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蝉鸣七日而亡

叶忘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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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翼,轻薄之至极。 慧慈以此为剑,可见其剑法之轻灵。

    蝉翼剑在雪忘二十四技之中,排名第四,仅次于天心诀、轮回经、生死印,乃是佛门兵家武道之首。慧慈修士修行蝉翼剑,已有五十余年,在雪忘寺的千年历史上,单论剑法,此女当属第一。

    身为人间上师,慧慈修士同样身拥天道法则。她领悟的天道,自然是雪忘寺的天道传承——轮回。

    蝉翼剑以蝉为喻:北地有蝉,幼体蛰伏三十年,一朝破土,蝉翼遇风而坚,迎风而长,翱于天际,鸣七日乃亡。

    蝉翼剑能成为佛门兵家武道之首,就是因为与轮回天道的契合性极佳,蝉翼剑修行至深处,神通自悟,天道自成。

    因此,慧慈修士的轮回法则,便是七。

    她刚一出手,便向秦暮雨攻出七剑。这七剑快如闪电,轻灵似风。

    秦暮雨挥剑迎击,同样是七剑,而这七剑,比慧慈更快,更轻。

    七剑过后,秦暮雨的第八剑,便攻破了慧慈修士的剑影。

    秦暮雨的这一剑,如同天外飞仙一般,让萧寻看得目眩神迷。一般情况下,萧寻自然看不清两人的出剑,但是狐宫禁制灵的领域支持,却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剑之威,慧慈修士好似无力抵挡一般,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慧慈一退之后,萧寻就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慧慈修士忽然又攻出了七剑,这七剑的招式,与之前的七剑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萧寻又分明看到,慧慈修士退后一步,站在那里,目光冷酷地看着秦暮雨。

    这慧慈修士居然可以分身为二?

    攻击秦暮雨的慧慈修士,七剑之后又七剑,永无休止,轮回不休。

    而那位原本站在原地看着秦暮雨的慧慈修士,忽然又攻出了七剑。这七剑与之前的七剑,虽然同样轻快,招式却完全不同!

    这七剑之后,慧慈修士再退一步,而秦暮雨的身前,就已经有两个慧慈修士,用不同的七剑,无限循环地向秦暮雨攻击!

    慧慈修士没有就此罢休,故技重施,再攻出五套完全不同的七剑。

    仅仅不过一息的时间,秦暮雨的身前,就有七个慧慈修士,用七种套路的七招剑法,源源不断地向秦暮雨攻击。

    立时之间,小院之内剑气呼啸,剑影无数,萧寻分明可以看到,在如此繁杂密集的剑光之中,小院的空间都几乎要被撕裂,无数空间裂缝在秦暮雨的身周出现,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攻出七套七招剑法之后,慧慈修士再退一步,单手仗剑,目光炯炯,看着秦暮雨。

    她希望秦暮雨在如此密集而又玄妙的攻击之下,剑法会出现一丝破绽,那时,她轻如蝉翼的剑,就会如影随形,杀死这个踏海岛的当代宗主!

    面对七个慧慈修士的无限攻击,秦暮雨一人一剑,一招一式,朴实无华,但又迅捷无比,将自己的身周守得密不透风。以一对七,却依然毫无破绽。她的剑法在萧寻眼中,虽然还是踏海剑诀的剑招,但是运用之玄妙,衔接之流畅,却让萧寻佩服得五体投地。

    弑古剑魂的声音再度响起,只听它说道:“主人。慧慈修士的这种轮回天道,是以七为核心,化身为七,以七套蝉翼剑招,轮回不休地攻击对手。这种轮回天道的法则运用,还算是比较浅薄的,跟雪忘寺主持了尘相去甚远。不过运用于兵家武道之中,却有不错的威能。”

    萧寻听得心中一紧,他深知弑古剑魂虽然比较无耻**,但是毕竟是莫无言剑意所化,对剑法的眼光,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于是赶紧问道:“那秦暮雨会不会有危险?”

