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降横祸

黑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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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颠簸的马车内,旅人们已经昏昏欲睡,山路蜿蜒,官道变成了山道。[[{

    两架马车已经奔波了整整两天,只要走过这片山脉,就能从返官道,随后一路通畅的直抵普国京都。

    祁元山,马车所经之地的名字。

    想要从普国边陲的临山镇赶往京都,祁元山是必经之地,在这片山脉的另一侧,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峡谷,那座峡谷,是分割普国与齐国的一份天然屏障。

    祁元山是万恒山脉的分支,一些走生意的人家每当经过祁元山,都会战战兢兢,这几年来,据说经常有山匪出没,路经此地的富贵人家,因此消失了不知多少。

    程家在六年前经过祁元山来到临山镇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荒山野岭,而六年后的今天,幽深的山岭深处,出现了无数双充满暴戾的眼睛。

    唏律律!

    马儿被死死勒住之后出了惨鸣,车厢剧烈地前后一耸,巨大的惯性将车厢里的人们掀了起来,睡得香甜的徐言只觉得脑袋一疼,对面,程林菀更是被撞得尖叫了一声。

    他们坐在对面,正好撞在了一起。

    急停的马车,代表着情况的危机,程昱一边搀扶起老伴一边低声喝问:“何事?”

    “大人,山贼劫路。”

    驾车的马夫刚刚说了一句,利箭的破空声已经到了。

    嗖!嗖!嗖!

    车外没有惊呼,程家的下人不多,可全都是十分稳重,这些人跟着程昱多年了,是当初左相府的忠仆。

    徐言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羽箭尾部颤动的声响。

    那些箭没有杀人,而是全部插在了马车前的地上。

    “万恒山,祁元岭!”

    “元山寨,大王令!”

    “人可过,财莫行!”

    窗外的高呼并非什么童谣,而是匪人们的黑语,很显然,劫路的匪人不少,而且气势汹汹。

    老人的眉峰紧紧蹙起,程昱的心里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在思索着对策,片刻而已,他的脸色开始越阴沉了起来。

    因为两架马车的后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程昱一家,竟是被山匪彻底围住了。

    叹了口气,程昱狠狠地捏了捏双手,随后走下马车。

    此时的马车周围已经聚拢起不下三五百人,一个个手提钢刀面色不善,队伍前为的,是一位身高八尺的大汉,脸上遍布着十几道刀疤,看起来扭曲狰狞,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程家的下人只有六七个,加上程昱夫妻与程林菀才将近十人,面对着数百山匪,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看了眼前后的匪人,程昱一指第二驾马车,道:“财物都在这里,归你们了,第一驾马车上都是老夫的家人,放行吧。”

    老人一开口,第二驾马车的车夫与几个下人立刻跳下车来,护在第一驾马车周围。

    财物不算什么,对于程昱来说,万金不过云烟而已,而且回到京城,左相又会缺钱么,能保得家人平安才最为重要。

    “倒是个痛快的。”

    为的匪人狞笑了一声,一挥手,十多个山匪立刻奔向第二驾马车,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如同毒蛇般的眼神盯住了车门里的女孩儿。

    “既然今天遇到了痛快人,我飞天蜈蚣也给你个痛快。”

    冰冷的钢刀徒然抬起,指向车厢中的程林菀,外号飞天蜈蚣的山匪冷语道:“把她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老人的眼中有愤怒的火焰,程昱被气得浑身一颤,车厢里的老妇人死死地搂住自己的孙女,苍老的脸庞惨白一片。

    劫财程家不怕,可对方要劫人,那就是天降横祸了。

    “休想!”

    仿佛从牙缝里吼出的声音,带着六年来的压抑,老人的目光开始平静了下来,笔直的腰背宛如苍松。

    年过六旬的宰相,已经不会再惧怕生死了,他可以为了万千黎民的未来背上奸相的名声,他也可以任凭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甚至可以去赴死,却唯独不能抛弃自己的家人,尤其是他看着长大的孙女。

    锵!

    钢刀出窍,程家的下人纷纷取出武器,亮出架势,一个个面色决然,有人暴喝:“我家主人乃是当朝左相,你等宵小胆敢妄为!”

    这些仆人是程家的下人,也是左相府的忠仆,早将自己的命卖给了左相一家,一个个临危不惧。

    “左相?”

    一脸刀疤的匪笑了起来,掂了掂手中的钢刀,喝道:“这年头什么名号都比不过手里的刀,有刀在手,你就是皇帝老儿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我们可是匪,既然你们是官,那就都给我去死吧!官家小姐的味道,我们兄弟今天尝定了!”

    笑容猛地一冷,飞天蜈蚣廖九鸣怒吼道:“凡是亮刀的,给我统统杀掉!”

    杀!!!

    几十名悍匪在一位铁塔般的壮汉带领之下狂呼着扑了上去,对面只有十来个人,有武器的六七个,根本用不着所有的山匪齐出,五六十人就能将对手轻易解决了。

    程家的下人们没有惊呼,也没有后退,面对潮水般扑来的匪徒,他们甚至连大喊声都没有,一个个只是在沉默中出刀,躲避,再出刀,每个人的身后,都在刻意地护住马车一角。

    程昱已经被仆人们推回了车上,老人的脸色很不好,老夫人和程林菀更是面色惨白,十五岁的女孩儿小小的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变故,这种事关自己的名节与生死的变故。

    车厢一侧,听着车外喊杀声的徐言始终默不作声,清秀的眉峰始终紧蹙。

    很快,钢刀入肉的闷响开始出现,有受伤的匪人在喝骂大叫,有殷红的血水侵洒满了车窗,不久之后,车外的动静逐渐小了起来,徐言也随之站了起来。

    在程家一家人诧异不解的目光里,小道士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车外,一地鲜红!

    七名程家下人被砍死了六个,还剩下一个捂着伤口倒在血泊里,正脸色狰狞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再战。

    这些程家下人都有些身手,怎奈敌人的数量太多了,他们倒也砍死了十多个山匪,最后依旧被人山与刀海淹没。

    从车厢中走出的小道士,惹得那些杀红眼的山匪举起钢刀再次冲了过来,不等他们接近,徐言跳着脚大叫:“我是个过路的!我不认得这家人!施主们手下留情呀!”

    过路的?

    冲杀而来的山匪们顿时脚步一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哄堂大笑。

    “坐一辆马车,还是过路的,你骗鬼呢!”

    “卖得好!哈哈哈哈,小子,你有前途啊!”

    “这孙子太怕死了,尿裤子没,哈哈!”

    面对着周围的嘲笑,徐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慌乱地说道:“我、我是个游方道士,搭、搭段顺风路而已。”

    说着,徐言好像想起了什么,指着身上的道袍,十分认真的说道:“真的,我真是个道士!”

    “祁元山没有道观。”飞天蜈蚣撇了眼小道士,道:“这里只有元山寨。”

    “道观山寨都一样,能吃饱肚子就成。”徐言嘿嘿傻笑了两声。

    “想活命?不难!”飞天蜈蚣狞笑了起来,抬手扔出钢刀,指着那个还没死透,正在血泊里挣扎的程家下人说道:“杀了他,你就是我元山寨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