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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谢临说,“这几个考生,你们随便看看,给他们个什么名次吧,从后面往前数的就行。”
什么?!
邢余、左明二位大人震惊了。
大人莫非真是有什么用意?这几张卷子也许真的有其不凡之处?
二位大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个名堂来,但觉丞相大人也许真的眼光高深,与我等凡夫俗子不尽相同,正要喝斥着一旁记录的官员把这几个人随便排一排名次。忽地一个大人附耳在两位大人耳边这么轻轻一说,两位大人这才恍然大悟。
喔,敢情丞相大人这是故意的。
前日里,不少官员向丞相府上送这送那,虽然别人没见到他们在送礼,但是一个一个坐着轿子,又排场大,早就有人注意了。尤其是科举这会儿,多少人盯着主考看呢,更有想着紧抓主考错处的。此时一见这么几张破卷子,也能让丞相大人主动提出给他们名次,而且还是不计名次的,合计一番,立刻就和那些给丞相大人送礼的官员对上了号。
所以这位大人轻声对邢余两位大人这么一说,二位大人聪明得很,立时就明白了。
“大人,”邢余皱着眉,“这几个考生,资质平庸,文不对题,语句不通,若是这几个考生也能被评上名次,却让别人名落孙山,下官觉得,对其他考生,并不公平。”
左明也道:“谢大人,下官也有此意,本次秋闱,本就是旨在选一些国之栋梁,这等朽木,我等实在不知道,要来何用。”
他和邢余对丞相的感觉不大相同。丞相大人是从户部出来的,户部上下,对丞相大人总有些想亲近又崇拜的意味,但是丞相大人虽然治下能耐非凡,却整日里脑袋上都顶着个奸佞的称号,令户部人又更有些复杂心思。
所以他连劝丞相大人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带些苦口婆心的味道来,令邢余有时候都忍不住侧目。
谢临懒洋洋地一抬眼,往那个对二位大人耳语的人瞄了一眼,“你是谁?”
那人没料到谢临会不答二位大人的话,却来找他的茬,他自觉心理素质还不算特别佳,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低头道:“下官是礼部仪制主事,姓严,叫严惯。”
谢临“哦”了一声,又道:“原来是礼部的,我还以为是兵部的。”
严惯脸色微微一动,低下头,不回声。
“因为你和兵部尚书尉迟正,有某种程度的像。”
严惯这才脸色变了。他明白了,丞相显然是看出来了。尉迟正与谢临,本就是本朝两方势力,各自都积极地找对方的小辫子。两方倒是因为上次丞相上次因跪了两天两宿而鞭伤复发,关系稍有缓和,但毕竟政见不同,矛盾难合,两人势必还是要分出个你我来,两方势力也势同水火。
严惯正是尉迟正党羽一派,都属于不变通,宁白勿黑的。这回他急着揪丞相错处,倒把自己暴露了。为此,严惯不由有几分懊恼。
谢临估摸是看出来了他脸色不好,便又道:“你也不用懊恼,这不是你的错。”他又随手丢了一份卷子,一旁的官员赶紧捡起来,画了个大大的叉,“这得怪你的父亲。”谢临也不抬眼了,“你跟他长得太像了,一个模子出来的,想不认出来,都不行。”
邢余二人这才侧目一瞧,邢余不禁惊讶道:“丞相大人不说,下官还不知道,严惯,前工部尚书严柳方,是你什么人?”
“正是下官的父亲。”严惯垂眸说。
严柳方,正是前日因卢阳阁修缮一事,偷工减料,却被陛下发现,陛下不仅免了严柳方的职,还砍了他的脑袋。
严惯自知此事绝对和丞相有关,否则严柳方一事,陛下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发现。因此整日里浑浑噩噩,全被丞相一事充入脑海,日日记得,想着报复。
等他恢复理智的时候,他发现,已经和尉迟正站在一起了。
尉迟正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严惯与尉迟正混为一派,自然有其原因。
“总之,”谢临又随手扔了一张卷子,道,“这事就这样定了,这几张考生,想必你们也心里有数,但果然不愧是我朝重臣之子,言语间,也颇有见地,你们不如细细研读,总能发现点不同之处,另外,”他指了指一旁另外的几张,“这几张卷子,你们也拿去看看,想法也很有意思,不过可见家中没什么大臣亲戚,眼界还短了一点,但假以时日,肯定是块会发光的金子。”
“至于你们两个手里的,”谢临往后,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抱怀,“其实我也看过了,一个太稳重,一个太跳脱,一个循规蹈矩,一个想得太远以至于空洞,不过比这一干卷子,要强得多了,估摸着,这状元和榜眼,就是这两个了,你们商量好了,就告诉我一声,也就得了。”
谢临伸个懒腰,叹息着说:“这几天光看这些字了,累得脖子都酸了,好生想念墨儿按摩的手艺, 哎。”想着想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来。
几个大人正佩服着呢,心说丞相果然是丞相,这科举人才的选拔,从官宦子弟到布衣之子,丞相大人都发掘到了各人的闪光之处,连这头名的两张卷子,丞相大人也早就看过了,还定下了状元榜眼。
却听丞相大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家的妾侍身上去,也不知回忆到了什么样的春梦,那唇角的笑容温柔得,令几位大人都不禁嘴角抽了几抽。
丞相大人果然奸佞本色,不同凡响,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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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榜很快就发了下来,皇榜周围,登时围了几群人,人山人海的,陆近几个人都几乎挤不进去。
陆近已经忐忑了好几天,得罪了奸佞丞相,他考得上,才有鬼了。这几天辗转反侧的,想了许久,已经开始琢磨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不如皇榜也别看了,直接收拾细软吧。
正想着呢,后面又围了一群人,推推嚷嚷地,倒把他从外围给推到了里面去。他索性就开始从后面往回搜索,一个一个看下来,忽见一个名字,不禁眼前一亮,大声呼喝道:“马志华,马志华,这有你的名字!”
