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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转向门口,余浩也看过去,随即破口大骂:“白唯霜!你他妈的不找小爷事儿会死啊!”
余浩虽说内心悲愤,但是对着宝北北那张煞白的小脸实在不好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正巧白唯霜在这儿,还出言不逊,便毫不犹豫得转移了火力。余浩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能对女孩子动粗的,包括言语暴力在内,但是对楚楚和白唯霜恕他实在没法子把这两位看成“女孩子”,尤其是后者,互喷起来动辄就问候一遍对方的族谱。
只见一个女生吊儿郎当得在肩上随意挂着个包从被自个儿踹开的教室门中走了进来,长发披散着,发尾染了墨绿色的渐变,前头挑染着两缕紫色,倒瓜子脸描了眉又涂了口红,睫毛膏染的眼睫又长又翘,眼线长的肆意,碧色的眼眸大概是戴了美瞳,右耳一连串五个耳洞戴着形状各异的耳钉和耳环,迎着晨光“bulingbuling”得一闪一闪,左耳倒是一个耳洞都没。校服穿了,就是被改得面目全非,上头还有她自己画的夸张涂鸦,校裤的裤脚被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脚踝,踩着某品牌最新款限量版的篮球鞋,色泽艳丽造型夸张。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位同学到这儿来就没想着要学,至于为什么会在这儿,咳,去年和微机室、游泳馆一起翻新的食堂大楼和那几个新聘的大厨,默默背了这个锅。
要说余小公子和楚楚是一对儿损友,那他和白唯霜就可以说得上是冤家了。
白唯霜在余浩的咆哮下不耐得用一根小指掏了掏耳朵,晃悠着走向自个儿座位:“吼什么吼?人胖肺活量大了不起啊,再说了谁特么闲的没事儿干净找你事儿?老子哪儿知道是你搁这儿嚷嚷呢?”语毕又满是轻蔑得嗤笑一声“不过也对,除了你,还有谁会发出这么蠢的声音呢?难不成你真见了鬼了?”
宝北北不知所措得看着余浩转移火力和白唯霜就这么互呛起来,支吾着想道歉,却半天插不进这俩人里去,小脸憋得一阵红一阵白,又想到余浩的脾气和自个儿捅下的娄子,害怕又愧疚,鼻尖都红了眼看着就要掉金豆豆。
张静待一边儿抱着沓作业也挺尴尬,不知是走是留。楚楚见这阵仗,暗自叹一口气,转过身去拿起宝北北那个没写名字的英语本三下五除二用自己的黑色中性笔给她写好了,然后塞进张静怀里,张静颇感激得对楚楚笑了一下,转身赶紧抱着自个儿的作业们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宝北北勉强对楚楚笑了下以示谢意,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姑娘确实是给吓着了。楚楚回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低声安慰道:“没事儿,别放心上,不就是甩了他道儿墨水嘛,也算给这家伙身上加点文化内涵。他得谢你。”宝北北又挤出一个笑来:“可是……他那件衣服一看就很贵,我、我赔不起。”宝北北家境不好,她的内向腼腆,也有一部分源于由此而产生的自卑。
正巧这时候余浩拔高了嗓门对白唯霜吼:“你懂个屁!小爷这件儿衬衫昨个我小叔才给我带回来的,我男神前两天在时装周上穿过的!”原来是白唯霜在嘲笑他像个小姑娘似的一件破衬衫脏了就喊得跟见了鬼似的,没出息。成功被“破”和“没出息”激到,余浩如此回嘴。
宝北北闻言更是一哆嗦,噙着一个泪包包无助得望着楚楚。楚楚忙摸摸这姑娘的脑袋以示安慰:“别害怕。”说着又挺神秘得一笑:“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宝北北还是有些不相信,红着眼圈望向楚楚:“真、真的吗?”
她看一眼正你来我往吵的不亦说乎的余、白两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楚楚依旧笑眯眯的:“相信我啦。”
楚楚在内心默默地想,不过这就是你和白唯霜的故事了。
话说本来宋文茵在那儿背自己小本儿上的单词是不想管刚刚发生的这档子事的,左右影响不着她,她也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再者余浩也吃不了什么亏,可是看到楚楚转过去了她就有点摇摆不定,看到楚楚拿起了宝北北的本子给她写名字她就不淡定了,又看到楚楚摸着宝北北的脑袋柔声安慰她她简直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得拉回楚楚了!
宋文茵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丢下了半天没翻一页的英语小本儿,决定开始多管闲事。
宋文茵的目标很明确:要让楚楚不和宝北北说话——宝北北不哭——余浩不怪她——余浩停下和白唯霜的对战表明态度——分开余浩和白唯霜——一人给一脚。
什么什么_同学之间要和谐相处不能打架?抱歉,宋大小姐听不见。
于是宋文茵就打算推开座位站起来和余浩以及白唯霜进行一下同学之间友好的交流切磋。
看着宋文茵快要站起来了,楚楚连忙一把拽住她,对她狂使眼色:快停下,剧本不是这样哒!
宋文茵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的坐下了。
楚楚凑近她和她咬耳朵:“知道你热心,但是有别的原因,总之先不要管啦,宝北北不会被怎样的。余浩也吃不了亏,安啦安啦!”
热心?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宋文茵还是坦诚得默认了这个品质。“嗯,好。”
阿拉斯加雪橇犬的尾巴摇摆了两下。
“呦,你瞅瞅你,还挺能耐,给我们宝贝儿都快吓哭了。”白唯霜不知道什么凑到了宝北北身边,一只手附上宝北北的脑袋揉啊揉,一只手将自己蟒皮花纹的书包丢在了宝北北旁边的桌子上。
余浩立马回嘴:“搞搞清楚,你是不是瞎?我才是受害者,我又没对她做啥。再说了,本来好好的你突然冲进来,你咋知道人家不是给你那大嗓门吓着的?”
