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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飞看着桔梗叹气,再叹。桔梗其实在转身去端燕窝的时侯已经回过了神,如今看到乔飞望着她手里的燕窝粥只是看,没接,小脸便白了,咬了咬唇,“姑娘,奴婢知错。”
凤西楼在一旁轻轻一哼,不过难得的没说什么——刚才是他着急了,不该越俎代庖的。不过,他面上就带了几分不耐烦,“得了,别没完没了的,你要是看着我不顺眼,直接说,我走就是。”
“你倒是还有理了,我懒得理你。”乔飞瞪他一眼,示意桔梗下去,自己看向凤西楼,“说吧,你这会子又过来做什么?”
“五驸马退了一步。”
“怎么说?”乔飞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的看向凤西楼,即是说退了一步,那么,没退的那一步呢?乔飞望着凤西楼咪咪眼,“他有另外的条件?”
“让楚朝惜跟着他。”
“这不可能。”乔飞想也不想的就摇头,这个楚朝惜的底细只有她心里清楚,并不是这里的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能做出点啥事来就是她这个同乡都想不出,跟在五驸马身边,天知道他能惹出点什么事事窠。
“难道,你还想选择让他流放?”
“流放?”乔飞深吸口气,很是生气,声音便带了几分冷意,“不过是几台戏罢了,是他自己立身不立,心里有鬼,便觉得天下所有人都针对他,难道,他就不怕我真的翻脸,把这事给捅出去?”
“你捅出去又如何?”相较于乔飞的愤怒,凤西楼终究是事不关己,又所谓旁观者清,他只是扬眉淡淡一笑,“研华公主如今孩子都有了,难道你觉得皇家还会为了个被休弃的女子,然后自打脸,让研华和驸马和离或是如你们戏里所唱的,恶有恶报?再说,就是你们那戏里,最后不也是大团圆结局?”
乔飞面上没变,但心里却是微沉。
凤西楼说的很清楚,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却很真实,这就是现实——在这里,皇家才是最高层,掌控天下,想杀谁就杀谁,想要你死,你要是违背,你就是逆臣贼子!
皇家哪怕是真的知道了五驸马的事,她相信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在表面上把他和研华公主分开,顶多就是暗地里把他叫过去敲打一番罢了。有什么用?
研华公主极得圣宠,只要哄好了她。
还怕什么没以后的好日子过?
握着茶盅的手一紧再紧,她瞬间已经有了答案,可不甘心的表情却在脸上浮现,而且,她也不能这个时侯就答应,看向凤西楼,“我得去见一见楚朝惜,毕竟,这事是他的,我得听他的意思才对。”
“也好,明天上午我陪你过去?”
“用不了,我自己去就好。”
顿了顿,凤西楼微微一笑,“刑部的牢房挺难进的,你当真不要我跟着?而且,那里可是什么人都有,你不怕?”
“……”
知道凤西楼是好心,想了下,她看向凤西楼,“会不会耽搁你?”
“不会啊,我可是最闲的。”
“……”
次日一早,才用过早饭,凤西楼便赶了过来,外头已经备好马车,乔飞只带了空青一个丫头,带了昨个儿晚上早早备好的吃食,和几件给楚朝惜的换洗衣裳,几个人便出了门。
刑部大牢是难进,但一般关押在内的犯人,只要有银子,想要探看也不是什么难事,乔飞给了五十两银子,带着空青走了进去,留下的凤西楼据说要去找刑部的大人喝茶,乔飞也懒得理他,只随着衙役一路往里走。
“你来了。”楚朝惜看着乔飞,很是有种搓败感,自己来到这里,竟然被她几次看到他最狼狈的一面?
坐牢两回,都是她来探看?
“怎样,你还好吧?”乔飞多少了解几分楚朝惜的心思,不外乎就是男人的自尊呗,只是她也没办法,现在事实就是他在牢里。
自己是探看的那一个!
空青已经把东西放下,退在了外头,想了想,乔飞也并没有选择什么迂回,直接把自己和凤西楼在外头做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然后,把五驸马的退让结果告诉他,最后只是看着他道,“这是你的事,我也不好拿主意,你且考虑一下?”
