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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何向东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程理事脸上露出笑容,又长叹了一声,他道:“何老师啊,你是不明白我们这些盲人的心里啊,我们这些看不见的人,是真的苦啊。”
何向东点点头,他虽说是健全人,但是他懂残疾人的苦处,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可能会不苦啊。
老二面色也凝重了几分,眉头皱着。
方理事长许是见得多了,情绪没有何向东和老二这样变化大,但他的神色也很明显地添上了几分无奈。
程理事道:“现在国家政策也好,都愿意给我们这些残疾人帮助,还给发残疾人补助金,也帮我们就业,找工作,方方面面都给了很多帮助。”
“说实话,我们这些人,除非是那些真的连动都动不了的,其他人都能靠着自己赚钱谋生,真是那些动都动不了的,国家、慈善机构也都会给很多帮助,吃饭生活是够了的。”
“所以从经济上说,我们残疾人都还是能正常过日子的,虽说大富大贵的很少,但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何向东又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
他在等程理事的下文。
程理事脸上也露出了不少欣慰之色:“现在社会上的人也挺好的,也没人看不起我们残疾人,见着我们了,他们都愿意给予不少帮助,还是好人多啊。”
“钱财方面,我们虽然不多,但是也没有那么缺少。尊重和尊严方面,我们也不缺。像我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家里产业也多,也不缺钱,我也开了残疾人餐厅,也开了盲人按摩的店,我不缺钱,可是我却快乐啊。”
“我们这些看不见的人真的比正常人少太多欢乐了,他们平时能看个电影,能看个电视,我们又看不见,他们哈哈大笑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我们的世界是黑色的呀。”
“包括春晚,大家都在说这个小品好好玩,那个小品好好笑,我们又看不见,单靠听能听出什么来啊。对我们盲人来说,听广播才是我们最重要的娱乐方式。”
“广播里面什么都有,有说故事,有聊天的,有说书的,也有说相声的,我们都挺爱听相声的,可是听着听着就都不听了,因为听太多遍了,都能背了,其他的新相声又不好笑。
“本来我都不听了,直到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偶然间听到广播里面在放您的相声。我的天,那一段听下来,我的笑声就没停下来过,我好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真的太棒了。后来我去了我们盲人协会,也把您的相声推荐给大家听,大家都非常喜欢。”
“后来我也托我的家人去找您的相声录音,还有评书录音,我经常拿到我们协会去给大家一起听,我们都是您的粉丝啊。真的,何老师,您给我们这些看不见的人带来太多欢乐了。”
何向东这才明白过来,他动容不已,他也没想到,故事原来是这样的。他知道相声能给人带来欢乐,但是他也没想到相声对这些盲人的意义,居然如此重大。
他们看不见已经够可怜了,若是他们的生活中再没有笑声,那该有多可怜啊。
任何人都有娱乐的需要,任何人都有大笑的需要,而何向东的相声就是能让他们从心底里面笑出来,何向东用相声驱散了他们心底的黑暗,他们眼前虽然是漆黑的,但是心里是欢笑的。
老二都感动的要流泪了,眼中泪水一直在打着转。
何向东动容不已,他站起身来,动情说道:“程先生,诚惶诚恐啊,我也没想到……唉,感谢吧,能给你们带来笑声,是我何向东的荣幸。”
一旁的方理事长说道:“何老师,您太客气了。想必您也知道,残疾人因为身体有残缺,所以很多人的心理都是有问题的。我们协会就有不少人得了抑郁症,里面有好些人都是听了您的相声才好转起来了。”
何向东讶异道:“真的啊,这是好事啊。”
方理事长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现在我们心理辅导的医生都是把您的相声当做药方来用的。”
何向东真诚道:“这真是我的荣幸,真的。”
程理事摆摆手道:“何老师,您真的不用这么客气,要说谢谢的是我们,今天我们盲人协会好多人都特地来看您的演出了,当然,残协也来了一些人,刚刚老方说的那几位靠听您相声治疗抑郁症的也来了。他们都在剧场呢,我是他们的代表,特意来后台拜访您。您说我们都免费听了您这么多东西了,是该把票钱补上了。”
何向东忙摇手:“别别别,这样说太客气了。这样,等演出结束了,你们要是都不着急走,我们大家就坐一块好好聊聊,你看行不行?”
程理事忙点头:“好啊,好啊,我们正想跟您多聊聊呢。”
何向东露出了笑意,笑得很感动。
……
商演开始,程理事和方理事长都坐到剧场里面了。
何向东和一众演员们都在后台准备着,大家都从老二嘴里听到这个故事了,众人也都很感动。
外界好多人都说他们向文社说的相声过于追求娱乐性,没有社会价值。
可是,笑声和娱乐难道就不是社会价值吗?
让人笑出来,驱散心底的阴霾,难道这不是社会价值吗?
就像残协送来的锦旗上面写的-给身处黑暗的人们带来光明,这……就是社会价值。
向文社的商演开场前是需要给祖师爷和方文岐上香的,何向东带着众人祭拜了祖师爷,又带着一众徒弟们祭拜方文岐。
何向东手执三支清香,对着方文岐的牌位拜了三拜,他的徒弟们先把香插到方文岐牌位前,何向东是最后插的。
何向东迈了几步上前,看着方文岐的牌位,还有一旁放着的方文岐微笑着的照片,何向东眸光动了动,眼眶有些红,他轻叹了一声,把香插好,如同幼时趴在师父肩头那样轻声说道:“师父……您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