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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王府事儿多，年后也忙，茉雅奇就只是躲在屋子里写计划书，以及照着系统给出的清单列出海要换回来的货物——外国的文明历史才多少年啊，那古董的种类也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茉雅奇见识少，若不是系统给出的清单，估计她自己就只能想出来一个什么女王的皇冠之类的。哦，最普遍的应该是家具了。但老家具不值钱，就怕出海的人都看不上。
另外，出海这事儿，既不能全公开，也不能指望外人——特指雍正和宝亲王完全不会察觉，所以该露多少，应该怎么露，就得讲究个技巧了。这事儿吧，还不能找人商量，因为现在但凡有能力出海的，全都是奔着赚钱去的，她要是找人商量说，自己想到海外去弄些破铜烂铁木头块儿回来，十个人里面估计会有十个觉得她是脑子坏掉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先赵宝亲王打探了一下情况。
宝亲王听茉雅奇问起来，还有些诧异：“你一个女眷，打听出海的事情做什么？”
“我这不是听别人说，出海能赚钱嘛，所以就想问问，先皇不是设立了海禁吗？怎么还有人敢出海？”茉雅奇好奇的问道，宝亲王笑了一下：“怎么，你以为这海禁，就是找人看住海边，不许船下水吗？哪儿来的那么多人盯着海边？再者，谁给你说的海禁就是全部不能出海？”
茉雅奇不明白，宝亲王今儿大约是心情好，难得有耐心：“朝廷有海禁，但那意思是说，不许民船私下和海外人经商贸易，有些时候，也不许私下捕鱼。但康熙二十三年收复台湾之后，就准许澄海南澳等港口可以进行生产贸易了，不过但凡出海之人，要先先报备官府，经官府审查，身份确定是良民，无作奸犯科的案底，才能批准出海。然而父皇登基之后，有段时间国人出海之后就定居南洋，每年出海之人有上前，回来的不足五六成，长此以往，我朝百姓定会大大减少，与国不利，于是汗阿玛禁海三年，五年前重开海禁，但有命令，出海之人在外滞留不得超过三年。在广东那边，至少有四个海岸口是朝廷允许贸易的，也有海外商人来往，是谁和你说的，禁海就是彻底不允许贸易的？”
移民这会儿就有了？要不然，自家也找个船队，移民到南洋去？茉雅奇随意想了一下，然后就略有些可惜的将这念头给压下去了，连在清朝的日子都有些过不下去，十七世纪的外国，她更是不可能会适应。
“禁这个字，并非是大名义上的全都禁止，而是说，什么时候能出海，什么时候不能出，能出多少，能上几个人，能运出去多少货物，能运出去什么货物，能带来什么，可以配备什么武器，能在外面停留多久，全都是有规定的，在这个规定之外的，就不允许了，这才是禁。”
生怕茉雅奇听不懂，宝亲王又多解释了几句，
茉雅奇也是有些惭愧，她刚想起来的，彻底禁海，好像是乾隆年间的事情了。康熙和雍正在位的时候，这海都是开开禁禁没个准数儿的，管理虽然严格，但要是有门路，也是能出海的，并非是彻底杜绝海外贸易的。
想起这个，茉雅奇看宝亲王的视线就有些奇怪了——这人在位的后半期，可真是……没办法说啊。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些了？”宝亲王有些疑惑，茉雅奇已经想好了借口了：“我之前上街的时候，看见有人卖海外的东西，就有些好奇，所以想问问。”
顿了顿，又凑近宝亲王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那你还没说，出海是不是一件很赚钱的事情了？”
宝亲王眯了眯眼：“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出海？我可告诉你，这事儿不行，你只看见出海的人赚钱了，你却不知道，出海的人，十个里面能回来两三个，就已经是天之大幸了，在陆地上能活的好好的，到了船上就不一定适应了，一旦得病，九成可能是救不回来的。就是顺理到达海外了，能登陆了，那也有水土不服的。还有海上遇见风暴的，冰山的，大型鱼群的，甚至是海盗的，若是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你觉得，朝廷会不插手吗？”
