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合并128-130

逸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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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这幅作品,覃松雪足足瘦了三四斤,几天几夜没有睡好,闭上眼想的全是黑底红字的《中华字经》。

    各种各样的字体全部写在同一张宣纸上,如果没有处理好,整幅作品便会变得异常杂乱,当代甚至包括古代都极少有人这样干,较有名的只有颜真卿《裴将军诗》还有汉曹子建碑,曾筠清告诉覃松雪,目前只有一位文姓的国学大师玩过这一手,其他人没有这么尝试过,包括他们都没人想到以这样的形式来创作。

    红与黑的色彩搭配十分有冲击力,但又不会显得作品非常花哨,国展是不提倡繁杂的。

    金粉用来稍微修饰框架,作为点缀,毫不喧宾夺主。

    甲骨到唐楷的演变,覃松雪提笔便沉醉了进去,两种字体互相融合变形,渐变,过渡……他笔下所写的是几千年的文明。

    汉字的美如同一位将军在挥斥方遒,又如一位美人在舞霓裳羽衣,惊艳绝伦。

    盖上自己的印时,覃松雪双手颤抖着拿出手机给陈恪之发了图片,告诉他自己的作品完成了。

    覃松雪不敢把这张作品给其他人看,知道内容的只有陈恪之与曾筠清,创作的整个过程都在曾筠清的家里进行,完全封闭。这张作品如何创作他甚至连覃父和易修昀都没有告知,想把惊喜留在最后一刻。

    作品寄出之后,覃松雪高兴地在周末坐高铁回N城就为了和陈恪之滚一回床单,陈恪之知道他高兴,专门带他去周边的景点住了两晚,两人玩得天昏地暗,覃松雪都不想回学校上课。

    那段时间过得十分惬意。

    但是两个月后结果出来,覃松雪傻了。

    二等奖。

    曾筠清一脸平静地告诉他,这次全国一等奖的获得者是G省的一名女生,写的徒刑砖笔法章草,今仅十八。

    覃松雪失利了。败给了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的人。

    当代女书法家屈指可数,其中成就最高的几乎是清一色的男人,女性在这门艺术上非常弱势,因为它需要的风格大胆,还有创新的勇气。女书法家大都性格保守、谨慎,并且字偏秀丽没有霸气之感,这对于参加国展而言是十分不利的。因为从古到今,所有人练书法追求的都是大气,因此很早之前,《曹全碑》并不被推崇,反而被批阴柔。

    G省的这位一等奖获得者是一匹黑马,而且还是年仅十八的天才。从第一届书法展开始,从未出现过年纪如此小的参赛者获奖。

    曾筠清说如果不是他知道参赛者的名字,看到作品八成会以为是某省书协的秘书长一类的人物,三四十岁有了很深的人生阅历的男人。

    在她的笔下,看不到一丝柔弱的造作,只有扑面而来的沧桑与肃杀,章草如群魔乱舞,又似百万雄师立阵破釜沉舟。

    她甚至不需要精心设计纸张、排版、色彩搭配,只要把自己想写的字写上去,填满整张纸就能藐视群雄。

    打败几千名竞争对手,也仅仅只需要一支笔而已。

    这是真正的高手,无关她的年龄。

    覃松雪看了她的作品之后,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功力仍然不够,技不如人。他的作品比那一幅来说过于幼稚,甚至哗众取宠。

    以前陈恪之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时他不以为然,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了,一定会变成最好的。但是如今不得不赞同陈恪之的话。一条路走到越后面,只靠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异于常人的天赋。

    “哥,你别担心了,我真没事儿。反正下次还有机会,国展一年那么多回,又不是不能参加了。你工作忙就别来看我了,反正放假我也要回家,没多长时间了,嘿嘿。”

    “嗯,我不担心,就是有点儿想你了,想过来看看。对了,你和那个一等奖的见过面没有?”