他这几声一叫,登时周围有一群人呼喝开了,有道恭喜的,有唉声叹气的。马志华赶紧挤进去,“哪呢,哪呢?”
陆近一指,“这儿,三甲第一名,传胪!”
马志华一看,还真是,不由嘴角一咧,周围人便也跟着道:“恭喜,恭喜。”
陆近再往前一瞄,这榜太长,数百人的名字,瞄到一个应宗,已经很了不得了,再仔细一看,不由大笑,“应宗,你也中了,二甲,第五十六名。”
四个同乡,中了俩,陆近已经合不拢嘴,应宗也欣喜非常。周围群众已经道不过来喜了,有些病怏怏地,三甲头名也就罢了,这还有二甲的。名落孙山的,已经有一些人准备回家了。
陆近又接着往前找,越找越是心凉。他和沈和英的名字,看了好几个了,也没有。虽然两人的才学在四人之中算是上佳的,但是全大楚卧虎藏龙的,什么样的绝佳人才没有?更何况还得罪了此次主考,名落孙山,也决不意外。陆近还真没什么太多底气了。
直至二甲全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两人的名字,陆近已经丧气到绝望了。本以为,既然应宗和马志华也能被评上名次,也许那个奸佞丞相,也并非是个记仇的,谁料……
正绝望着呢,忽然一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一扭头,见是沈和英。就见沈和英这样十分稳重的人,眼睛也盯在皇榜上,移不动分毫,温润的唇有些颤抖似的,“陆近,你看一甲,你都没敢看吧?我也没敢看。”
陆近奇怪,便往那上面一瞄,登时心也扑通一跳。
只见那上面写着:
状元 陆近
榜眼 沈和英
探花 解伦
解伦是谁,陆近不知道,陆近只是死死地盯在那榜上,死死地盯着那上面的两个名字,陆近,沈和英。
他哆嗦着嘴唇,扭头对沈和英道:“我们中了?”
沈和英弯了弯唇,“中了。”
“还是状元和榜眼?”
“嗯。”
陆近忍不住跳了起来,高声叫道:“我得给爹娘去封信,告诉他们,我中了,还中的是状元,你也得给你父母写信,也告诉他们,你中榜眼了,你跟他们说,快,快点。”
沈和英瞧了瞧那皇榜上的字,不知怎地,有几分黯然似的,勉勉强强道:“你先写罢,你写完了我再写。”
陆近只顾着高兴了,倒没注意他的神色,这时候见他模样,不禁迟疑道:“莫不是我中状元,你却中的是榜眼,我压了你一筹,你不高兴罢?”他拍了拍沈和英的肩膀,“别这样,咱们还是好兄弟,”他看了看应宗和马志华,确认了一句,“是吧?”
应宗二人倒是笑眯眯的,“有这样能耐的兄弟,我们还求之不得呢,以后你俩要是当大官了,我们少不得要受你俩提携呢。”
“那是,那是。”
沈和英也笑了,“这个自然,名次什么的,我倒是不在意。”几人相携去喝酒庆祝一番,还说要到那酒楼去。几个人熙熙攘攘的,倒也热闹。
沈和英临走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皇榜,嘴里嘀咕道:“怎地却不是中了探花?”也不知他在说谁,便被应宗推着走了。
几人正合计着,却被一人挡住去路,四人一瞧,见是个年轻男子,一袭官袍,倒十分正式,见了几人,便道:“几位且先等等,这告示还缺几个字,等严某补上一补。”
四人疑惑,除了在秋闱考场上,四人还没见过什么官儿,尤其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官儿,便也纷纷停住脚步。
只见那个姓严的官员,对一旁守卫打扮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守卫便大声道:“大人,笔墨,小人早就准备好了。”说着,从一旁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那姓严的官员这才踩了椅子,往高处一站,在那皇榜上又填了几行字。写完后,他还稍微吹了吹,然后走下来。
众人走近一看,这才见到,那几行字却是:
此榜为会试所得,还有一试,请一甲与二甲前二十名,于x月初六,面见陛下,到时名次方定。
众人不由哗然,这是怎么着,原来殿试还开始,就放榜,你们这些官儿是玩我们呢吧?
那姓严的官员大声道:“本次本打算会试所得,便是最终成绩,但是陛下以为,国有国法,本朝往日制度所行,本有所应当,故必当有殿试一行,但请诸位放心,既然榜上有名,必为进士,各位不必担忧。”
说是这么说,但是陛下一个不爽,直接把谁谁进士之名取消,那个谁谁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在这名次之中的,亦有唉声叹气的,亦有还打算奋力一搏的。至于当真名落孙山的,只得道:“还看什么看?什么试都没咱的份,回家接着寒窗苦读罢!”
陆近则是一笑,“看来这状元榜眼,也并不一定,沈兄可还有一搏呢。”
沈和英反倒莫测一笑回应,“无论如何,我是不打算与你争的了,不过那个解伦似乎是个人物,小心他夺了你的状元之位。”
陆近哈哈一笑道:“只要丞相大人公正,小小解伦,又有何难?”他本就是一个自信十足之人,若非当日得罪了谢临,只怕也不会如此畏首畏尾,此刻心下已定,自然不畏惧平日豪放之态顿出。
沈和英只得失笑摇首。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比较厚,呲牙~
明天再写得厚一点,就不双更了罢~接着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