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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如春暖般的日子,闲适地过了几天。安儿最终吃上了鲜美的冬笋汤和红烧竹鼠。那是铭偷偷上后山,帮她弄回来的。冬笋和竹鼠越来越不好弄,铭又不是采集和捕猎的能手,一连泡在后山好几天,每次回来身上衣服上都沾满了泥巴,跟雨天摔进烂泥里差不多。手上腿上也有摔倒弄到的擦伤,都是自己悄悄处理的,还不让达儿告诉安儿。
这几天,泰雅部落的族人们,明显感到气候的不正常。季节好像突然跳过了春季,到达炎热的夏季一般。族人们都甩掉了厚厚的皮毛衣裳,有的男人干起活来,居然光起了膀子。就连女人们也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
安儿已经不怎么晒太阳了,正午的时候怕热,都不敢出屋。她望着天空火辣辣的太阳,不停地咒骂着:“什么破天气,居然突然间那么热!!史前气候果然变幻无常,坑死人呢!”
孕妇本来就怕热,她只要一出去就一身汗,现在已经把散步,改在了早晨和傍晚了。这时候气候严重不正常,中午热得像炎夏,晚上依然如初冬般只有几度而已。
这样火辣辣的太阳,又炙烤了十来天。第二场雪留下的积雪全部融化殆尽不说,地上已经严重缺水,开始隐隐有裂开缝隙的趋势。碧清河的水位,也比常年降低了不少。
草原上反常地披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而且野草疯长,一天一个样。成群的食草型动物,出没草原之中。往常这个时候,别想找到她们的踪影。
这样异常的天气,安儿的心中渐渐蒙上一层阴影,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部落里的族人们,却因为每天出去狩猎,收获颇丰,而欢天喜地着。吃了几个月的冻肉,终于能够重新分配到新鲜的猎物了。这群原始人啊,只要有吃的,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第三场雪降临前的第五天,安儿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压了千斤巨石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一夜辗转,几乎没怎么合眼,胸口憋闷极了,此时正倚在抱枕上,脸色煞白,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两个本该带队出去狩猎的男人,破天荒地全留在家里,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难受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铭,还是查不出安儿有什么毛病吗?”阿布一脸紧张,把安儿揽进自己的怀中,让她躺得舒服一些,看能不能减轻她的痛苦。
安儿用力喘了两口粗气,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反过来安慰两个紧张得不知所措的男人,道:“别担心,我应该不是身体上的病症,而是心理上的。最近老觉得有事要发生,心中不太舒坦……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觉得有事发生?难道是预感吗?”阿布因为安儿总在他耳边念叨天气反常,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心中也隐隐有些危机感。因为阳光直射,草木干燥。他还特地带着族人把城外的防火带重新整理了一下,并且又砍了不少树木,加宽了十来米的防火区域。
安儿刚想说什么,被外面剑齿虎焦躁的吼声打断了。她这才忆起,这几天部落里的动物,行动也反常。小野鸡总是不停地扑着翅膀,想要从笼子里跑出来一样,小羊咩咩地叫个不停,兔子也停止了进食。两头猛犸象,虽然有达儿的安抚,却依然行为暴躁,甚至还把一面墙撞出个窟窿来。
两头剑齿虎,这几天也没心情出去打猎了。而是在部落里乱窜,还咬死了一头耕牛,虽然没有伤人,不过却不再像以前那么友好。小喵曾经多次试图叼着安儿的衣裳,把她甩上自己的背部,隐隐有带着她逃亡的意思。
这一切,再联想到最近天气的反常,安儿隐隐感觉到最近会有天灾降临。因此在睡觉的时候,总是保持着警醒,甚至还缠着阿布,在村中设立晚上巡逻队,一有什么异常就吹响牛角。
今天,两头剑齿虎的状态更加焦躁疯狂,虎爸爸似乎有要拽着小喵离开部落的意思,而小喵却一直想要挤进屋里,对着安儿“喵呜——喵呜——”发出乞求的叫声。
“不对!太不正常了!!到底会发生什么天灾呢?让剑齿虎都那么忌惮?”安儿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口中喃喃不已。
阿布忙把她抱上炕,鹰叶蹲在炕边帮她穿上鞋子。达儿担忧地看着她,口中苍白地安慰着她。
就在大家都围着安儿转悠的时候,突然间一声闷响遥遥传来,安儿只觉得脚下一阵晃动,好像站在风波中的小船上一般。她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朝着地上倒下去。
阿布和鹰叶见状,顾不上自己脚步不稳,朝着她落下去的身子扑了过去……
安儿就这么硬生生地跌倒下去,却没有感觉任何疼痛。低头一看,身下有两个肉垫子垫在下面呢。他们三个人,像叠罗汉一般,鹰叶在最底下,阿布砸在他的身上,脑袋碰到土炕上,手却紧紧地护着她,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地面依然在剧烈地颤抖着,墙上挂着的筛子和火把,纷纷摔落地上。屋顶往下簌簌地掉着尘土和稻草,炕上很快落了一层。
该死!难道是地震?穿越前混凝土盖成的房子,也禁不住地震的折腾,更何况是这些用泥土固定转头盖的房屋?