茉雅奇有些不太服气：“朝廷不是有广州那边的贸易行吗？还有海关，朝廷哪儿会一点儿都不赚钱？”
朝廷又不是傻子，就算有一个人傻，也不可能全都是傻的。至于为什么到了乾隆朝就傻了，那大概是因为乾隆忽然变成暴君了吧，这个是茉雅奇的不负责猜想。大约是因为雍正虽然多疑，但还算得上是明君，对国家好的就能听进去。而乾隆看着是仁君了，却比较□□，不顺心意的就通通拖出去砍掉了。
宝亲王有些无奈：“若真是那样，国库怎么还会没钱？”
茉雅奇撇撇嘴，宝亲王抬手揉揉她头发：“你想知道的，本王都已经和你说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老实交代了？到底是谁在面前说了什么，怎么忽然就想到了海禁这件事儿？”
“我自己想起来的啊，赚钱嘛，有得赚我就喜欢打听打听。”茉雅奇笑嘻嘻的说道：“王爷也知道，收购古董是一件儿很费钱的事情啊，我现在很穷很穷的，连二格格的嫁妆都快准备不起来了，所以想找个办法赚点儿私房钱花花。”
宝亲王要张口，茉雅奇忙说道：“王爷先别说，我知道我要是和王爷哭穷的话，王爷定会给我一些赏赐的，但是这不符合规矩啊，今儿我要一点儿，明儿别人要一点儿，王爷又不是在自己的私库里藏了个金山银山，哪儿能经得住这样要？反正我自己也是闲着无事做，就想找点儿事情打发打发时间嘛。”
茉雅奇笑嘻嘻的靠在宝亲王身上：“但是听王爷说出海是一件这么凶险的事情，我就有些打消主意了，用多少人的性命换回来的银钱，我可不敢花。”
造船技术太渣，武器配备太渣，航海路线太渣，翻译太渣，所以才会那么凶险。她要让人出海的话，得先将这些个问题给解决一下，就算不能全解决，至少也要解决一两个才行。
要不然，她真不敢让人出海。就算是那些人自愿的，但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她让出海可没打算赚多少钱，哪儿来的银子去买命？
过了三月，福晋的身子才好转起来，福晋身边的嬷嬷亲自过来传话，笑眯眯的给茉雅奇行礼：“福晋觉得身子好多了，又瞧着这几天天气好，就想出门去走走，到庄子上散散心，侧福晋可愿意出门走走？”
这种好事儿，茉雅奇自然是愿意的，忙应了下来：“可还有别人要去？”
“高侧福晋大约是不会去的，她一向身子弱，庄子上情况比较艰苦，高侧福晋约莫着是受不住的，四阿哥年纪小，金庶福晋估计也是舍不得，留下别人照看，福晋也不放心。”嬷嬷笑着说道，茉雅奇只想着写计划书，不太关心府里的事情，反正只要不影响到她和二格格的身体健康就行了，受宠不受宠的，目前来说，不太重要了。
开玩笑呢，她都搭上雍正这条线了，都对雍正有救命之恩了，还怕宝亲王忽然冷落了自己？就是冷落，再过个三五年，等雍正死了，自己再另外想办法不就是了吗？
指不定到时候赚钱赚多了，就该宝亲王来求着自己临幸他了。
嬷嬷传完话就走了，茉雅奇急急忙忙开始给她自己和二格格收拾行礼。到了第二天，她自己就带着二格格出现在福晋面前了，看着福晋还裹着毛领子，茉雅奇的眼神就略带了一些同情了，这都三月了，福晋这身子，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还是有些虚的。
“咱们先上车吧。”福晋笑着招呼道，又看茉雅奇：“大格格一个人挺孤单，不如让二格格和大格格一起坐？”
茉雅奇看二格格：“你想不想和大姐姐一起玩耍？”
二格格开朗的很，之前也完全没察觉出来大格格有冷落她的意思，只听自家额娘说大姐姐最近很伤心，热情的小姑娘就很愿意帮忙安慰一下自家大姐姐，就忙不迭的点头应了。
于是，大格格二格格一辆马车，大阿哥已经十一岁了，不好坐马车了，就一个人在外面骑马。三阿哥年纪还小，就和苏氏一辆车子。福晋独自一辆车子，茉雅奇左右看看，就剩下她和珂里叶特氏了，就略有些奇怪：“只你去吗？陈妹妹呢？”
这两个人不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
珂里叶特氏有些小害羞：“陈姐姐这两天身上有些不太舒服，就不去了，我可以画画，到时候画了外面的风景回来让陈姐姐看。”
“这倒是个好主意。”茉雅奇点头，转身上车。
一直到出京，她都以为，这是要去京外庄子上呢。可没想到，马车越走越远，茉雅奇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王府在这一片有什么庄子，就有些好奇了，叫了大阿哥过来：“咱们到底是要去哪个庄子上？”
