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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在蓝楸瑛入宫试探之后不久,第六妾妃投湖自杀了。妾妃的容颜很严重地溃烂。虽然那是因为化装瓶内被混入了毒药造成的,但是这并非是致命原因。死因是——那位只有美貌可以作为武器,并借此得以进入后宫的妾妃,看到自己溃烂的容颜而精神错乱,最后自行投池这一发作性的自杀举动。
因为抓不到在化妆品之中投毒的凶手,于是第六妾妃的死只能以‘病死’为由,于公进行了处理。也没什么必要重视这一事件。说来,她原本也只不过是个妓女而已,那样处理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件事就此告终。
第六妾妃的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是刘辉。在看到自己母亲的尸体之后,刘辉当场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再也记不起当时的情景来。其实这也是好的吧,刘辉那样温柔的人,若是记起了那样惨烈的画面。怕是要被噩梦夜夜惊醒了。
进入第六妾妃生前的寝宫,里面一个宫人也没有,果真是人走茶凉。刘辉背对着门口躺在第六妾妃曾经睡过的床上。走到床前,探头往前看了看。微微合上的眼睑,似是睡熟了一般,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他现在非常的清醒。有很重的黑眼圈,眼袋也非常的明显。这孩子恐怕从第六妾妃死去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好好的睡过吧。
躺在床上的刘辉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但是他很累,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睛,于是他也就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直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熟悉的怀里,脑袋被轻轻地抚摸着,他才睁开眼睛。“清苑皇兄。”刘辉的声音很沙哑,他想起身,却被人制止了。
“别动,也不要说话。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吧。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和衣躺在床上,从身后拦腰环抱着刘辉,手伸到头上,轻轻的抚摸。感觉到刘辉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就是沉默,过了不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
“……我、我就算母妃去世了,也没有哭泣。就算觉得悲伤,也不会再思念她了。我一点都不温柔。”刘辉轻轻的说着。
因为体位的关系,我看不到他说话的表情,只是感觉到靠着自己的身体一阵一阵的颤抖。颤抖的人并不是我,我只是因为与那个颤抖的人靠的太近,所以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知道刘辉需要的只是发泄,而并非言语上的安慰,所以我一直安静的听着他讲话。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我的胸口会纠结地疼痛。就好像开了好大的一个洞洞。想起我的母妃,总是会这样。明明不再挨打就已经很好了,为什么我却仍然会觉得,还是母妃在的时候比较好呢?”
那是因为你还是爱着她吧。那个凭着自己的年轻与美貌,自信且傲慢,为了博取君王的顾盼垂怜假装毫不在意的女人。尤其,她这儿子,即便在她逝世之后,仍然一心一意地思慕于她——。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即使她那样的对待刘辉。
“……我、虽然没有为了母亲大人而哭泣,但是,当我面对清苑王兄时,还是会觉得想要哭。可是我却哭不出来。我是不是很冷漠呢?”刘辉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却始终没有哭出来。他希望有一个人责怪他,为什么连自己的母亲死掉之后,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也许你的确是冷漠的。”听完刘辉的话,我轻轻的说道。话音落下之后,刘辉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如石头一样僵硬在我的怀里,什么话都不说。“但是比起假情假意的泪水,我还是觉得你就保持这样就好。”有些悲伤不是靠泪水就能表达的。就像有些伤害不一定要留在身体表面。
刘辉依旧不说话,他有些听不懂清苑皇兄的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刘辉只要做刘辉就好了。”安慰的话不是他所要的,能做的承诺也仅此而已。过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刘辉有什么回答。只是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直到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才知道这个傻瓜已经睡了过去。无奈的笑笑,这孩子确实太累了。不忍吵醒睡的正香的他,保持着身子不动,将一旁还未收走的锦被拉了过来,盖在我和他的身上。保持着那个动作。从白天一直到晚上的凌晨,刘辉才从熟睡中醒过来。
刘辉刚刚动了一下,我就睁开了眼睛。虽然我的手臂很结实,但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上面还压着一个人的话。那么再结实的手臂也会发麻的。“醒了?”我在后面轻声的问。
“嗯。”刘辉听到紫清苑的声音时,愣了愣,随后才回答。因为一直闭着眼睛,所以即使是在黑暗中,刘辉也能清晰的看到物体的轮廓。他想起了自己是在已故母亲的寝宫里。
“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了吗?”听到他的回应后,我才继续问。
“嗯。”刘辉轻轻的点了点头,因为靠在紫清苑怀里的缘故,头上柔软的头发扫的紫清苑的下巴痒痒的。刘辉的确已经好几夜没有睡过好觉了。即使忘记了当时的情景,但是自己的母亲确实是去世了。在这种情况下,刘辉能够睡得好才是奇迹。刘辉一向是很浅眠的,因为害怕黑暗,所以他在晚上一般都是点着灯才能睡着。可是蜡烛带来的光亮也会扰人清梦。这种事情,刘辉一向不会对紫清苑说。刘辉不想让清苑皇兄觉得自己太懦弱,太麻烦,所以一直忍着。像这种没有防备的在黑暗中睡得这么沉,对于刘辉来说还是第一次。因为有皇兄在身边,自己才能有这种算是稀奇的体验。这一点刘辉非常清楚。
“皇兄身上都没有什么气味呢!”刘辉再仔细的嗅了嗅之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呃,我有天天洗澡,当然不会有气味。”对于刘辉的鼻子如此灵敏,我有点无奈。虽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还是故意的把话题往岔道上绕。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刘辉一边说,一边翻过身来。头靠在紫清苑的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是说,皇兄身上,没有什么香味。”
宫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是香香的。女人们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而男人则是熏香的味道。即使是戬华王,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那是因为身上穿的衣服长期被熏香烤过的原因。唯独只有一人身上没有任何气味,那就是紫清苑。
“呃,嗯,因为我不喜欢那些味道,感觉用了就像女孩子一样,怪怪的。”这应该是比较符合我这个武夫身份的说法了。笑话,谁见过一个杀手身上会带着气味的。那不是找死吗?就像流星蝴蝶剑里面的那些个从快活林出来的杀手一样,身上带了特殊的香味。偏偏又遇到一个会闻香识人的女主人公,那不是自找死路吗?皇室所用的熏香都是专门进贡的,这东西就像一个风向标。若是自己的身上有了那些味道,那别人不是很快就能知道我的身份。我又不是傻瓜,所以从我加入风之狼的那一天起,我的身上就再也没有被熏香熏过的衣服。
“虽然没有任何味道,但是呆在皇兄的身边,总能让我的心安静下来。”刘辉忠实的述说自己的感觉。
“既然如此,在刘辉能安心睡觉之前,就每天来我的寝宫休息吧。”听了刘辉的话,我心中一动。不经思考的就说出这话来。虽然有点麻烦,但是我并不后悔这样的决定。再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得回来吗?
“哎...刘辉惊讶的坐了起来,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就这么决定吧,从明天起,刘辉晚上就来我的寝宫休息好了,反正又不远。我会来接你的。”我随之坐了起来,看着刘辉说道。
“唉唉唉唉...”刘辉的嘴里只能发出这么一连串的意义不明的词语。
于是,刘辉的睡眠问题就这样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