    覃松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停顿了几秒回答道:“见过了,还留了联系方式,她叫林夕遥,戴眼镜,长得挺文静漂亮的,一点也不像她写的字。师父说她是张老的关门弟子,因为年纪太小了不能参加书展。在笔会的时候我见她写字了,非常厉害。再过两个月她就会来美院上大一,我们就成校友了。”

    “宝贝儿,别忘了你跳了级读书早,其实你和她差不多大的。”陈恪之的意思没有太明显,覃松雪给自己的压力太大,长此以往对他的健康而言毫无好处,他必须要保持最好的心态,才能一一去应对今后所要碰到的问题。

    覃松雪在电话那头欣然道:“哥,你真没必要别劝我,我都明白。这回我可是二等奖,在我们班我是最厉害的,几个教授都表扬我了。”

    “什么表扬不表扬的,还真当你小啊,要不要给你发一朵小红花贴脑门上?”

    “嘿嘿,我说真的。其他教授的徒弟都没我厉害,除了林夕遥。再说了,我爸到现在也没有得过二等奖,我已经超过了他。你都没有关心最近N城书协的动向,我爸还有易叔的电话这几天成了热线,好多人问他得奖的是不是我。”

    陈恪之开玩笑道:“我媳妇儿当然厉害了。”

    覃松雪:“那是……”

    两人腻歪一番后挂了电话,覃松雪握着发烫的手机叹口气。

    虽然这一回输给林夕遥心服口服,但是他心里仍然不舒服。

    但是就如他说的那样,他这一回已经达到了很多人奋斗三四十年都没能实现的目标。

    覃松雪和林夕遥的第一次见面是国展获奖者的笔会上,林夕遥和他一样,也是从小学的书法,在十岁那年拜了几位师父,从此走上了职业的道路。

    在和林夕遥的交谈中,覃松雪发现她的涵养与自己相差甚大,虽然林夕遥说话从来不会掉书袋,但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的贵气让覃松雪感到不太自在,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一种清高。他所接触过的书法家看上去都是清一色的粗人,连易修昀都会时不时地爆粗、开黄腔。猛地和这样一类人接触,他有些适应不来。

    相比覃松雪来说,林夕遥可以算是全才,书法四体没有不擅长的,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投了进去,而覃松雪只侧重了篆书,在行书等方面的造诣完全不够。

    林夕遥说她在参加比赛之前就听说过覃松雪的名字,一直想找机会见个面,因为他也是年仅十八入了国展,申请了会员。

    覃松雪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说你十八得一等奖,我就是个优秀,小巫见大巫了。

    谁知林夕遥道,如果不是你参加了正常的高考去N大,你十八岁没准也能获金奖,我就是从十五岁开始水平突飞猛进的。把时间花在了错误的地方,得不偿失。你家里人可真会害你。

    覃松雪有点不高兴,虽然他对于自己念N大也有些不乐意和后悔,但这是陈恪之的主意,并且当年还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被一个外人说出来是害人觉得很烦躁,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个人私事,容不得别人插言。张了张嘴,正欲反驳,但又想到对方是女生,所以只含糊地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知道,他与林夕遥已经撼动了当代书法届的构造,一等奖与二等奖获得者,一个刚及弱冠,另一个未达桃李,自建国以来前所未有。

    “老曾,你徒弟和我徒弟谈得挺来的哈。”张老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烟斗对曾筠清道。

    “张老,有想法?我这个小徒弟可是有主儿的。”曾筠清笑着道。

    张老微微一愣,随即可惜道:“诶,是么……你看我这人老了就容易瞎操心……”

    “哪里哪里……张老,我今儿个带了个新的章子……”

    下半年的书法展覃松雪与林夕遥都没有参加,班里同学都很积极,还有向他咨询意见的,覃松雪能给的全都给了,不知道的或者拿不了把握的也没有刻意回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不懂。至于那些同学信不信他一点都不在意。

