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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皱纹满面的老人,莱恩养了几天终于有些肉的脸上,露出一抹同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无论落在谁的头上,都难以承受。
老族长摇着他的胳膊,满是哀伤的面容现出坚定的神色:“小伙子,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现实还是要面对的,蛮蛮部落即使失去了族长,也会有人撑起整个部落的兴衰的。
莱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他在卓哈部落,邂逅蛮蛮部落族长的经过,详细地跟眼前这位老人说了。
原来,年轻的族长,带着蛮蛮部落的三百多人,绕过那座大山,一路上虽然经历了不少磨难,也遭遇过几股兽潮,终于还是到了卓哈部落的领地。
卓哈部落对待外来人口的策略,一贯是合并而不救济。蛮蛮部落的二百多族人,经过长途跋涉,第三场雪又比往年都要大,如果不接受卓哈部落的条件,只怕在漫天的风雪中,所有族人都难逃一死。于是,这个年轻的族长,也抱着跟莱恩那时候一样的想法——先住下来,等开春再说。
在卓哈部落,族长拒绝了卓哈头儿的好意,坚决跟族人们共患难。于是,他和二百多族人,被分到了南城,十几个人挤在一架帐篷里面,一天只能领到一份食物,而且还吃不饱。好在他带去的族人,都是身强力壮的,虽然中间有生病的,却没出现大批死亡的情况。
开春,蛮蛮部落的族人,和莱姆部落一起,先是被分配到田里耕种。卓哈部落翻地用的农具,都是极其简单的骨制和石头做成的,劳动效率极其低下,因此需要的劳动力比较多。
农活虽然做不习惯,但是蛮蛮和莱姆的族人们,却任劳任怨。最脏最累的活儿,都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口做的,卓哈部落原来的族人和最初选择加入他们的,只是撒撒种子,除除草而已。
做农活的时候,虽然苦了点累了点,每天吃不饱也穿不暖,至少人身安全是能够保障的。如果就这么生活下去,也不会激起外来人口不满。
然而,当春耕结束后。好战的卓哈部落,打着统一南方的旗帜,又开始了南征北战的日子。而战斗在第一线的,除了住在北城的俘虏,就是他们这些投奔过来的外来人。
蛮蛮部落和莱姆部落,一向跟周围部落的关系比较和谐,大家坚守自己的领地,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在卓哈部落的驱使下,他们不得不用鲜血和生命,去拼搏去战斗。
最让他们受不了的是,一个个本来安居乐业的部落,在卓哈部落的铁血征战下,变成了一个个废墟。一个个本来鲜活的生命,在长矛和刀斧下,成为一具具残缺的尸体……面对一张张充满仇恨的脸孔,以双双喷着怒火的眼睛,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这些战斗在第一线的勇士们,心中充满了负罪感。
蛮蛮部落的年轻族长,年轻气盛,率先向卓哈的族长,提出了抗议,并且企图说服他们不要再让战火弥漫到其他部落了。
卓哈的族长,把他斥回了队伍。虽然没有受到惩罚,以后的战斗中,蛮蛮部落的族人们,连同族长却被派到最危险的地方。族人们一个个在年轻的族长面前倒下,族人数量越来越少,经过两次战役之后,本来二百多人,只剩下数十人而已。
年轻族长的怒火被激起,在一次战斗中,他临阵倒戈,用最原始的武器,砍翻了几位卓哈族人,冲杀到卓哈族长面前。可惜,在强大的卓哈族长面前,他的武力值太弱了。在长矛穿透他的胸膛的那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悔恨,为什么当初他没有听爸爸的意见,去北方投奔泰雅,而选择了他认为比较强大,能够庇佑他们的卓哈……
那场战斗以后,莱恩和他的族人们,再也没有看到一个蛮蛮部落的幸存者。对于反抗的外来人口,卓哈从来都是采用铁血政策镇压的……
老族长听完这一切,老泪纵横。他身后的蛮蛮勇士们,也满面凄然,攥紧了拳头,高叫着:“杀向卓哈,给族长报仇!给兄弟们报仇!!”