    弑古剑魂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过呢,这尼姑也比较愚蠢。此时的她,应该让自己的本体也加入战团之中,以层出不穷,变化无常的蝉翼剑法来压迫秦暮雨。如此,才有一线胜机。可她倒好,只是再站在旁边寻找秦暮雨的破绽。嘿嘿,她这七套七招剑法一攻出来,秦暮雨尚且能够应付。这样干等下去,秦暮雨在愈发熟悉了这七套七剑的套路之后,只会更加游刃有余。看来这尼姑虽然剑法练得不错,天道领悟也跟剑法十分合契,但早年出家,中年隐居,对敌经验还是太少,脑子有些不太灵光。”

    萧寻闻言,觉得言之有理,心中也是一松。

    就在萧寻心里松出一口气的同时,以一敌七却丝毫不落下风的秦暮雨,却忽然说道:“慧慈修士,你的剑法虽然轻灵,但却有失蝉翼真髓。蝉翼为剑,本就应该飘逸灵动,无迹可寻。可是你却用固定套路来攻击我。这些套路,哪怕再多,也不过是套路而已。所以,你的剑,练错了。”

    慧慈修士原本正在细细地寻着秦暮雨的破绽,等待最好的出剑时机。她原以为在自己的这七套千锤百炼的奇招剑法齐攻之下,秦暮雨必然手忙脚乱,难以应对周全,却没想到这个青天界最年轻,也公认是最弱的人间上师,不仅手上游刃有余,居然还能出言指点自己的剑法?!

    慧慈修士心灵震撼之下,秦暮雨手中之剑,却再次一变。只见她手腕微微颤抖,在电光火石之间,七剑刺出,一一破入身前七位慧慈修士的眉心。

    慧慈修士的这七具分身,乃是轮回天道所化,除了只能模拟慧慈修士固有的七剑套路,其他与真人一般无二。秦暮雨这七剑破眉心,便将这七具分身一一杀死,于此同时,慧慈修士的本体,眉心之处,也留下一道剑口。

    秦暮雨修命运,命运之剑,追溯本心。既然剑触慧慈分身,秦暮雨便有办法将剑意度到慧慈本体之上。

    慧慈修士神情惊愕,仰头便倒。

    这位是非不辨,只信爱人的剑术奇才,就此殒命。她其实死得极为冤枉,她为子复仇而来,而她的儿子,其实压根就没死。

    这场战斗结束得极快,慧慈化身为七,齐攻秦暮雨,到秦暮雨摸清套路,七剑破之,不过一呼一吸之间。

    很明显,无论是天一老人,还是天狼大圣,都没有料到剑法与天道如此合契的慧慈修士,会败得如此之快。原本有些轻视秦暮雨的心思,也立时收敛起来。

    尤其是天狼大圣,看向秦暮雨的目光,从冰冷无情,变得兴致盎然,好似终于看到了一个配她出刀的对手。

    这一场战罢,天一老人便快速迈出一步,冷冷说道:“秦宗主,老朽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这天一老人以智剑为号,深知既然己方三大高手齐出,要以这种车轮战杀死秦暮雨,就不能给秦暮雨任何喘息之机。天一老人也看出,秦暮雨杀慧慈修士,看似轻松,但是以一对七,真元的消耗必然极为剧烈。

    其实,就算秦暮雨全盛之时,天一老人也有把握将其杀死。

    智剑陈天一,是曾与勇剑莫无言齐名的人物。他修行到人间上师之境,也比秦暮雨略早,虽然都是妙觉境初阶,但天一老人其实已经一只脚跨入中阶领域,无论是对敌经验还是境界修为,这天一老人都在秦暮雨之上。

    而天一老人对付秦暮雨最大的信心,却不是这些。他最大的仰仗,便是双重天道——时空法则!

    青天界的武者,修至须弥境,一部分天资聪颖,福泽深厚的修士,便能初步掌握八大天道之一。而到了人间上师之境,天道法则更为纯熟,战力自然又有飞跃。

    然而绝大多数的人间上师,终其一生,也不过领悟了一种天道,比如秦暮雨便是如此,当年的秦伤也是如此。而天一老人,早在须弥境之时,便开悟了时间空间两种天道,并将其融合与自己的算法之中,九宫剑彻底大成。

    凭借着时空天道和精妙的九宫剑法,智剑陈天一的名声,一度还在勇剑莫无言之上。四十年前,陈天一修至须弥境巅峰,单论剑法,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而当时的莫无言,则是公认的剑道第二。智勇双剑,因此齐名。

    当时的踏海岛秦伤,命运天道还未大成,只能屈居剑道第三。

    而就在陈天一以散修的身份,名头响彻寰宇,达到此生的巅峰,只待破入妙觉境,成就人间上师,便能开宗立派,再创一门圣派之时,天下剑法第二的莫无言,向陈天一邀战!