    自从得了二等奖后覃松雪身价倍增,创作了几张比较有名的作品,画的价值也增至两三万两条屏,书念完之后账户里多了不少的钱。总数他没有去看过,一切都交给了陈恪之来打理。

    陈恪之已经从别墅里搬了出来,覃松雪放了暑假后趁着覃父不在家总是和他待在那边,没有人打扰他们。蛋蛋的水缸也搬了过去,由陈恪之来照料着,一个星期喂点儿肉给它吃。

    早上陈恪之起来跑步,覃松雪还在睡,醒来之后便能吃到陈恪之买回来的早餐,两人吃完之后覃松雪在家里写字画画,陈恪之乘地铁或者公交车去上班。有时两人互相刮胡子、一起洗澡,晚上不需要任何约定,感觉来了就自然地来一发,神清气爽。

    覃松雪有一种他已经和陈恪之结婚的错觉。

    有一天覃松雪没忍住,对陈恪之道:“哥,你说以后我们两个要是能领证了,真结婚了之后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陈恪之整理衣领的手一顿,随即笑道:“我们两个难道不算结婚吗?”

    覃松雪嘿嘿一笑:“算,怎么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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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恪之伸手将覃松雪搂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和他接吻,手脚开始不老实……

    这时覃松雪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恪之在心里骂了一句,拿起手机看也没看通讯人,滑了接听键问:“谁啊?”

    电话那头没说话,估计被陈恪之的语气给惊着了。

    覃松雪蹭了蹭陈恪之发硬的xia身,接过电话,看了看屏幕,道:“不好意思,刚刚那是我哥,有事儿么?”

    来电者是林夕遥:“噢,这样啊……学长,我想后天要去N城来玩儿。”

    “你来吧,到时候你打电话,我来接你。”

    陈恪之有点不耐烦,把手伸进覃松雪的裤子,开始揉捏起他的屁股。

    覃松雪被弄得不自在,稳了稳呼吸,另一只手抓住陈恪之的手腕继续讲电话:“你来N城有计划好要去的地方么?”

    陈恪之把手抽出来,稍微往后仰了一点,轻轻勾了勾嘴角,解开了覃松雪衬衫上的一粒扣子。

    林夕遥:“有,我想去奉岚山看看。”

    覃松雪:“有人和你一起来吗?”

    林夕遥:“没人,就我自己,我没跟团。一个人来没那么多事儿,但有些打扰你,如果麻烦的话就不用来接我了,跟我说说奉岚山的情况就行。”

    陈恪之已经解开了覃松雪的四个扣子,雪白的胸膛暴露在了空气外,他用手捏了捏覃松雪淡色的乳首,随即用指甲掐了一下。

    覃松雪:“唔……”

    林夕遥:“?”

    覃松雪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一边阻止陈恪之继续动作,一边回道:“没关系,你到了打我电话就成,我也好久没去奉岚山了……要不你周末来?我想和我哥一起去爬山,一起吧。我哥平时得上班没空出去,我也不会开车,来车站……不是,你是坐飞机还是高铁?”

    “飞机。”

    “我不会开车,到时候得叫我哥帮忙,你把班次告诉我,我照着时间去机场吧。”

    一个人出来旅游,尤其对女生而言十分不安全,覃松雪这个提议林夕遥没有异议。

    “那麻烦你了学长。”离出发还剩一星期,林夕遥没订机票,默默地将行程换了一下,对覃松雪道了谢。

    陈恪之张口含住了覃松雪的ru头,覃松雪赶紧挂了电话,连结束语都没说。

    “哥!”覃松雪扬起脖子大口喘息,手指插|进陈恪之的头发里。

    但陈恪之反而停下了动作,问覃松雪:“刚刚是你学妹?”

