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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画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旁的回廊中候着,一路行来即使遇见沈妧,她也未多嘴一句,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会看人眼色的好丫头。
可惜了,若不是温令仪的人,到是可以为自己所用。
纤细的手指轻轻扣响紧闭的房门,直到里头传来应答之声,她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便暖和了许多,转身把门关上以阻隔屋外的寒风。
沈清浊正在桌案后拟定第二日的奏折,见她来了便放下了手中毛笔,眉间有不加掩饰的关心,“在东宫过的如何?”
沈兮将大氅脱下,交给了一旁磨墨的小丫头,“下去吧。”
小丫头放下手中活计,接过了她的大氅,替她挂好后便推门出去了,此时屋内便只剩了父女二人。
“殿下待女儿到是不错,只是您也知道,女儿早心有所属……”沈兮故作委屈的语调,柔柔地说着,边向沈清浊使了个眼色,示意外头有人。
沈清浊一早就听说齐睿还给她派了个贴身丫头,自然明白女儿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一拍桌案,“荒唐!圣旨已下,哪还能容你儿女情长!”
沈兮顿了一下,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一边抽抽噎噎地向沈清浊诉苦,一边用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温侧妃之人。
沈清浊明白了女儿的打算,边是呵斥,边是叫她认命,“你与那位公子,父亲我本就不赞成,此刻事情已成定局,你便忘了他吧。”
沈兮仍然装作哭泣的模样,挥手将桌案上的笔架推落,捂着脸跑了出去。
甫一出门便看见绮画立在房门不远处,脸上带了几丝不自然,沈兮只装作没有看见,跺了跺脚就往水榭居跑去。
沈清浊沉着脸跟着出来了,冷哼了一声,将大氅递给了绮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看好小姐。”
绮画接过大氅,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当天夜里,温令仪就接到了绮画传来的消息,小小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心有所属。
温令仪人如其名,长得温柔美丽,她的美就好似春日的风,暖暖柔柔的拂过心间,虽然不起眼,却会在无声无息之间侵入心间。
她将纸条扔进了火盆,火舌将其舔舐殆尽。悠悠在贵妃椅上坐下,绮书立刻上前给她捶背,“娘娘,绮画说了什么?顺利吗?”
在她熟练准确的手法下,温令仪舒适地舒展着脖颈,唇边挂着淡淡笑意,“那丫头心里有人。”
绮书一惊,差点就落了重手,好在她跟着温令仪久了,心性沉稳许多,及时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语气里却还是带了慢慢的难以置信,“那位小姐竟是不喜欢殿下?”
温令仪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前段时间她还住在东宫时,就经常听见有小丫头说她当面顶撞殿下,似是不愿做太子妃,本以为是误传,没成想竟是真的。”
绮书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圣旨已下,已无回转之地。”
温令仪眼中的喜悦渐渐散去,虽然仍然带着如水温柔,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决。
“也不是没有办法……”
绮书给她捏肩的手一颤,冬夜寒风凛冽,呼呼风声中夹杂着小太监尖细的嗓音,说是太子会来过夜。
温令仪的眉梢又染上了浓浓的喜悦,立刻吩咐道:“绮书,去看看厨房的养生汤熬好了没有。”
绮书领命下去,她合上房门的时候还能看见温令仪欣喜的身影。
做戏自然就要做全套,为了让绮画更加怀疑,沈兮第二日就出了相府,去了怀姑娘那。
走前她特地交代了绮画,替她打好掩护,别叫沈清浊发现了。
这哪里是怕沈清浊发现她不在府内,怕的是绮画不够怀疑她、手中把柄不够,一次次地为绮画创造机会。
阅古客栈仍和往常一样,二楼住着好些常客,沈兮和怀姑娘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两人。
阿箩一到了屋里就开始撒欢,也不知从哪掏了个铜铃在那拨弄,叮铃叮铃地玩的特别欢快。
怀姑娘给她沏了杯茶,看着阿箩欢腾的模样,失笑地摇了摇头,“今日,怎想起,到我这,来了?”
沈兮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盏,碧色茶水中浮沉着一片嫩叶,“我的亲事您听说了吗?”
