要喝的……来来来,坐下,老道还有个你们族氏的惊天秘密要告诉你勒,连你爹君游玄都不知道的哦。嘿嘿嘿……”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南宫于渊贼贼的笑起来,君姒在一旁看着他那副为老不尊的模样就知他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声色馆还能有什么秘密打探不到,前辈慢慢喝。我还是去加紧习咒吧。”
“呃,那紧箍咒缓缓再练也不迟。我看呐,你要是唐僧,我那曾孙就肯定是孙悟空,你定箍得住她的。”
“箍不住你这老头就等着哭吧。”君姒并未多想以为南宫于渊说的是在换魂之时替奚自涯定魂。
“我可不是指这件事,老道看人从来不会错。”说着他又瞄了君姒一眼,“嗳嗳,乖女娃要不要听我说那个龙巫的秘密给你听?”他有些不死心,非要将这秘密告诉给君姒。
“前辈这么迫不及待,那晚辈暂且一听。”君姒看着这老顽童,不免好笑。
“老道嘴里说出来的秘密还有人能不好奇的,你这女娃,告诉你人间快事还要我求着你!”南宫于渊嘟囔着嘴凑到君姒身边,贴耳将龙巫的秘密告诉了君姒。君姒听着听着脸跟着越来越红,听到最后甚至连她这个见惯天下奇闻怪谈的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前辈莫不是在糊弄我吧,这等事情怎么可能有呢!天地乾坤,阴阳调合是亘古不变之理,岂能……岂能……倒施逆行……”
“龙氏一族的龙巫皆为女子,代代繁衍生生不息奥妙在于此。想知真假,你自己一试便知,当然要试的话找我那曾孙最是合适,嘿嘿。老道喝得有些困了了,得去睡一觉了!”探到熟悉的气息往君姒这庭院里来,南宫于渊说着说着就遁形了。
“咳……”一声短促的咳嗽显得有些尴尬,但终将神情怪异的君姒拉回了神。
“你怎么来了!”一向端庄得体的君姒语气慌张、神情很不自然,刚刚提起的人说来就来,这也太让人没有思想准备了。
“嗯,有些事情想问清楚。”奚自涯看到君姒的反应先是有些鄂然,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来得有些冒昧了都未提前打个招呼。虽然她在君姒面前一直保持距离,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似乎还真没跟她客气过。
“噢……你、先座……”看来南宫于渊对君姒说的那个龙巫的秘密冲击力太大,以至于慌乱到现在。奚自涯从未见她心神如此不定,在她的印象里君姒随时都能对着别人保持着谦和的风仪和处变不惊,“要是不太方便就改日再谈。”
“没关系,本来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本来是一句简单的话,说着说着君姒就觉得自己说变味儿,而奚自涯听着听着也觉得变味儿了。真是奇怪什么时候和她沟通起来这么困难了,奚自涯蹙眉。无漫在一旁看得明白,这两人心里若不是怀揣着点什么别的心思怎会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声色馆,想必少馆主也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了。”无漫替奚自涯接下话,再不出来说两句三人就该站到天黑了。
“能从陛下那儿偷到信,她本事倒是不小。”敛了敛心神,君姒直奔话题,她今日呆在家中并不是只陪南宫于渊喝酒这么简单,对于奚自涯的来访她早有预见,苏五儿怎么把信偷出来的她也了如指掌,声色馆的情报传达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迅速。
“陛下为什么非要亲自保管这封信,不敢拿给我去查案?照理说这信交到刑部对卫修远定罪更有力,还是中间有什么蹊跷?君馆主可为我解答一二?”
“你想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想知道这信又隐瞒了什么。可你既然无心在此地久留,又何必知道这些呢?”君姒已习惯了奚自涯这样的诘问,但唯一这一次她不想告诉奚自涯真相,残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