    覃松雪被没到满足,有点不高兴:“林夕遥,你知道的,全国一等奖那个。”

    陈恪之对覃松雪的感情生活完全放心,像覃松雪这样需要人照顾的性格,在他读书的这段日子他仅需提防他们的同类,例如梁远臻,他的存在是一种威胁。覃松雪的单纯是一把双刃剑,在吸引人的同时又把另一部分人拒之门外。他能确定,林夕遥只会将覃松雪当成好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备选。他只是单纯地对被打断而不爽。

    “下次这时候记得静音,嗯?”陈恪之办事儿就静音的习惯还是他上中学的时候养成的,拜高丞曦的一个电话所赐。

    “好……”覃松雪一边应着一边低头和陈恪之接吻,陈恪之分了神去解开两人身上的衣物。

    第二周周六早上,覃松雪被陈恪之从睡梦中摇醒:“起来了,今天早上要去接人。”

    覃松雪挥了挥手,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八点,林夕遥十点到机场,你再不起来就赶不上了。”陈恪之掀开被子,一巴掌拍在覃松雪的屁股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别打了我这就起来!”覃松雪脸都红了,光着屁股坐起来去衣柜里翻内裤。

    这时陈恪之的手机响了。

    陈恪之纳闷了,这时候还有谁会打他电话?

    覃松雪一边穿裤子一边纳闷,看了陈恪之一眼。

    陈母来电。

    陈恪之:“喂,妈?”

    陈母在电话那头道:“我和你爸待会儿下午到N城,他有个会要开,我顺便来看看你。”

    陈恪之:“……”

    陈母:“怎么?你今天加班吗,唉,你爸也是,今天才告诉我他要来N城开会,我就没提前跟你说一声……”

    陈恪之:“没有,妈我今儿个休息,你们大概几点到?要不要我去接?”

    陈母:“哦,你有空就行,你爸单位司机开车,九点出发,下午一两点到吧,你不用来接了,我直接去你那儿。”

    陈恪之道:“成,那我下午在家等你,妈,先挂了,我上午还有点事儿,路上注意安全。”

    陈母:“好。”

    陈恪之挂了电话,无语地看了覃松雪一眼。

    覃松雪:“赵姨要过来?”

    陈恪之点头:“这样……我们接了林夕遥,中午一起吃个饭,下午你陪林夕遥去爬山,我在家里陪我妈。”

    覃松雪:“怎么不叫上赵姨一起去?”

    陈恪之:“不合适,我妈年纪大了。”

    没了陈恪之陪同,覃松雪有点不想去了,他原本是想和陈恪之一起去爬山的,只有他和林夕遥两个人,除了书法之外没别的话题可以说,覃松雪觉得会冷场。

    “那我叫上易叔?他不是一天到晚没事儿么……”

    陈恪之想了想:“……嗯,中午再打他电话,易叔是曾教授的徒弟,你们几个在一起挺好的。”

    “林夕遥和易叔他们认识,易叔上回来帝都见过面。”

    陈恪之的车不经常用,开去上班太显眼,所以周一到周五他几乎都是坐地铁,只有周末需要出去玩的时候才会动车。林夕遥的飞机没晚点,十点多准时到了。

    顺利接到人后,林夕遥对陈恪之还有覃松雪道了谢。

    覃松雪之前对陈恪之谈过林夕遥这个人,陈恪之第一次和她见面,留下的印象和覃松雪对她的评价差不多。

    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文静,十分健谈,谈吐很有修养,带的行李不多,一个双肩背包加一个全幅单反,俨然是常年出门旅游的态势。

    七月的N城十分炎热,地上滚滚的热浪让眼前的视线失了真,林夕遥出机场后被热得够呛,太阳照在身上皮肤疼。

    “学长,这几天N城有书展么?”林夕遥坐在车的后座跟覃松雪说话。

    “有,在博物馆……不过没什么好看的,我看过了,我们省水平不高你知道的。不过博物馆的有些文物可以去看看,把所有的馆参观完得两天。”

    “这个我知道,N城出过齐王堆,镇馆之宝不是那把剑么?我滤光镜都带了,就想来看看这些文物。”

