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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枫落轻声问道。
他放出去探路是只地狱蟒兽魂，这只兽魂已经被他凝练到生前的一半大小，这样的地窟也是适合地狱蟒行动的环境。但地狱蟒只传回了“四只灵体，两个人”这样的信息，他发现叶匠心的脚步在那一瞬间有点迟缓，就猜想叶匠心的蜘蛛是否发回了不同的讯息。
“是僵尸。”
叶匠心说得很淡定，让几人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好像最后一次传出有僵尸，是三百年前，从一个被毁灭的家族的坟地里。”树歌若有所思地说。
“后来灵魂神殿整个教区的祭司集体出动，把这些僵尸彻底消灭了。”说话的是治疗师语无心。作为治疗师，虽然不受灵魂神殿统属，但灵魂神殿的一些事情，他比其他职业听的多些。
几人安静地走在仿佛无尽的通道内，魂灯的光，已经照到了前方的岔路。
叶匠心和枫落朝岔路两边探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风舞净沙他们就站在岔路口张望起来。
“他们是朝哪边走的？”
枫落指右边。
“跟上去看看。”霸城说。
风舞净沙示意烟雨愁跟上去看看，这位沉默的暗杀者二话不说就缩起身子，轻轻向右边的通道走去。
烟雨愁是个极度没有存在感的人，如果不是他之前曾经强势打断过蓝狐的话痨，叶匠心一度忘了队伍里还有这么一个暗杀者。
这可真是暗杀者的楷模了，叶匠心心想。
但叶匠心盯着暗杀者的背影，心中忽然冒出一阵极度危险的警觉。
“还是不要去了吧。”叶匠心说。
大家都回头，就算被面具盖着眼睛，也知道每个人都看着他。
叶匠心说：“我派阴影蜘蛛去。”
阴影蜘蛛？如果只是简单的探测，兽魂确实可以。但如果是复杂的情况，兽魂是不能传达出来的。
风舞净沙想了想，还是妥协，把烟雨愁叫了回来，让叶匠心派阴影蜘蛛去。
叶匠心把神识附着在阴影蜘蛛上，向右侧的通道爬去。他的速度很快，毕竟他不需要考虑同伴，或者中毒，或者突然袭来的敌人。
他已经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四个士兵怨灵和两个士兵僵尸——看来他们是巡逻的，而路径的终点就在前面。
尽管他知道对方应该不会袭击他，但他还是缩起身体让这一组死去的士兵过去，然后继续飞速向前爬行。
灵体、灵体、灵体……
眼前渐渐开阔了，一个又一个灵体的影子从他面前闪过。
随着通道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洞窟出现了。
里面全是各种僵尸和骷髅。
活动的骷髅！
说实话，这种东西，他在华夏见到的也极少，倒是网络游戏里尽是这类会动的骷髅。
叶匠心就算只靠神识也感觉得到——这里充斥着某种极度危险的强大疫病之源，就连他也禁不住浑身发麻。
瘟疫！
他忽然想起来，莫非这里就是瘟疫亡者的葬场？
他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心中感叹，幸好他现在是蜘蛛灵体，不会感染瘟疫。
在那个气氛阴沉的三岔路口，叶匠心终于吐出一口气：“你们幸好没有去。否则就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了。”
“怎么？”风舞净沙问。
“瘟疫！”叶匠心说，“对你们，还有圣歌城来说，可能都是灾难性的。”
所有人都呆了，包括风舞净沙。没有人注意到叶匠心的语病，他用的词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瘟疫！”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过瘟疫了，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没有见识过瘟疫的恐怖。但他们还是知道，瘟疫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治疗师和祭司数量的不足，导致瘟疫发生的时候只能保住大贵族大世家的安全，而普通百姓，则都是牺牲品。
但他们还是不希望造成普通人的伤亡，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的领民，是他们统治的基础。
甚至有时，有的瘟疫会反复发作，治疗师无法彻底治疗，就连贵族世家都不能幸免。
这里有瘟疫；而他们自己也在这里；
蓝金家族进来过；蓝金家族的人中毒了；
蓝金家族的人出去了；
蓝金家族有上百人聚集在这里……
各种片段闪过风舞净沙的脑海，一种极为恐怖的预感开始蔓延，随之泛滥。
“我们……现在是不是退出去比较好？”一向最为果决的风舞净沙此刻也不由有点担心，毕竟全城瘟疫的后果，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我们现在已经进入这个通道半小时了。以我的预计，我们最多能在这里撑过六小时，前提是不能大小便、不能吃饭喝水。”叶匠心说，“所以，即便是继续前进，我们也只能走三个小时的路程。”