安儿挣扎着坐起来,阿布突然一个翻身,把她护在身下,只听得咣当一声,原本吊在房梁上的玉米粉和山芋粉,成袋地砸在她男人的背上。如果不是他护着自己,恐怕被砸的那个就是她了。
几十斤的面粉,砸在一个孕妇身上,谁知道会不会砸出问题来?安儿有些心疼自己的男人,却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便扶着炕努力站起来,一把拽住达儿,对阿布和鹰叶道:“快!快从屋里出去,找一片空地呆着去!!”
房屋在剧烈的摇晃着,阿布和鹰叶一人扶着安儿,一人扛起达儿,脚步踉跄地冲出了屋子,跟从西厢房出来的铭在院中汇合了。
铭一脸苍白,危急中还不忘拎着他的宝贝药箱,看到四人灰头土脸的样子,急切地问道:“安儿没事吧?怎么回事?地龙要翻身了?”“地龙翻身”这个词,还是他在安儿的笔记本资料中看到的。
“快走,到外面空地上去安全一点!”安儿努力在头脑中搜寻着防震知识,口中不停地催促着。
这时候,轰隆一声,柴房在剧烈的摇撼中倒坍下来。
“咩——”达儿养的三只小羊,发出凄惨的叫声,小猛犸象也从象栏里窜出来,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地乱跑,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慢是慌乱的色彩。
达儿怕小猛“发疯”,冲撞到安儿,忙厉声喝止了,然后想要冲进羊圈去解救他的小羊。鹰叶见状,把安儿交到阿布的手中,道:“先带着安儿出去,我去帮达儿!”
自从新房子建好,鹰叶搬过来之后,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他自己孑然一身,父母在他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融入这个大家庭之后,他终于又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感受到家人的关怀。他也把家里的所有成员,包括对安儿默默暗恋着的铭,当做了要保护的亲人。因此,达儿冲进摇摇欲坠的牲口房,他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剑齿虎小喵,从院门外冲进来,对着安儿呜呜地叫着,似乎在催促着什么。动物们的预感,比人类要敏锐的多,狩猎队的队员们,这几天已经抱怨说,动物们都出现大量迁徙的情况,却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小喵和虎爸爸这对剑齿虎父子,早就有预兆呈现出来。
虎爸爸也催促过儿子离开,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小喵放心不下安儿,即使心中怀着恐惧,却依然守护在她的身旁。
小喵跳过地上凌乱的断瓦残垣,来到安儿身边趴下来,示意她坐在自己背上。地面依然在剧烈地颤抖着,安儿好像喝醉了酒似的,怎么也站不稳。阿布见状,踉跄着把安儿扶上了剑齿虎的背,拍了拍小喵的脑袋,道:“照顾好安儿 ,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安儿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屋里的东西不要收拾了,人命比什么都宝贵!”
阿布点点头,往剑齿虎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看着它驮着他最心爱的女人,避过障碍物,窜出了院门。他返身回到屋中,把安儿脱下的棉袄和雪熊皮褥子,以及他的雪狼皮外套,全都打成一个包袱。虽然外面烈日高照,他没有忘记这是寒冬,第三场雪将在五六天以后降临。安儿的身子,没有保暖的衣物,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又将早上烙的鸡蛋饼拿了,想到炕头上的箱子里,有安儿给孩子做的小衣裳,迟疑了一下,也拿了塞进包袱里。他留恋地朝房子里看了一眼,迈开大步朝外走去。刚走到外间,一根房梁掉落下来,砸在他的背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