大阿哥也有些吃惊：“咱们不是去庄子上啊。”
茉雅奇震惊了，不去庄子上去哪儿？福晋身边的嬷嬷，昨儿好像说的就是去庄子上吧？她还没有七老八十呢，这就幻听了，庄子这两个字，和哪个地方音相同或者相似？
“咱们是要去江南。”大阿哥又说道，茉雅奇嘴角抽了抽，庄子和江南，好像差的有点儿远吧？不光是读音上。
“汗玛法和阿玛今儿一早就出发了，咱们晚了两个时辰。”大阿哥倒是不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和茉雅奇说了一下：“后面还有五叔家的马车，应该是五婶和堂弟们，咱们晚上之前，是要追上前面的车队的。”
“行礼放在最后面，侧福晋您没听见马车的声音？”大阿哥疑惑的问道，茉雅奇无语，她当然听见了啊，可她只以为是府里的下人呢，毕竟，福晋是要比别人尊贵点儿，出门在外，多带点儿下人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是，福晋为什么要说，她们是要去庄子上呢？就算说是去江南又怎么样？难不成还担心她不会去？穿越这么些年，难得有机会出京城，她是绝对会去的啊。再者，王爷也出门了，后院的女人哪个不想跟去？
茉雅奇探头出来看看马车，又有些疑惑了：“苏庶福晋的车子呢？”
“苏庶福晋是真的去了庄子上。”大阿哥说道：“出了京城就分开了，侧福晋您真不知道？”
这孩子看茉雅奇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连自己去哪儿都不知道就跟着出来了，这心可真大。苏庶福晋半路走了竟然也没发现，后面马车多了，居然也不知道，这可真是……自己以后还是多照顾一下二妹妹吧，要不然，总觉得侧福晋会照看不好她亲闺女的。
茉雅奇摸摸鼻子放下窗帘，在京城的时候她以为跟着福晋出门才要更注意礼仪规矩，根本不敢掀开窗帘看，又担心二格格在马车上说了什么话惹大格格伤心，再加上路上车来车往的，谁会去仔细听谁的马车走了，谁的马车混进来啊。
“大阿哥，你身边可带着有人？”茉雅奇愤愤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个事情，忙又掀开帘子问道，大阿哥很是规矩的点点头：“前两年阿玛给我找了几个哈哈珠子，侧福晋可是有事儿？”
“哈哈珠子若是不行，我还有几个侍卫。”顿了顿，大阿哥又说道，茉雅奇忙摆手：“不是什么重要事情，我原以为是要到庄子上去，收拾的东西就有些少，出门在外，总是要多带一些银两才能安心，所以想让你帮忙往博物馆那边送个信儿，让那边给我带些银子过来。”
茉雅奇大大咧咧的说道，大阿哥有些无语，难道他阿玛就是个扣扣索索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会苛待？总觉得阿玛的身影，在自己心里一下子就变的……子不非议父亲。
“福晋那边……”大阿哥说道，茉雅奇忙摆手：“我若是想自己偷偷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还要找福晋要银子，就有些太丢人了，你偷偷的让人去，别让人发现好不好？”
大阿哥沉吟了一下，微微点头：“好吧，那我就派人帮侧福晋送个信儿，那侧福晋可有什么信物，或者是要写封信什么的？”
“我写封信吧。”茉雅奇忙说道，马车虽小，五脏俱全，茶几下面就放着有笔墨纸砚，茉雅奇沉吟了一下，写了几个字，也没信封，就直接塞到荷包里去了，她也不怕被人看见，就那么递给大阿哥：“还要请大阿哥帮我保密，毕竟，这事儿说出去，倒是显得我蠢笨了些，竟是连这些东西都忘记了。再者，王爷和福晋定是不喜欢我自己另外备着银子的。”
又笑眯眯的冲大阿哥道谢：“大阿哥若是想买什么东西，倒是尽管可以和我说，我帮大阿哥买。”
大阿哥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了一番，这才骑马往前面去了，幸好这会儿出了京城才没多久，就说自己忘记东西了，也不会有人多心来问什么。
茉雅奇靠在马车里，还是有些想不太明白，去江南而已，又不是带着一群女人私奔，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福晋其实是打算半路将她们卖掉的？
