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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委委屈屈地应了,贾敏见他神情沮丧可怜,不由得把黛玉递给旁边侍立的王奶娘,一把将宝玉抱起,搂在怀中,伏在他耳边,温声细语地劝慰道:“好孩子,快别垂头丧气了。姑妈原知你是一片好意,只是不该直剌剌地问出来,更不应在长辈面前为此事闹将起来。一则伤了长辈们的心,给你祖母添了烦恼。为人子孙断不可如此。二则君子当克己复礼,你虽小,也当不忘先圣教诲,修身自戒才是。”
宝玉听了,更是怏怏不乐,脑袋越发垂到胸口上了,半晌才嗫嚅道:“侄儿知错了。”贾敏这才点点头,又怜又爱地哄了宝玉半日,宝玉才回转过来。见贾母搂着黛玉在吃果茶,也涎着脸挨挨蹭蹭地靠了过去。贾母见他扭扭捏捏地踱过来,心里很是高兴,打趣道:“方才那股霸王的劲头呢?怎么如今都收了起来?还不曾向你妹妹赔罪呢。”
宝玉见黛玉一双妙目盯着他,作揖道:“妹妹大人有大量,还请宽宥小子。”黛玉不敢受他的礼,忙起身还礼道:“不敢当。原也不曾冲撞了我,何须赔礼?”兄妹俩一时和好如初,坐在一处玩耍。贾母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黛玉新来却是她爱女之后,宝玉是她的命根子,若是两人闹起来,她倒不好偏帮的,怕伤了女儿的心,也怕慢待了林家,如今两人和睦自是最好的。
宝玉坐了没一会子,便嫌闷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便笑着对贾母说:“妹妹第一回来咱们家,不如我带妹妹出去逛逛,认认房屋道路?”贾母便问黛玉:“黛儿,可累不累?要不要随你哥哥出去逛逛?认一认你舅妈和哥哥嫂嫂的屋子?”黛玉想了一想,日后必是要常来外祖母家里走动的,认认府里的道路院落布局,日后要去两位舅母那里问安也便宜。黛玉看了贾敏一眼,贾敏笑道:“随你哥哥出去玩玩罢。我记得园子里有座瑞鹤轩,景致极好,我未出阁前,常和姐妹们在那里玩耍。”黛玉听说,更是起了兴致,要去瞧瞧她母亲小时在贾家赏玩过的景致。
贾母失笑:“你那会子还在瑞鹤轩办花宴赛诗,不想一转眼,将将二十年过去了。”贾敏听了这话,心里不大好受,勉强笑道:“可不是么,不想我也有为人母的一日。”她这一生,大约是未曾出阁时在家的日子最快活最自在了了。虽然嫁了个才貌仙郎,夫妻恩爱情浓,到底有种种不足难以道出。又笑着吩咐宝玉道:“宝玉好生看着妹妹,莫往水边高处去。”
再仔细叮嘱了奶娘丫头两句,贾母也说道:“好生照看两位小主子,回来我赏你们。若是不仔细,小心我揭了你们的皮。”才放双玉带着奶娘丫头们出去。母女这才坐到一张榻上说话。“我的儿,你的身子到底好不好?怎么前儿又病了?我这心里着急得跟什么似得,太医院的大夫也忒不中用了些。”贾母拍了拍贾敏的手心疼道。贾敏叹道:“我这身子是不中用了,不过好一日歹一日罢了。”
贾母听她讲出这样的丧气话,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滚了下来,疼道:“我的儿啊,你说这样的话,不是要了你娘的命么?哪里就到了这样的田地?”贾敏也心酸得很,自个的身子只有自个才知道,每病上一回便少上几分元气,如今她外头看起来光鲜,内里早已破败不堪。若是撞见难过的节气,多半是一病不起了。
贾敏见贾母涕泪交流,哭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忙帮她顺了顺气,苦笑道:“今儿是妈的寿辰,我倒说这些话来招妈哭,真真该死。“贾母忙来握她的嘴:“呸呸,快别胡说。皇天菩萨在上,我女敏儿不过是顺口胡诌,众位神佛可千万别当真。”又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才罢。
贾敏深知其母一片爱女之心诚挚,任由贾母训道:“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防头。”贾母见她唯唯称是,心肝都要被揉碎了,劝道:“咱们再留心好大夫就是了,你才多大的年纪,哪里就到了这般田地。好生养着就是了。你纵不看着白发老母,也要想想黛儿才是。她才多大,能离了你去么?你便忍心把她一人孤零零抛在世上无人照管?”