白唯霜同学的座位在哪儿?
实验班共两大组,一个大组共八排,一排四个座位。宝北北的座位在从左往右数第三个,于是她可以有两个同桌,一个是余浩,另一个就是白唯霜同学。
初二刚开学调座位的时候,班头儿思忖良久大手一挥就给宝北北调了这么个座位,小姑娘当时就感觉世界都崩塌了。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辛辛苦苦进了实验班,她是为了学习而不是为了挑战心脏承受能力的啊!
余浩和白唯霜,宝北北早已在同学们之间的传言中将这两人妖魔化了。
“余浩可了不得,他上回为了初三一个学姐和初三那帮子男生搁校外打了一架!听说当时都有人报警了,还有人都被打进医院了!”
“啊?!真的,妈呀真社会,我给你说白唯霜也不一般,她家特别有钱!她晚上还去泡吧,你知道泡什么吧吗?同性恋吧!她是个拉拉,她还又抽烟又喝酒的,听说还打过胎!”
“卧槽!得是?她不是拉拉嘛咋还能怀孕?……”
“哎,管他呢!那谁给我说的,差不多吧!”
中午在学校食堂的时候,宝北北搁一边关于此类言论可没少听。学校生活的八卦板块,差不多就全靠余浩、白唯霜这几个组成的,她虽说觉得这多少有点夸张,但还是下意识相信了一些。
这就导致宝北北虽说已经和余白二人坐了一个多学期的同桌,仍旧不熟。和余浩还好,就是相安无事,白唯霜就讨厌一点了,是她先叫自己“宝贝儿”的,搞得全班都跟着起哄,她就会又羞又囧的,对了,白唯霜还动不动就爱揉自己的头,这一点真的特别讨厌。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痛恨自己的怯懦,连拒绝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玩笑都没有勇气,只能像个笨拙而蠢顿的熊一样啜啜着脸红。
反正对白唯霜她下意识是敌视的,现下对方的言语和动作更令她感到一种难言的屈辱,却依旧不敢说什么,只是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也盈满了眼眶。
白唯霜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就是觉得这姑娘柔软又干净,还爱脸红,挺有趣的,就爱逗逗人家。见此时宝北北快要哭了,以为她是害怕余浩,就道:“宝贝儿别害怕,姐姐罩着你。不就是件破衣服吗?老子给你一赔就是,哎呦余浩快把你那丑表情收起来吓着我们宝贝儿了!”
余浩更气了,当下反唇相讥:“你没看人家搁你手底下才快哭了?还姐姐,就你那鬼画符的脸,当人家大婶儿都嫌你俗!还有,你今儿给我把话说清楚喽!谁的衣服破?!”事关男神,没有协商的余地!
白唯霜却慢悠悠的拉开座位往自个儿座位上一坐:“行,你优雅,你高贵,你男神的衬衫同款绝对明儿个一早就躺你家床头。行了吧?人家都开始早读了,嘘声行不?没一点儿纪律性啊。”
余浩气笑了:“嗤,那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纪律的刚刚踢门就进了。那行,你说的,小爷要男神同款,还得是我男神穿过的那件儿。懂吗?”不要白不要。
白唯霜一个白眼:“变态,就喜欢人家穿过的衣服。”
余浩被戳中痛处:“你——!”
“我怎么了?余浩同学?对老师的工作有什么意见下课可以来办公室单独提出嘛,现在上着早读就说也太不给老师留面子了嘛!”班头儿的声音慢悠悠传过来,原来是班头儿来巡逻一下早读情况。全班顿时哄然笑做一片。
余浩讪讪的缩回自己伸出去的手指:“没、没意见,对您哪儿有什么意见啊!”
班头姓杨,五十多岁了。带语文,每年各种省市区级的“教学能手”之类的奖拿到手软,还是国家级的教学精英骨干之类。总之是厉害得不要不要的,甚至自修了心理学硕士,整个活成了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整顿起学生来简直游刃有余。因而再皮的学生搁他这儿也只有服软的份。
杨头儿“呵呵”一笑,不再做声。继续在教室来回转着监督大家早读。
余浩大松一口气,暗道今天出门前怎么没看看黄历,这倒霉催的。却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顺着看过去,只见宝北北一脸紧张得看向自己:“对、对不起。要不你下午换下来我带回家给你洗吧。”
余浩此时气早都消了个干净,大度得摆摆胖手,眼睛都得意得眯到了一起:“没事儿,不用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姓白的要赔我一件儿新的,嘿嘿嘿,我这件儿是没了,她就得给我赔我男神昨天刚走的那个秀上的那件了。多好,没事儿没事儿,你不用介意。”
宝北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低低得道了句:“谢谢。”便拿出书开始早读。
白唯霜有点小郁闷:宝贝儿不给我说谢谢一定是害羞,但是怎么连我理都不理一下呀?
楚楚看着恢复平静的教室,听着朗朗读书声,只觉恍然之间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这满满一教室的人,有些会同她再见,但彼时早已变了模样。有些就这样与她失散在人群中,像是往大海里丢一颗石子,惊不起任何响动。
未知和已知,改变与不变。好像顿时就只余她一个做一个默默无语的观众。
但是,看着宋文茵认真的侧脸。楚楚微笑一下,总有一些人,值得她背负孤单。甚至令她感到欣喜幸运。
只为能在人海中再次与你们相遇。
宋文茵:“啊啾!”
楚楚笑着看向她:“一想二骂三感冒,这是有人想你啦。”
宋文茵忽然感觉有点……小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