风舞净沙听了他的判断，立刻下令：“继续前进两小时，不能吃喝拉撒，谁要是忍不住了，就拉在裤子里。”
拉在裤子里当然是丢人的事情，不能吃喝就罢了，他们是不懂为什么连拉撒都不行。不过这时候也没人提出反对。大家应声之后，一行人安静地选择了左边的路。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有六个亡灵巡逻回来；而阴影蜘蛛则还在更后面的地方。
原来，最初叶匠心的遥感蜘蛛扫描到的死去的人，根本不是蓝金家族的人——或者不仅仅是，还有这里数量惊人的僵尸！
这城池——也许是因为瘟疫而被掩埋，死去的人，尽数变成了僵尸。
想到这里，戴着胶质手套的手都有点汗湿了。自己还须再历练吧。风舞净沙苦笑着。
“这里可能是两千年前挖好的古通道。”只有脚步声的通道里，叶匠心忽然说。
“地底的通道，通向方才那个焚尸场。我们走过来的那一段，是蓝金家族最近挖的。”
那，这个通道的尽头，就是那座古城么？
我还应该继续往前走吗？
这利益是否值得我冒如此大的风险？
每个人都在如此质问自己。
但风舞净沙知道，他必须前进。就如同上一次探索龙穴一样，这些利益如果不被他们拿去，就会被其它家族得到。
他们唯一的先机，就是比其它家族先进入洞穴，先查明情况。
“后悔吗？可能会死哦。”他轻声问道。
叶匠心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死的不会是自己。以他现在的实力，使出咒法完全可以抵御瘟疫。就算他没有九级实力或咒法生疏效果有所削弱，他也是一头有吸取毒药能力的毒蛟，进入他体内的毒，只要不是瞬间致死的致命毒剂，他都能将之存储入自己的毒腺内。
但他虽然并不惧怕这些瘟疫，却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但为了其他人，他也必须非常慎重才行。哪怕在场的人感染了之后能治好，却并不能保证这些人回去不把疫病带到人群中，不论在哪个时代，这都会是一场大灾难。
其它人后不后悔呢？
风舞净沙又轻声说：“后悔的话，现在离开，我绝不会责怪。”
叶匠心突然插口：“出去以后也最好把这里的一身衣服烧掉，然后洗个澡再跟其它人接触。”
风舞净沙好笑地责怪道：“喂，我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
叶匠心不以为意。
霸城笑道：“我老头子有什么好后悔的，儿子都该可以接班了。倒是你，小年轻，听说侍妾都没有几个，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哦。”
风舞净沙撇嘴道：“没结婚的又不止我一个。树歌老大难了还没结婚呢。”
树歌道：“我有了哦。”
大家一起惊讶：“有女朋友啦？”
“有儿子了。”
“儿子！”大家一起惊愕，“你不是还没结婚吗？”
树歌表示很淡定：“谁规定没结婚就不能有儿子的？”
所有人一起竖起中指。叶匠心表示，幸好让织珠做的手套是五指型的。
“大树，看着你文质彬彬的，想不到最禽兽！”蓝狐叫道。
树歌立刻反击：“小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上花不语的女儿……”
蓝狐登时跳起来叫：“这哪叫搞上！”
刚叫了一句，旁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意思是真的搞上了？”
回头一看，正是花不语。
虽然隔着面具，大家都能感觉到那阴森如鬼，不输给方才那只怨灵的那种怨念的眼神。
蓝狐弱弱地争辩道：“老丈人，你听我解释……”
大家哗地笑起来。
这一瞬间的欢笑，让大家都忘了死亡的威胁，仿佛是希望笑声能将快乐和阳光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就这么一直走了大约一个钟头，前方终于有兽魂传来信息，看见了建筑物。
在通道的尽头，有火光，照亮了城门。
城门！所有人精神都是一振，他们此刻已有些饿了，但常年在外的经历，使得这少许饥饿的感受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靠近了城门，仰起头来想看清城门上的字，只可惜，他们看不懂。
当他们注意到敞开的城门的时候，都感到有些诧异。
“没有守城士兵？”
城里的巡逻士兵都化为怨灵和僵尸，那么守城士兵为什么会例外？
叶匠心想到城外的焚尸场。“也许，守城士兵先死去，被运往城外的焚尸场了。”
大家默然。他们已经想到一种可能性——战争中守城的士兵战死，不知为什么没有派驻新的城门兵，战死士兵的尸体，被运往城外焚化。事后，也许是因为瘟疫，城里的人陆续死去，巡逻的士兵变成了怨灵和僵尸。
可怕么？有人向旁边看一眼，希望能从同伴处获得鼓励和支持。但只可惜他看到的不过是面具，这更提醒了他这地方的可怕。
叶匠心的阴影蜘蛛已经赶回来了，他把阴影蜘蛛和黄金猞猁全派出去查看城里的情况，同时把遥感蜘蛛也放出来，四处扫描城里的地图。
当然企图找到活人是不可能的，纵使这个世界融合了兽魂的人比其他人寿命更长，也没什么人能活到两千年的。
他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这个城市覆灭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