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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苏砚自私一点的话,那么他大可以对玉剑山庄不管不顾,相信以他过去在玉剑山庄的遭遇,没有人会责怪他。可若是他当真那么做了,那他也就不是苏砚了。
他刚才不是真的在责怪叶清澜,他真正想要责怪的是他自己!苏砚觉得,叶清澜本来不应该来承受这些东西的。
“对不起!”苏砚背靠着墙,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不见月色的星空,雪发随着微风飞扬,暗沉的红眸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房间里面,叶清澜直到把嗓子都快哭哑了,才渐渐地止住眼泪,怔怔地喃喃自语,“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恨我总比为难自己好!”
声音飘荡到房间外面,苏砚霎时间就是浑身一震,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叶清澜便觉得,玉剑山庄给众人准备的鸿门宴,就已经在眼前了。
可能是昨夜哭得太久,大早上起来,叶清澜就感觉到自己的嗓子一阵一阵地不舒服。七星楼的人没有不懂医术的,玉衡星使知道以后马上就给叶清澜开了药,只是中药这种东西,一般都见效不快,滋味也是一言难尽,叶清澜一向不喜欢。
本来叶清澜想着反正马上就要离开玉剑山庄了,也无所谓吃不吃药,反正这种小毛病,即便是不管它,过两天自己也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她午休起来的时候,竟然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小瓷瓶,叶清澜将瓷瓶拿起来打量了一下,她在玉剑山庄生活了十五年,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上面的暗记,这是玉剑山庄的东西,再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叶清澜心中顿时疑惑全消。
如果她没有弄错,不,她是不可能弄错的!除了那个人,玉剑山庄还有谁会知道她的身份,还有谁会担心她的身体?
叶清澜毫不犹豫地倒出一颗药丸吃下,丝丝的甜意却难以驱散心中的苦涩。这,恐怕将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温情了吧?
看着外面刺目的阳光,叶清澜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溢出几滴眼泪。越是临近那个时候,她就越是情不自禁地去胡思乱想,就在刚才,叶清澜的心中竟然突然升起了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
她觉得,如果待会儿兵戎相见,她能够死在苏砚的剑下,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至少这样一来,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了。
不过这个想法出现才只是一瞬间,就被叶清澜自己按下去了。不说她还有亲人,还有女儿,不能如此任性,就是想想苏砚,叶清澜也舍不得对他这么残忍啊!
果然,人只要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叶清澜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瓷瓶收好,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带上幂笠和面纱,裹紧了身上的皮裘,起身往外面走去。
“大小姐。”一见叶清澜出来,守在门口的护卫连忙躬身行礼。
“玉衡星使人呢?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叶清澜吩咐道。
玉剑山庄虽说准备的是晚宴,可这个时代的人用膳时间本来就早,毕竟要是等到天色完全黑了,虽然说可以点灯,也还是很影响视力的。习武之人可能没有这个困扰,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还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所以这个晚膳的时间,按照叶清澜前世的说法,应该是在下午五点左右。她午休起来之后又耽误了一会儿,这会儿出发,已经不算是早了。玉剑山庄可不是什么小地方,七星楼的人住的地方,又不是玉剑山庄的核心区域,距离苏墨安排的地方也是不近。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左边的护卫抱拳领命而去。
玉衡星使来得很快,这一行人里面就属他和叶清澜的身份最高,两个人的住处也是处于中心地带,即便是因为叶清澜女子的身份需要避嫌,也隔不了多远。叶清澜不过才等了半刻钟的时间,就看到了玉衡星使的出现,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个前去请人的护卫。
“大小姐。”玉衡星使说着向叶清澜行了礼。
“我们该出发了。”叶清澜说道。
“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玉衡星使低头道。
“希望一切顺利。”叶清澜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她的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她对于玉剑山庄确实是熟悉,尽管一点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也没有走错路的情况发生。