贾敏忍了又忍,在慈母面前却忍不住那悲痛神色流露出来,贾母见了更是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贾敏眼圈微红,哽咽道:“我是不能够的,只求到了那一日,妈看在没福的女儿份上,多照拂黛儿。把疼我的那份心用在黛儿身上,女儿也就能含笑九泉了。”说着,贾敏便跪在榻上,朝贾母磕了三个头。贾母只觉心肝都要被揉碎了,甚么都顾不上了,迷蒙着泪眼胡乱点点头:“依你,都依你。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这是在剜你娘的心肝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一个哀戚道:“女儿不孝。”一个悲痛道:“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丫头们早就被打发出去了,在门外听见里头的哭声,不免有些惴惴,但又贸然进去,正在焦虑徘徊,在门口望着外头的小丫头忽然跑了进来,低声道:“周□□抱着兰哥儿远远地过来。”锦绣便让这小丫头跑去问问是不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问准了,锦绣被站在窗外回了一声:“老太太,周□□抱着兰哥儿来请安。”
只听里头一静,贾母哑着嗓子道:“说我乏了,这会子不见人,让奶妈子好生把哥儿抱回去。等明儿精神好些了,我再打发人去接哥儿来。”锦绣领命去了。这一打岔,贾母和贾敏二人才收了泪,执手对望,无语凝噎。好半晌,贾敏才打起精神笑道:“都怨我闹得母亲不得安生。如今头发也乱了,妆容也花了,叫丫头们打水来梳洗罢。”贾母心里虽还难受着,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了,从前丧父丧母丧夫时都能挺住,如今自然也能压下情绪,高声唤丫头们进来服侍。
锦绣从听见里头的哭声时,就备好了热水手巾,如今贾母一传唤,她利利索索地带着几个捧铜盆拿手巾澡豆的丫头“品”字形簇拥了进去,丝毫不乱。梳洗过,贾敏有些倦意,星眸微合,贾母更是昏昏欲睡,两人打了一回盹,听见外头有说话声,才醒了过来。
贾母问道:“外头谁在说话呢?”锦绣走了进来回话:“林姑老爷散了衙,要进来给老太太贺寿,二门上正打发人来说呢。”贾母点点头,忙与贾敏重整妆容。片刻,林海身穿一件二色金百蝠缕云绛紫戳纱袍,头着凉帽,脚踏皂靴,从从容容走了进来。贾母满脸含笑,这女婿越发出息了,前儿还听说受了皇上的嘉奖,赏了好些东西呢。林海一撩袍子,锦绣眼疾手快递了个蒲团过去,林海跪了下来磕头贺寿。
贾母喜得合不拢嘴,朝贾敏使了个眼色,口内说道:“快起来,姑爷有礼了。”贾敏忙去搀扶林海,林海到底行了全礼才起来。贾母又让座,林海才依言坐了左上首的椅子。才坐下说了两句话,贾政便来请林海出去外头坐席。林海也不好在旁人家的内院多呆,遂向贾母辞了随贾政出去。
贾母含笑看着二人相携出去,才转头与贾敏说话。贾敏因说起:“我上回听周瑞家的说起,宝玉由元丫头教着认字,如今已识得数千字了?”贾母高兴地称赞道:“可不是呢,宝玉果真天资聪慧,可谓过目不忘,如今三百千都读完了,《论语》也读了半本了。”贾敏听见宝玉有奇才,也为他高兴,笑道:“既然孩子的天分高,咱们就不应该耽搁他。也该寻个好先生好生教导才是,日后定是克家大器,家族栋梁。”
“元丫头也提起过,她生怕自己闺阁女子才疏学浅,将宝玉教的脂粉气浓了,故而也催着我给宝玉找个开蒙先生。只是总遇不到合式的,我也很犯愁呢。”贾母为难着看了贾敏一眼。贾敏意会,怕是贾母想托她寻个好先生呢,毕竟林海科举晋身,自然认识不少大儒。贾敏满口应承了:“这有何难?回头我便托如海寻个先生了。只是我看宝玉很有点癖性,妈你可不许太娇惯了。回头因孙辱师,连你女婿也要落人埋怨。”
贾母嗔道:“我晓得轻重,哪会如此?”贾敏促狭一笑:“回头二哥教训宝玉,妈能不拦着?”贾母皱眉,轻声道:“你二哥年纪长了,脾气也跟着长了,每回见了宝玉总没有好脸色。待珠儿也是越来越严苛了,每隔一天定了题目让珠儿做文章,珠儿国子监里的功课本来就紧,越发被他逼得喘不上气来,脸也青白了,人也消瘦了。看得我心疼得什么似得,珠儿还不敢说起,还是你二嫂打发人来求我,我严令他不许再给珠儿多添功课,他才消停些,真个叫我头疼。”
贾敏奇怪道:“二哥这是怎么了?何时功名心这般重?”贾母叹道:“珠儿连着两科都不曾中,你二哥心里便气得狠,他这辈子不曾功名举业,在部里听了些闲言碎语,升迁又难,在部里打熬了十几二十年,才升了五品,这辈子是无缘中枢,心里便存了一口气,盼着儿孙出色,能够科举晋身,出人头地。时日久了,便有些着魔了。”
贾敏也叹息:“二哥这是做什么?珠儿身子弱,哪里经得起这般催逼?”贾母点头:“可不是么,为了避着他,我才打发珠儿到国子监住些时日,让他也松快些,别熬坏了身子,那时悔也无及。不想在那里有几个投缘的同窗时常探讨学问,珠儿倒学业有了进益,也不再那么焦虑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没灵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