觉得自己思维发散的太开了，茉雅奇忙给拽回来，或者，是为了给别人一个错误的消息？瞬间，茉雅奇就想到了留在王府的高氏。
带了她，那是因为她没威胁性。带了珂里叶特氏，那是因为珂里叶特氏最近是福晋大力扶持的人。带了苏氏，没什么用处，于是半路扔到庄子上去了。金氏不能去，陈氏不能去，黄氏不能去，高氏，也不能去。
茉雅奇捂着额头往后倒了一下，所以，她就是迷雾弹？
午饭是不能停下来吃的，因为她们得赶上前面的马车。茉雅奇自己虽然没准备干粮，但福晋准备妥当了，小茶几下面，全都是吃的，点心，包子，饽饽，果干，上面有茶壶，后面有马桶。
走的是官道，马车也不算太颠簸，茉雅奇干坐了一会儿，索性就窝在马车里开始补眠了。茶水不敢多喝，虽然有马桶，但是马车壁不算太厚，她怕发出声音。
天色几乎完全俺下来，前面才来了个小太监回话：“已经能看见万岁的车辇了，再过半个时辰估计就能到了，晚上要在外面安营扎寨，侧福晋可要让人过来伺候？”
“等下了马车再说吧。”茉雅奇摆摆手，有些累。说是安营扎寨，那是真的安营扎寨，就是搭帐篷，里面是女眷的，外面是皇上和儿孙们的，再外面是太监丫鬟们的，再再外面就是侍卫们的。
帐篷搭好之前，福晋带着人过来看了看，笑着拍了拍茉雅奇的手：“你可是少带了什么东西？若是有，让人和我说一声，我就怕你们落下什么，所以东西都是带了两三份儿的，足够咱们用了。”
茉雅奇张张嘴，想问问庄子和江南的事情，但看着福晋笑意盈盈的脸，又将这话给咽下去了，当时都有谁听见了？谁能证明那嬷嬷说的是庄子而不是江南？
“王爷今儿要伺候万岁爷，就不过来看你们了，你们也早些歇下了，明儿还要赶路呢，可要养好了精神才行。”福晋继续说道，茉雅奇忙行礼：“是，多谢福晋关心，妾身用过晚膳就去洗漱。”
“咱们在赶路，用水这事儿，你们也多多节省一些。”福晋停顿了一下，又交待道：“若是不够用了，尽管让人去我那儿要就是了，也别委屈了自己。”
说别委屈之前别说让节省啊，茉雅奇在心里腹诽了一下，但想想福晋能想着带自己出门，不管之前是用了什么说辞，终归是自己受了好处了，脸上就又带出了几分感激：“是，妾身可是不会和福晋客气的。对了，二格格今儿打扰了大格格一天了……”
福晋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没事儿，她们小姐妹一处，还能多说说话，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病着，也是有些疏忽了大格格了，她心里也有些……”
福晋眼圈红了红，茉雅奇立马了然：“妾身明白，那大格格若是不嫌弃，今儿晚上，就让二格格陪着大格格安歇吧。”说着，又笑道：“其实这样说起来，倒是妾身占便宜了，大格格那儿的条件，可是比我这儿好多了，二格格跟着大格格倒是更享福呢。”
福晋勉强笑道：“说的好像我委屈了你一样。”
“不委屈不委屈，福晋也知道我不会说话，这次就饶了我吧。”茉雅奇忙说道，福晋笑着点点她：“你啊。行了，时候不早了，晚膳一会儿就送来了，你早些用过之后就安置了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也不用茉雅奇送，福晋转身带着人走了。珂里叶特氏忙跟上去伺候，茉雅奇忍不住叹口气，难怪带着自己出来呢，是要用二格格来安慰大格格啊。
其实茉雅奇还怀疑福晋这个办法能不能行，毕竟，二阿哥那是亲兄长，二格格就是个异母的丫头片子，份量肯定不一样的，再说二格格年纪还小，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指不定还要戳了大格格的心伤呢。可既然福晋觉得好，她也不能直接将二格格抢回来，只盼着二格格能发挥自己的长处，将大格格给逗笑吧。
若真是能哄了大格格开心，说不定福晋也会多喜欢二格格几分的。
茉雅奇回了帐篷没多久，大阿哥那边就来了个小太监，笑嘻嘻的给茉雅奇行礼：“大阿哥让奴才来和侧福晋说一声，信已经送过去了，那边回话说是银子过两天会亲自送过来，还请侧福晋不要着急。”
“那就好，哎，我这也是忽然要的，他们那做生意，还不知道得怎么周转呢。”茉雅奇笑道，让青瓷拿了个荷包打赏那小太监：“就和大阿哥说，这次我得多谢谢他呢，回头亲自给他做一身衣服。”
送走了那小太监，茉雅奇重新将自己的计划想了一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