    当年的这一战,为武道盛事,两人约在东海之滨以剑论道,以示对剑道圣师秦踏海的尊敬。

    而这一战的结果,是陈天一三剑而败,被莫无言彻底从云端击落至泥间。

    借此一战,莫无言晋级人间上师,成就剑仙之名,而陈天一,却境界跌落至须弥境中阶,泯然众人矣。从此两人天差地别,齐名之说,便再也无人提起。

    又是五年苦练,陈天一重修至须弥境巅峰,一步步挽回了失落的名声,虽然再也无望赶上莫无言,但是剑道第二的位置,还是被他争了回来。

    那一年,秦伤也剑道大成,于是便找陈天一邀战。

    结果,陈天一又输了。这一次,比上一次好些,百剑而败。

    从此,陈天一彻底心灰意冷,被秦伤收之麾下,成为天玑岛岛主。

    经历两场败仗之后,陈天一心境难以圆融,空有时空两**则,却迟迟不能晋级人间上师之境。就这么一直熬着,天可怜见,终于让他熬到了莫无言走火入魔,秦伤破境身死。

    但是宓峰却又横空出世,原本陈天一并不在意,但是等到他终于开始重视宓峰之时,却发现已经晚了。宓峰娶秦暮雨,主政踏海岛之前,便是找到了七大岛主之中剑法最强的陈天一比剑,以此立威。当时的宓峰,早已不将陈剑飞放在眼内,直接找了陈剑飞背后的天一老人。

    这一次,陈天一终于没有败。两人交手百剑,平分秋色。

    但是陈天一却知道,这是宓峰给自己留面子。反正能跟自己打个平手,立威的目的就能达到,若是击败了自己,便会彻底惹怒天玑岛,反而得不偿失。宓峰此人,无论心机还是剑法,都让陈天一隐隐感到恐惧。

    陈天一于是就继续熬着,他的年纪已经不小,终于在八十岁的时候,突破至人间上师之境。但是即便如此,面对宓峰,他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掩饰了自己的修为,默默等待着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宓峰死了!

    此时的青天界,莫无言自身难保,不知所踪,秦伤、宓峰都已经身死。陈天一自认为,这天下用剑的修士,再也无人可以胜过自己。

    慧慈修士?那个尼姑为情所困,对敌经验少之又少,纵然境界跟自己相仿,剑法也算绝妙,但不足为虑。

    秦暮雨?这个寡妇资质平平,虽然仗着踏海岛圣派之传承,勤能补拙,成为人间上师,但是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只要自己今晚杀了秦暮雨,取而代之,那么多年前创一剑道圣派的夙愿,也能得以成全。至于那宓罗,陈天一早已做出了相应的布置,来反制他。

    利用完之后,那宓罗也是难逃一死。

    见到陈天一快速无比的踏出一步,萧寻心中暗骂老贼阴险。

    弑古剑魂却说道:“嘿嘿,这个老家伙,我可是熟悉得很。我的诞生,还要感谢此人。”

    萧寻微微一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弑古剑魂说道:“当年智剑陈天一与勇剑莫无言一战,虽然这老家伙败得又快又脆,但是莫无言却借此感悟了无上剑意,于是我便诞生了。”

    萧寻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如此说来,能成为我莫三叔的对手,这老家伙岂不是很强?”

    弑古剑魂却说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萧寻一噎,然后说道:“这么强?”

    弑古剑魂嘿嘿一笑,说道:“我说的是剑道第三。”

    萧寻好奇问道:“我莫三叔当然是剑道第一,那第二是谁?”

    弑古剑魂却没有回答,而是卖了一个关子:“你看下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