莱恩叹息一声,道:“我离开卓哈的时候,卓哈部落已经拥有五六千人口,再加上这半年的南征北战,应该离七千不远了。你们贸然的过去,也不过徒增伤亡而已。”
老族长虽然恨卓哈恨得要死,却不得不冷静下来。莱恩说的不错,目前的蛮蛮部落,不过一百多人而已,除去孩子和女人,能够战斗的勇士,不过七八十个,跟人家六七千相比,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部落发展起来,报仇的事,就交给后代们量力而行吧……
老族长迎向从猛犸象上下来的安儿,郑重地施了一礼,道:“神女大人,我谨代表蛮蛮部落,向泰雅申请结盟。我愿意以神明为誓,立下血誓,蛮蛮部落跟泰雅永世结好,听从泰雅的调遣!”
安儿点点头,道:“我代表泰雅的族长,接受你的请求。叶,等安定下来,你用马车带着老族长回泰雅,进行血盟仪式。让大巫主持吧,我就不回去了。”
看着鹰叶点了点头,安儿摸了摸小猛的鼻子,问老族长:“老族长,那座大山应该属于蛮蛮的领地吧?”
安儿所指的方向,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距离蛮蛮部落的营地,目测约三四十里路的样子。
老族长点点头,道:“那座大山,本来靠东边的地方,属于郎酋部落的。不过,去年冬天,郎酋部落好像灭族了,大半年没见过郎酋族人出没了。西边属于另外的部落……不知神女大人问这个是何意?”
安儿指了指不远处的猛犸象群,笑着道:“这头猛犸象,是我从小养大的。它现在是象群的首领,带着象群来南方寻找过冬的地方。我想着这边有地热温泉,应该比北边暖和一点。你帮我想想,大山中有没有适合猛犸象居住的山谷什么的?”
蛮蛮部落的领地,老族长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想了想,道:“有!我们领地上,确实有一个山谷,那儿三面环山,一面是弯曲的山路通过去的。山谷比较空旷,北风进不去,应该是个很好的过冬场所。”
安儿拍了拍小猛的象牙,笑着道:“听到了没?带着你的手下到老族长所指的方向去找吧!如果确实合适你们过冬居住,等安顿下来,就过来打个招呼。今年冬天,我都在这边居住,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过来找我好了!!去吧……”
小猛用鼻子环着她的腰,又撒了一会儿娇,直到天快黑了,才依依不舍地带着象群,朝着老族长指着的那个方向行进。
安儿目送象群走远,同样依依不舍地跟象群挥手的小念雅,突然转过头来,吐字清晰地说了一个字:“饿!”
安儿愣了一下,看看天色,到了每天该做饭的时候了。她笑着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笑骂道:“你呀!十足一个小吃货,看看这胳膊这腿儿,再吃就成小肥猪了。”
小念雅皱了皱鼻子,显然对于“肥猪”这个形容词很不满意,她看着妈妈,大声地“啊,啊”抗议着。安儿故意跟她闹着玩:“小肥猪,小肥猪,念雅是个小肥猪……”
于是,泰雅的马队,在安儿跟孩子们热闹的互动中,被迎进了距离蛮蛮营地两公里处的山脚下。这是一座小土山,跟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岭相比,只能叫做是小土坡而已。山上或许是因为火山喷发的缘故,铺满了厚厚的火山灰,山上除了几根枯死的老树,几乎是寸草不生。
山脚下,一座高大的城墙,矗立在众人们的面前,进入可以容两辆马车并行的大门,里面不叫山庄了,几乎可以称作是一座小城池了。
城墙内,大约有二十多公顷地,一座座红砖青瓦的房子,坐落在城墙的四面,城墙内,一条条青石铺成的道路,可以在上面行马车。每座房子之间,也用青石板或者鹅卵石铺成小路。大多数地方,已经被开垦出来,却没有种植蔬菜或农作物。不过,厚厚的火山灰,让田地看起来异常肥沃。
莱恩脸上一副震惊的表情,这样精美的建筑物,即使在强大的卓哈部落,也从未见过。在卓哈部落,他曾经住过石头房子,已经觉得那样的环境,是他难以想象的了。
可是,跟神女大人的这个临时居住的小山庄一比,却被甩到八百里以外了。来到城墙面前,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红砖,那种光滑的触感,让他赞叹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砖?用土烧制出来的?也只有神明派来的使者,能够拥有如此点金之手,让那随处可见的普通泥土,变成一块块红砖,建造出如此神奇的城墙和房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