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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红袖回去,将与侍药一起想的主意说与小姐听后,小姐之前各种奇怪的行为神奇般的不药而愈。之后便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好将此事与太太提起。
直到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一出闹剧。多半月前,有人看见惨被劫杀的御使千金突然现身燕京城,回家仅待了几个时辰,便留下一封书信说明被劫原委,并言说今后若留在京城,必会累及父母遭人诟病,女儿不孝,不能尽孝膝下云云,便再次在京城消失不见。
此消息一经传出,宫里、民间引来无数猜测,更为扯淡的是京城梨园里甚至排了一出新戏,把这御使家的家事经过一番脑补改编后,居然迅速蹿红整个京城,成为一部具有现实与教育意义的红剧,剧名为《姻缘仇》。
传闻御使千金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其父曾是御使大人的同窗好友,是歃血结拜的异姓兄弟。早年间御使还不是御使的时候,曾与好友把酒言欢,酒桌上便把自己与好友结成了儿女亲家,那时候御使还没有夫人,好友也还未结婚,踌躇满志的两人还是纯纯的兄弟关系。
万恶的科举制度生生的将这对好兄弟分出了等级,一个金科题名,入了朝堂,一个只能黯然回乡,等待下次科举。怎奈御使好友命运多舛,接连几年,是死爹又死妈,科举考试便在一次次的守孝中无奈错过。御使好友最终息了那考试的心事,便将全部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
御使好友见儿子一天天长大出息,便终于想到他曾经还与兄弟为儿子缔结过一段姻缘,当时还有信物交换作为佐证。
好友虽在朝为官,朝堂上虽也有官家之女必得参加选秀之说,但只要肯花些银子走走关系,一般官员的女儿必是能落选的,好友又是个正直清廉的性子,必不会做出拿女儿换仕途的行径。于是天真的男人便领着儿子,带着信物,上京寻友要求兑换当初诺言。
此时的御使大人,经过了朝堂的洗礼,政治的熏陶,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胸怀天下的至诚兄弟。御使大人想要翻脸不认,自己女儿可是被钦天监批过命的,将来必是做皇妃的命,怎可与那乡野小子结为夫妻。
御使大人恐被纠缠,有怕留下把柄,便大打感情牌,诉说自己的苦衷,以及所谓的批命之说,皇上对此事的看重,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云云,连哄带骗的稳住了那父子两。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暂住在御使家的两父子,儿子不知怎地就和御使小姐玩到了一起。虽因当时年幼也无人在意,那却父亲对此事上了心。
便直接对兄弟言说,今日之事虽情有可原,但不代表当年之事便可这样轻轻揭过,只希望兄弟能够看在当年情谊的份上,拉自己儿子一把,推荐其进燕京书院读书,并在此期间对他的儿子多加照拂。
御使大人一听,看在此事自己心中有愧的份上便应承下来,将友人的儿子留在了家中,因要留下进学,也便从小住变成了常住,御使小姐与乡下小子私情的种子也在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悄悄萌芽。
安排儿子的一切,那男人也就安然地回乡了,不想未等到儿子科举,几年之后便也一命呜呼而去,留下的稚子也只好一直寄居与御使府中。
而御使千金外出礼佛遭遇匪徒之事便是当年的乡下小子冲冠为红颜,与外人勾结,为得美娇娘儿而一手策划的惨剧。怎知私奔路上,御使千金恨爱郎心狠无情,杀死了自小就跟随自己的仆从,便觉此人郎心似铁恐非良人,两人便因此生了嫌隙。
再加上一路的风餐露宿,御使千金自小娇弱,哪受得如此苦楚,可怜弱质千金就这样病在途中。后又追兵,前途茫茫之际,心中良人终于弃她独自而去,临走之际还好心将这一切说明。
原来一切都只是虚情假意,男人也只当她是那进阶的踏脚石。原本想着金榜题名后娶她为妻好为仕途铺路,奈何天不遂人愿,男人一直不得显现书纹,眼看科举无望,这时正好有人找上男人,一起策划了这起劫匪案。
只要断了御使千金的青云之路,男人即可得一大笔财富,又可抱得美人在怀,到时是逃到他乡隐姓埋名,还是过得三五年后再回来,那勾结之人也没加约束,都随自己的意愿,因为男人压根就不知与其合作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奈追兵太猛,官道上到处是御使千金的画像,那男人终于不敢带她上路,便将其丢至路边,对其虐身虐心后,量她也不敢向世人说明此中真像,便也没再多加为难,独自携款潜逃而去。
眼看玉质千金便要香消与无人荒野,幸遇到几位女侠相救,才保得性命,进京好与父母相见。现如今,只有悔不当初可以形容御使千金此刻的心情,现在自己已经不融于世俗,不可能留在京城让父母饱受诟病,便决定跟着救命的女侠,加入女侠所在的门派,以后也好有个容身之所。
听小姐讲述完那戏文内容,瞠目结舌都不足以形容红袖此刻的心情。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粉红的桃色桥段显然比干巴巴的官方说法更具有吸引力,攀龙附贵的御使大人又一次因为自己的女儿在京城富贵圈里大大的火了一把。
芳茵也是唏嘘感叹良久,又将那戏文内容重温了几把,找出了里面能用的段子,最后表示了自己对那倒霉御使千金的万分同情之后,便领着红袖等一干丫鬟去了太太院里。
芳茵殷勤的给太太道安问好,得了允许才坐在下首的位子,见母亲心情正正好,便与母亲闲聊起来。
红袖先起了个话头,“母亲,可曾听闻京里有出一部新戏?名字似乎叫做《姻缘仇》的。”
顾氏脸上淡淡笑道,“连女儿这种深闺千金也听闻了,看来京里定是传的满城风雨了。”
“母亲,您看这戏里说的有几分真假,那御使千金当真是自愿跟着走的吗”芳茵求证问,“我也是今天从芳华苑外出的仆妇嘴里刚刚听说的。”
“此事无论真假,那御使小姐曾回来过却一定是真的。”顾氏笃定道,“且无论怎么样,那小姐不能在这京城立足也是一定的。”
“母亲,若这都是真的,那御使小姐的眼光定是极差的,将一头白眼狼视作心上人这许多年,真真是蠢透了。”
“也许不是那小姐蠢,而是男人太聪明罢了,能够隐藏本性多年不漏一丝痕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那男人也是有情的,只不过,当这情碍着他的时候,便会被好不留情的舍去。”顾氏颇为感概道。
“那男人有情?母亲,不是在说笑吧。如此无情无义抛弃爱人,自私自利之人,又哪有半点情字可言?”