玉衡星使亦步亦趋地跟在叶清澜身后,闻言马上胸有成竹地说道,“大小姐放心,我们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执行的人也没有任何问题,那么结果,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但愿如此。”叶清澜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这种感觉并不是一时的,从她制定了这个计划开始,叶清澜的心头就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地不安,越是临近这个时刻,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叶清澜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的,但是她已经将这个计划前前后后推敲了好几遍,每一种意外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还是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她也只能当做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此时此刻,叶清澜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有一种取消计划,扭头就走的冲动。不过叶清澜知道,就算是她想这么做,她身后的玉衡星使也不会答应的。
而在七星楼,她的地位虽然比玉衡星使要高,但若是真的计较起来两人在底下人心中的威望,那叶清澜却是拍马也难以及得上玉衡星使的。如果叶清澜有什么充分的理由也就罢了,可是仅仅凭借着自己虚无缥缈的预感就想让这个大好机会付诸流水,那无疑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因此,事到如今,不管叶清澜愿不愿意,她都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把这话说出来了,那么玉衡星使的选择一定是违抗她的命令,暂时架空她,独自指挥行动,等回到了七星楼以后,再向谢朝阳和谢清岚请罪。
叶清澜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她的预感是错误的呢?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走了一路,等到叶清澜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墨的藏剑阁已经近在眼前了。
自从苏墨继承了玉剑山庄的庄主之位,苏行歌便依照规矩,将藏剑阁让给了他居住,自己则是另选了一个住处。似苏行歌那般讲究正统的人,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在这方面让人诟病,他既然舍得把庄主之位传给苏墨,自然不可能让他这个庄主做得名不正言不顺。
晚宴设在了藏剑阁的正厅,到底前来赴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苏墨没有打算让这个晚宴完美进行,可也不会从一开始就给大家伙找不自在,要是他真的敢这么做,那众人就敢扭头就走,让他的算盘直接落空。
叶清澜在玉剑山庄生活了十五年,对于这里自然是熟悉得很,藏剑阁这个地方,她也不算是陌生。叶瑾还在世的时候,叶清澜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看她,后来叶瑾去世,才渐渐来得少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里的布局如何,叶清澜也还是记得的。苏墨继位之后,对于这里并没有做什么改动,只是在摆设上面,遵从了自己的喜好,略作改变。
熟门熟路地带着玉衡星使走到了正厅,叶清澜一进门,就看到了白景逸和阎铭德的身影,当下便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来得最晚的,更加没有想到,阎铭德竟然没有故意迟到来打玉剑山庄的脸。
“阎宫主,白盟主,久仰。”叶清澜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玉衡星使落座。
两人都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并没有开口说话。以叶清澜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他们平等对待。
叶清澜也不自讨没趣,一边低声和身边的玉衡星使说话,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阎铭德和白景逸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分自信,都是孤身前来,身边并没有带着护卫,不过要说他们没有任何布置,叶清澜可不相信,要真的是那样,他们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自信和自大可是两回事!到底是在玉剑山庄的大本营,要是谁敢托大,那可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清澜觉得,说不定现在藏剑阁的外面就隐藏着轮回宫和星海盟的人马,伺机而动。当然七星楼也是如出一辙,只不过叶清澜仗着某些优势,准备得比阎铭德和白景逸要更加充分一些而已。
“咳咳咳!”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玉衡星使正和叶清澜说着话,突然就是一阵咳嗽。
“身体不舒服?”叶清澜状似关心地问道,还拿出一个手帕,放在桌子上面,往玉衡星使的方向一推。
“多谢大小姐,属下用自己的就可以了。”玉衡星使一边别过脸,免得冒犯了叶清澜,一边拿出自己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叶清澜见状也不在意,随手就将手帕拿起来,略微抖了一下,重新折叠好,收进了袖子里面,然后才道,“最近变天,多注意身体。”
“多谢大小姐关心。”又过了片刻,玉衡星使方才止住了咳嗽,将手帕收回,对着叶清澜拱了拱手,算是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