“太子定亲,举国喜事,自然知道。”
沈兮长叹了一声,修长白皙的之间敲了敲额头,“我这正想着办法想退了这门亲。”也不知沈妧和温侧妃会给她怎样的惊喜。
怀姑娘沉思了一会,“不如,为师,带你走?”
“我若是走了,相府该怎么办,我父亲该怎么办。”怀姑娘的话令她感动,只是她牵挂的太多,相府就是她的软肋,沈清浊、沛姨还有采薇……
怀姑娘叹息一声,嘶哑的嗓音宛如砂砾磨过皮肤。沈兮握住了她的手,笑了笑,“师傅不必担心,徒儿已经有了办法。”
“嗯?”
“这是秘密,您就等着看戏吧。”
阿箩拿着小爪子扣了扣铃铛,好奇地咬着上头的穗子,脑袋一甩,铜铃咕噜噜就滚了出去,直接撞在了门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门外之人脚步微顿,身边小厮替他敲响了房门。
“屋内可出了什么事?”
声音温润,如春日小雨,密密麻麻、绵绵软软,清爽宜人。
沈兮上前拾起了铜铃,就见铃铛上刻着塔尔的纹路,挂了一条五彩的穗子,随着晃动会发出格外悠远的铃声。
阿箩窜上了她的肩头,好奇地盯着她手中铃铛。
沈兮笑了笑,却没有开门,“猫儿贪玩,惊扰公子了。”
“无事就好,在下先回房了。”
随着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兮拿了铜铃重新坐回了桌前,手指拨弄着上头纹路,不时发出清脆声响,惹得她肩上的阿箩小爪子蠢蠢欲动。
“师傅,这铜铃是哪来的?”
怀姑娘接过她手中铜铃,指尖轻捻着一转,声音不似方才杂乱无章,有种奇异的感觉,她的眼前有一瞬间闪过了塔尔的青山绿水。
怀姑娘的声音伴随着铃声悠悠传来,好似来自幽深的山林,“铜铃有六枚,多已遗失,有致幻之能。”
沈兮心头一个激灵,“能使人产生幻觉?”
轻纱浮动,怀姑娘微微点了点头,将铜铃放在了她的掌心。
小小一枚铃铛,不过她手掌大小,却有此奇特的效用,莫不是,“这也是塔尔的兵器?”
“兮儿,聪慧。”怀姑娘是打心底觉得这个小徒弟聪慧过人,只是她背负太多、忧心太多,若能摒弃一切尘缘将会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
“难怪……”难怪徽元帝要想尽法子收塔尔为己用,连这样不可思议的兵器都能制造,若不能收为己用必将成为一大祸患。
而她的母亲,心甘情愿留在京城这么多年,想必也是知道这个缘由。她若在,徽元帝便还有牵制塔尔的人质,她若不在,塔尔恐有战火之患。
掌心是铜铃冰冷的触感,沈兮心中却生起一计妙计,“师傅,这铜铃即使不完整也能有此神效吗?”
怀姑娘微微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有,很短。”
沈兮眼中一亮,“能有半柱香的时间吗?”
“自然,若是齐全,除非撤除铜铃,否则,永堕环境。”
竟这么厉害?!
沈兮如获至宝般地将铜铃握紧,望着怀姑娘问道:“师傅可能教我?”
怀姑娘一愣,却还是答应了,想来这个小徒弟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沈兮一连几日都往怀姑娘这跑,沛姨和采薇得了她交代,整日都显得诚惶诚恐,生怕被沈清浊知晓。绮画又寻着机会传了一次口信回去,大意就是沈兮胆大包天,天天出府会情郎。
沈兮学习之余其实还是想见齐昱,只是这几日他全无消息,就连公孙未知也未来过客栈,她也不能贸然上门。一面因为见不着他而忧心,一面研究铜铃的用法,足足忙了两日未合眼。
这日一早,沈府就忙活开了,水榭居也显得比往常热闹。
因为两日未合眼,她面色显得有些憔悴,沛姨便给她用了些脂粉遮掩,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她不由叹了口气,“小姐往后也该打扮打扮,否则将来嫁了人……”她自知失言,立刻住了嘴。
好在沈兮也未放在心上,沛姨又给她挑了件桃色长裙,粉嫩的颜色衬的她俏丽些。因要出门,便在外头罩了一件织锦镶毛的斗篷,雪白的小脸埋在软软的貂毛之中,越发显得娇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