顾氏只笑骂女儿道,“就是养条狗,恁多年下来,也是会有感情的,又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母亲。”芳茵拉长了音调,攥着顾氏的手撒娇道,“你看,我现觉得燕京城一点都不安全,我都好多天晚上睡不着觉了,你看我脸上的黑眼圈了。”说着还将脸转给母亲看,那其实只是侍药涂的药水罢了。
顾氏仔细瞧了,一把抱着女儿调笑,“还真是啊,黑黑的,这是怎么了,我的乖女儿都不漂亮了,用不用叫你父亲带些兵过来,好好的保护女儿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母亲又笑我,只是最近发生的好多事,心里不安罢了。”芳茵有些低落道,“我一直对这些血腥的算计很是恐惧,再过不久又要远离母亲去书院读书,便觉更是害怕。母亲,我不想去那劳什子的书院,反正我已经显现书纹了,去不去又有什么分别?”
“傻孩子,那又怎么没区别,你以后若是想安稳的在这京里,帮衬着你以后的夫婿,就算为了以后的婚嫁事,也必须在书院里博个好名声的。”顾氏怜惜道,“害怕这两字,若是以前,女儿定是不会说的,可见是被那糟心事给吓着了。”
“可我就是害怕,书院里有那么多名门千金,以女儿的性子定是会得罪许多人的,万一她们买凶杀人怎么办?”芳茵脸上很是害怕的样子,“御使千金的下场好惨的,我才不要。”
“谁敢?”顾氏柳眉倒竖道,“堂堂公爵府的嫡出千金,是那不入流的御使千金能比的,女儿你就放一万个心,这京里还是有王法的,不是有些人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地方!”
“可是母亲,我只是想说,相比去那书院,我更想去武院啦。”芳茵豁出去道。
“武院?”顾氏诧异道。
“恩。”
“哪个?”顾氏接着问。
“就是京城附近的,哥哥也在里面的那个武院的女子分院。”
“华山派武院。”
“确切的说,全名应该叫华山派武院女子分院风华院。”
“这名字很耳熟吗?”
“恩,很多梦想当侠女的贵族小姐都在里面,听说还有好几个公主呢。”芳茵积极道。
“你很清楚吗?”顾氏眯眼问。
“那是,哥哥已经帮忙打听好久了。”这是得意忘形的芳茵小姐。
“打听个头啊!”顾氏突然吼道,“都怪我平时纵的你,好端端的去什么武院,好好的姑娘进去,出来便成了没人要的虎姑婆。你倒是好潇洒,到时你嫁不出去,头疼的还不是我这作娘的。”
“可我以后不想进宫。”芳茵委屈道,“成了虎姑婆才好。”
“好什么好,你说不进宫就不进宫。”顾氏气道,“你去京里有头脸的人家打听打听,那些家世够格,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没参加选秀的姑娘,最后到底嫁了什么样的人家。”
“那进武院不是也可以参加选秀吗,又不是不能参加。”芳茵小声辩解道,“而且就算进了书院,我很可能许多科目都不及格,到时若被退学,那就不止变虎姑婆的事了,我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到时更是嫁不出去了,成了虎姑婆至少还可以配个将军之类的。”
一句话听的顾氏是哑口无言。是啊,就茵儿那手奇葩的女红,没啥看头的才情,去了也是丢她的脸,话说茵儿头上的书纹真的不是画上去的吗?顾氏越想越绝望,难道真的得把她送到武院不成吗?
话说,刚才说的叫啥武院来着?得赶紧叫人打听打听,不然今年入学就来不及了。还有海哥儿,真是欠收拾,带坏妹妹,以为长大了就不会被打屁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