    陈恪之接话道:“博物馆里的好东西确实多,早去一些,有工作人员讲解……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个饭,下午不能带着你们了,我实在抽不出时间,没车可能有些不方便,球球……覃松雪不会开车,你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们。”

    覃松雪补充道:“我哥的妈来了。”

    林夕遥知道覃松雪有个哥,在学校也经常听他说起陈恪之的名字,今天见到了真人,第一个感觉就是他和覃松雪没半点相似的地方。不止是长相,陈恪之从里到外都有种成熟男人的味道,而覃松雪尽管已经二十多岁,看上去仍是个未步入社会的学生。

    两人的对比太过强烈。

    “没关系,我来玩儿一次还得让你们破费,挺过意不去的,这次我就带了些G省特产,一点小意思。”

    覃松雪:“谢谢谢谢,是吃的吗?”

    陈恪之看了看后视镜,对覃松雪的交际能力彻底无语了,圆场道:“……这么客气干嘛?下次再来N城别带东西了,随便拿点儿行李,打个电话我帮你把酒店订好,你只管过来玩儿就是。而且这算什么破费,都应该的,尽地主之谊。说起来覃松雪也是半个G省人,你们是半个老乡。”

    林夕遥毫不在意覃松雪的直言直语,在她心里覃松雪甚至比她还小个几岁,潜意识中就没有把他当做学长看过。

    “对,就是一点吃的特产,可能不太合你们的口味,尝个新鲜罢了。”林夕遥笑不露齿,大家闺秀的感觉已经深深地映入两人的脑海,“N城是个好地方,我小时候来过,我爸爸还有妈妈带着我去尝了这边的小吃,那时候还有小吃一条街,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味道挺好的,对我来说辣了点儿,所以当年也没吃多少,这次来过瘾的。”

    “那条街还在!”覃松雪抢话,“晚上我带你去吃烧烤!真的超级好吃,我好久都没吃过了,我哥不让我去,说吃多了得癌症……”

    陈恪之:“……”

    林夕遥:“……”

    覃松雪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好像有些扫兴,声音渐渐弱下去,嘀咕了一句:“只吃一两次应该没什么……”

    陈恪之在心里祈祷着这小子赶紧开手机玩游戏,别老开口丢人。但是突然想到他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和林夕遥见面,指不定丢了多少回丑……

    陈恪之有些脑仁疼。

    “N城近几年规划不错,城市建设比以前好很多了,特别是申请了文明城市之后。如果是前几年,晚上出去还得担心被抢什么的……不太安全。好歹是文化大城不是,古墓都挖掘好几个了,太差了说不过去。”实在什么话题了,陈恪之开始瞎扯淡。

    林夕遥接话道:“看一个城市的文化底蕴怎么样,只要看她的博物馆就行。N城的博物馆据说是全国最好的之一,小时候还不记事,现在终于找机会来看看。过两天我再去X市。”

    陈恪之:“X市比N城文化氛围更浓,七朝古都,我还没带覃松雪去玩儿过,上班之后没什么时间。黄金周人又太多,没什么好看的。”

    几个人在车里一路瞎扯,一个多小时后到了预定的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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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恪之自初三到了N城之后很少回家,和父母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读书期间暑假基本上都待在N城练字学习,过年的时候才会在一起住一段日子。现在工作之后暑假也没有了,公休假一年只有十四天,他得匀出一部分来陪覃松雪,于是在S市的时间屈指可数。

    陈母已经五十多了,早已不当班主任,高三也不带,只教高一高二,乐得轻松。工作没那么繁忙后静下来便特别容易想儿子,特别是J省老家又传来亲戚结婚有了小孩子的时候,总会想想自家儿子成家的问题。

    她不像其他家长那样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早有归属,毕竟陈恪之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没有在N城站稳脚跟。但陈恪之今年已经26岁,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情感生活一片空白,这让她有些着急了。

