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暮夜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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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国,文治三十二年冬,京都,秦府。

    数九寒天,冰雪满地,凛冽的寒风似锋利的刀刃,割得人脸上生痛,宽广的街道上连行人也没有,间或有几辆富人家的马车匆匆驶过,单调的轱辘声更显得宁寂。

    城北是最靠近皇宫的地方,此处乃世家大臣府邸集聚地!此时,靠近边缘的秦府冷寂一片,只有呼呼的寒风凌冽的刮过。

    兰馨苑主屋里,李妈妈麻利细心的替刚生产完,此刻脱力睡去的夫人清理着身子,待屋子里也收拾干净,才洗净了手,慈祥的看着床边两个小小的襁褓,见刚出生的姑娘竟然睁开了漂亮乌黑的眼,高兴地不得了,爱惜的抱了起来,越看越觉得粉嫩可爱!

    夏熙眨着黑幽幽的眼,看着眼前这个梳着古人发髻,头插银钗的陌生妇人,满眼不可思议,她明明被炸死了,可现在谁能告诉她,她这是在哪里?

    就在她迷惑不解之际,外面响起一片嘈杂声,惊醒了生产脱力而睡去的苏婉!

    李妈妈刚要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门被外面的人一脚粗暴的踹开,冲进一个美貌少妇,少妇身后跟着数名丫鬟、婆子,而拦在她面前的碧莲,脸上红肿一片,有一个鲜红的掌印。

    “呦,姐姐,妹妹听说你生了,特地来看看你!”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但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强烈的恨意和狠意。

    来者不善!夏熙的心高高提了起来,她现在是婴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保护母亲,要是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张姨娘客气,看也看了,就请回吧。”

    苏婉强忍着怒气,冷淡的下逐客令,自己不能再被她这虚伪恶心的面目给欺骗了。

    美貌少妇正是秦家老爷秦致远的宠妾张明月,她看起来不足二十岁,跟苏氏年纪相仿,头梳堕马髻,正面一支三彩朝凤钗,斜插着数根流光溢彩步摇,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前额饱满,一双丹凤眼本是妩媚至极,却透露着寒光,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鼻梁高挺,嘴唇略薄,显得有些刻薄。

    “呵呵,姐姐好大的威风,妹妹来了,都不请妹妹坐坐,妹妹还没有看过姐姐的孩子呢,姐姐就下逐客令,果然是商人之女,一点规矩也不懂!”

    张明月听了苏氏的话,眼里闪过一抹阴翳,她一把推开碧莲,给了心腹方嬷嬷一记凌厉的眼神,见方嬷嬷会意,才缓步慢慢逼近床上的苏婉,伸手就要揭开盖在婴儿身上的锦被。

    “张姨娘,你想干什么?”

    苏氏紧张的厉喝道,连忙伸手阻止,只是她刚生产,身子还很虚弱,哪里挡得住张姨娘,被张姨娘手一挥的推开,摔到在了床上。

    张姨娘涂着血红色指甲的手,猛地掀开被子,看见双胞胎时,脸色一变,继而又阴森森的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透露着刻骨的阴毒。

    虽然早就从买通的丫头那里知道苏婉这个贱人生了对龙凤胎,可是真的亲眼看到,她还是深深地嫉妒了!真不知道这贱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福气。

    “龙凤胎?可真让妹妹嫉妒呢,只可惜啊……”张姨娘话锋一转,面目狰狞如鬼的地说道:“他们马上就会生不如死了,哈哈……”

    “你要干什么?”苏氏脸色大变,将两个孩子紧紧地护在怀里,她再单纯,也知道张明月不怀好意。

    此时老夫人不在家,而老爷外出未归,没人能帮她,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也在禁足的这段时间,死的死,卖的卖,身边只剩下李妈妈和碧莲,若是张明月要做什么,她根本阻止不了!

    张姨娘畅快的欣赏着苏婉紧张、惧怕的神情,低头把玩着涂满丹蔻的指甲,说出的话,仿佛淬了世上最毒的毒药:“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因为他们,还有你早已经身中剧毒了。”

    她很享受此时猫抓老鼠的快感,她要慢慢的折磨这贱人,让她害怕,让她伤心,让她绝望!

    “什么,你说什么?”苏氏大惊,脸色瞬间煞白。

    此时,她们谁都没注意到床上夏熙,当她听到自己、母亲和双胞胎哥哥都身中剧毒时,大吃一惊,她仔细的感受自己的身体,却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

    但是她知道张姨娘说的是真的,从她一进来,就没有掩饰过对母亲的恨意,可恨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真的很难受!