    过年的时候吃饭谈论的无非是这些话题,拜年的时候有很多人旁敲侧击地打听陈恪之女朋友的事情,虽然陈恪之都一一礼貌地回答说他还在读书,没有那个意向,但陈母知道陈恪之已经相当不耐烦。陈恪之为了学业一直很辛苦,好不容易回家才能放松,她不愿让自己儿子心情不好,于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个话题。陈父也认为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非常支持陈恪之30岁再结婚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催着他找女朋友。

    很多想把自己认识的女孩儿介绍给陈恪之相亲的,都被陈父陈母一一回绝了,说一切以陈恪之的意愿为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来找他们了。

    大约下午一点半陈母到了N城,下了高速之后拨通了陈恪之的电话。陈恪之中午吃了饭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遍,把覃松雪落在床上的东西拿到了客房,万一被陈母发现两个人仍然睡在一起肯定要出大事。还有抽屉里的保险套和润滑剂也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客房有两间,其中一间是陈恪之专门给他爸妈准备的,床单被套防尘做得不错,用不着再洗一遍,陈恪之只抱出去晒了晒。

    下高速一个小时就能到陈恪之所在的小区,进小区停车得收费,所以司机只将陈母送到了门口,陈恪之早早地在那里等着,接过他妈妈的行李,问他爸今晚上方不方便过来住,陈父说单位已经安排好了,过来见一面就好,没什么其他事。

    陈恪之说那他先接妈走,让他爸快去报道。

    陈母没打算住多久,只带了一个可以手提的行李箱过来,里面放了些换洗的衣物。

    “这小区不错。”陈母上半年一直在教书,没有来过N城,这还是第一次到陈恪之新家来,“离你上班的地方不远吧?”

    “嗯,不远,七点钟半坐地铁过去不会迟到……对了,妈,这两天覃叔叔在S市,球球跟我一起住,家里放了点儿他的东西。”

    “怎么没见他人啊?”两个孩子关系从小就好,陈母对这个不在意。

    “他同学从G省过来玩儿,现在在奉岚山,下午一起吃个饭吧,晚上不用买菜了。”

    陈母随口问了一句:“高中同学?”覃松雪在G省就念了四个月的书,按理说不会有特别好的朋友。

    “不是……帝都美院的同学,就十八岁得国展一等奖那个姑娘。”

    陈母忽然有些回过味来:“他们……”

    “就普通同学,没那个意思。”

    听到陈恪之否认,陈母把后面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妈,明天周末我也在家,球球同学要去博物馆,要不咱们一起吧?您还没去过博物馆参观过不是么?”

    陈母也没什么事,陈家二哥她一个人不方便去拜访,待在家里只有看电视,所以回答道:“行,那明天再看吧。”

    六层楼的房子没有电梯,一楼是车库,陈恪之在最顶层,所以实际上他们得走七楼的距离。天气太热,陈母有些受不了,上楼的时候稍微搭着扶手休息了一阵,陈恪之走在前面,没有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看到陈母停下了,心中感慨,他的父母的确是老了。

    陈母自从嫁给陈父之后在家里没有需要操心的事情,上了年纪也没有带班,只是科任老师,工作压力也不大,所以保养得当,几乎优雅地老去,眼角的细纹都带着特殊的魅力。

    “妈,家里没什么地方需要收拾的,坐了一天的车您先休息休息。”陈恪之开了门后,屋内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母扫了一眼,家中的装修十分简洁,各种杂物也规规整整,地面一尘不染,带着一丝不苟的严肃,和她儿子的性格差不多。

    家里看上去一切都好,就是显得有些冷清,陈恪之买的房子不小,一百三十几个平方,一个人住太大了。

    电视机一直开着,陈母喜欢看一些综艺访谈节目,这个时间段刚好在重播,陈恪之从来不看这些,抱着本书坐在他妈妈旁边。

    节目有些无聊,陈母问道:“儿子啊,家里有没有买水果?”

    陈恪之一愣,他和覃松雪都没有去超市买水果的习惯,在别墅那边住的时候偶尔易修昀回买些回来,洗完了之后他们才顺便吃两个。

    “没买,我不太吃那些。要不,妈,我现在出门,楼下就有个超市。”陈恪之说着就把书给放下了,赤着脚起身准备往门口走。

    “不用不用,晚上你不是说要出去吃饭么,回来的时候顺便买就行了。”陈母叹了口气,眼里是陈恪之高大的身影,站起来挡了一大片光,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了陈恪之年幼时期的包子脸,身后屁颠屁颠地跟着流鼻涕的覃松雪,俩小孩儿在院子里一个走一个跑,覃松雪没有陈恪之腿长,赶不上了发脾气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叫蝈蝈。晃眼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小恪……”陈母叫他。

    陈恪之隐隐觉得陈母要跟他谈什么,瞟了一眼窗外,又立刻收回了视线:“怎么了,妈?”

    “儿子,妈不是催你……你今年已经二十六了。”陈母的语气颇为无奈。

    陈恪之的预想变为了现实,他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回道:“妈,我过年的时候不是跟您和爸说过了么,现在谈结婚太早了,现在三十才结婚的多的是。我刚工作没多久,虽然没什么压力,但还真不想去考虑这种问题……”

    “我知道……”陈母极少提到这个话题,为的就是不想让陈恪之心烦,觉得她唠叨,瞎操心,“你三十岁结婚我和你爸都没意见,但你现在至少也得有个苗头了不是?妈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儿……”

    “但是妈,您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陈恪之打断她,“之前我一直在专心念书,哪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上大学我也一直在学生会或者做课题。念书的时候跟我表白的倒是不少,但我真没精力去考虑那些。再说了,现在刚工作一年多,还不到该考虑这问题的时候,但是您突然催着我去找女朋友,我怎么可能找得那么快?您至少得让我适应两年吧?”

    “退一万步说,找女朋友这事儿我一直以来就是随缘,宁缺毋滥。结婚那是一辈子的事儿啊,得慎重考虑,您现在这么年轻,不急着抱孙子吧?”

    陈母笑着摇头:“就你这张嘴,我总说不过你……那妈总能问问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吧,至少得有个方向。这二十几年你就真没有看得上眼的?”

    “您是说找对象这事儿?以前觉得有一个还不错,但当年我不是在读书么,时间长了我也不不想了……嗯……高二的时候,我谁都没说。”陈恪之的事业规划已经相当清晰,目前的单位对他来说只是个跳板,过两年他就会调去更好的地方,甚至会有一定的实权,陈母说的自然是他的终生大事。

    “至于今后的对象……他嘛……学历不能太低,和我差太多了不行,起码得是211本科毕业的。家境和我家差不多,长相能看得过去,最重要的是人要善良,不能有那么多算计。其他的我都不怎么在乎,甚至他没工作我也能养他。过日子平平淡淡就好,我不希望和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整天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得天翻地覆。您和爸这样就挺好的,几十年了都没出过问题,什么七年之痒,放在我们家根本不存在,我爸到现在都爱您爱得死去活来。”

    陈恪之成功地转移了话题,陈母被他说得颇为不好意思,拍了一下他的肩:“臭小子就知道贫!”过了一会儿,又道,“我跟你爸也会生气闹矛盾,只是你都没看到。夫妻之间嘛,互相体谅一下,让让步,家和万事兴……都一起过了这么几十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嗯,您说得对,您和爸一直是我榜样。”

    “得了得了你,几个月没见,你这拍马屁功夫见长,参加了工作就是不一样是吧?”陈母对陈恪之的不正经彻底没话说了。

    自此陈母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母子二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下午话,大约五点的时候覃松雪打来电话,让陈恪之去奉岚山接他们下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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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18岁全国一等奖是有原型的,蔡梦霞老师,非常厉害的书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