    “怎么,不相信啊,也是,你这么蠢,怎么会知道我早已经在你的膳食中下了毒?你知道我下的是什么毒吗?”张姨娘看着已经呆住的苏氏,心里无比的快意,笑容异常狰狞。

    “是‘牵情’!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好东西的!它对于一般人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可对于怀有身孕的人来说却是剧毒无比,不但自身无药可解,而且还会把体内的毒素过给肚子里的孩子,并且一代一代传下去,没有人能够能够抵抗毒发是的痛苦,中了‘牵情’的人,最后都会自杀而死,就算有人忍受得住,寿命也不会很长,会早死啊,哈哈——”

    尖锐而残酷的笑意冲击着苏婉耳膜,她满腹恨意的盯着张明月,心底的悔恨无以复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伤害我的孩子?你这个毒妇,老爷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啧啧,真不知道你是愚蠢还是太天真,我敢这么做,还别人知道吗?哦,对了,就在昨天,我爹升任右丞相,你认为夫君会为了你这个商人之女,同右相府作对,毁掉自己的前程吗?本来我只是想让相公休了你,再扶我为正妻,可你这个贱人竟然在相公面前装模作样,妄图夺走相公的心,你说你该不该死?”

    说到此处,张明月狰狞的面孔彻底暴露出来,眼睛充血,死死地瞪着苏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原本她才是堂堂正正的秦夫人,却因为这个贱女人的到来破坏了一切,让她沦为妾室,连自己的女儿也只是个庶出!

    “张明月,那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苏氏怒悔交加,早知道这样,哪怕她被兄长逼得一无所有,流落街头,也不会遵照父命嫁给秦致远,招来张明月的嫉恨,连累了孩子。

    “无辜?你的孩子无辜,那我死去的孩子就不无辜了吗?为了扳倒你,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还伤了身子,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张姨娘愤怒的抓着苏氏的肩膀使劲摇晃,面容扭曲。

    “原来真的是你,你……你真狠,为了除掉我,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利用,虎毒不食子,你简直是禽兽不如。”苏婉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根本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恶毒的母亲!

    “呵呵,等你死后,我会‘好好’抚养你的儿子,让你的孩子认我为母,我会好好待他,做人人交口称赞的秦夫人。”张姨娘恢复了平静,一脸诡异。

    “你想做什么?”苏婉心里涌起阵阵不安,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一脸防备盯着张明月。

    “呵呵,等老夫人和老爷回来,我会告诉他们,你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孩子。本来我是想你们生不如死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等你死后,相公必会立我为妻,而你的儿子将会认我这个杀母仇人为母,哈哈,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么?至于你的女儿,哼,我不会让人知道她的存在,我会把她放在外面长大,再将她卖去青楼,一辈子做最下贱的娼妓!除了忍受毒发时的痛苦,还要她永远的活在深渊!”

    “你……噗……你敢!你敢……这么做,我苏婉……做鬼……鬼也不会放过你!”苏氏急怒攻心,喷出一大口鲜血,一滴猩红落在夏熙的脸上,熟悉的血腥味令她急躁不安。

    这时,帘子被拉开,方嬷嬷带着两个婆子走进来,对张姨娘点点头。张姨娘会意,对其中两个婆子说道:“去把那两个贱种给我抱过来!”

    那个婆子应诺,走上前去,就想抢。

    “住……住手……别碰我的孩子,滚……滚开!”苏氏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松手,她清楚的知道,一旦松手,她再也不能看见一双儿女了,哪怕一起死,她也不能让两个孩子受那种罪!

    只是,她哪里抵得过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孩子最后还是被抢走了。

    夏熙心焦如焚,血气上涌,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视线也渐渐模糊,像是弥漫着无尽的血色一般,她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她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什么也做不了,急得不停的挣扎,而另一个婴儿仿佛感应到妹妹的焦急,哇哇大哭起来。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求你了,还给我!”见孩子大哭,苏氏从床上扑了下来,爬到张明月的脚下,跪在了她面前。

    张姨娘得意的大笑起来,狰狞的面孔淬满了剧毒:“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要折磨他们一辈子,让你死都不得安宁!”

    说罢,一脚狠狠地踹开苏氏,冲方嬷嬷说道:“动手!”

    方嬷嬷会意,从袖笼里掏出一只瓶子递给那两个婆子,从她们手中接过两个孩子,跟着张姨娘走出了房间。

    夏熙开始还听见了苏氏的叫喊声,渐渐地只听见了几声闷哼,一会儿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心里的悲痛无法抑制,她大声地哭了起来,这一世,她再一次失去了母亲!

    方嬷嬷被两个孩子哭烦了,正要扔一边,突然惊恐的大叫一声:“妖怪啊!”手一松,险些将夏熙扔了出去。

    “你鬼叫什么?”张姨娘被方嬷嬷的叫声吓了一跳,不悦的吼道!连内屋的两个婆子也惊了出来!

    “眼……眼睛……蓝色的……变成蓝色的眼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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