“哪里还有什么要考虑的,你应该清楚,我是不可能去选择流放的。”撕下一只鸡腿,三五两口吞下腹,楚
朝惜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拿袖子在嘴上一抹,对着乔飞苦笑道,“你去和五驸马说吧,我同意帮他做事。”
“可是——”
“我也不想去,可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好的法子吗?没有吧。”看着乔飞摇头,楚朝惜也不想多说什么,事实上这场祸事完全就是自己咎由自取,和乔飞并没半点的关系。
要是换个心硬的,她就是不管你。
你能怎么样?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楚朝惜看向乔飞,想了想道,“你帮我和五驸马说,我要保证戏班子的安全。要是戏台因为有个人因为这件事出了事,我绝不会罢休。”
乔飞看着他,差点想笑起来。
你不罢休,你能怎样?
不过想了想,还是别再刺激他了。
免得这丫刺激太过,脑子出问题就惨了。
外头有衙役在催,空青也过来低声道,“姑娘,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去了。”
“走吧,赶紧走吧。就按我说的和他们说。”楚朝惜挥挥手,很是有些心恢意冷,这终究不是自己所生长的社会,不过是几台戏啊,他怎么就坐牢了呢?
马车一路回家,乔飞闭着眼小憩。
凤西楼知道是她不想说话,自己便也知趣的没出声,在二门前下车,凤西楼和乔飞落坐小花厅,白芷捧了茶,桔梗端了两碟子点心,待得丫头们全退下,凤西楼想了想看向乔飞,“如何,和他说了吗?”
“他选择去驸马府。”
凤西楼看着有些落寞的乔飞有些不解,“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换了谁也会这样选嘛,不然,难道还要选去流放?可看着乔飞有些低落的情绪,他也不好多说,只是道,“你也别多想,事情到了这里,咱们只能往好里走,再说,驸马府也不是也什么龙潭虎穴,也不是相隔千里,你不用担心的。”
“我没担心,我只是,”顿了一下,乔飞有些烦躁的对着凤西楼挥挥手,语气有些焦躁,“算了,不说这个,和你说也说不清楚,到是你,什么时侯去和五驸马回话?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上次乔飞本来就是想跟着凤西楼一块去的。可中间出了点差子,五驸马改了相见的时间,然后,乔飞就没有去成了。
这次,眼看着楚朝惜就要天天和那个五驸马打交道,乔飞真的很不放心——对于一个能为了权势,为了攀龙附凤,而把原配妻子休去的男人,她真心的没啥好感。
糟糠之妻不下堂啊。
可你看看这个男人都做了些什么?
楚朝惜本来就是个炸弹般的人,现在又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乔飞想想都觉得心里七上八落的,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些,她自然是不能和凤西楼说的。
不止是凤西楼不能说,和谁也不能说啊。
凤西楼倒是一怔,“你想见五驸马?”
“嗯,我想见见他,而且,楚朝惜还有一句话让我和他说。”
“好,我回头安排。”
第二天早上,凤西楼的人就送来了消息,五驸马下午会在长儒楼出现。要是乔飞下午有空,倒是可以一见。
乔飞直接就点了头。
待得打发了那小厮,她想了想,招手唤来空青和白芷,低声吩咐他们几句,让他们退下,自己坐在屋子里闷了半响。
长儒楼还有个名字是茶楼,因为连着两科的新科状元都是从这里住过的,后来,赶考的举子们为了沾沾喜气,索性便多住在这里。
今年马上又要到了秋考,天南地北的考生纷纷往皇城聚来,长儒楼便成了考子们居住的一个重要地方,白日里闲谈书画,对诗博奕,也算是皇城一道景色了。
五驸马是上一科的状元,更是曾经住过长儒楼,所以,对于他这位新晋贵人,又是皇家最宠爱公主的女婿,才子们可是早就想一睹其风采了——
十年寒窗苦读。
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啊。
谁不想如同五驸马一般青云直上?
乔飞和凤西楼赶到时,五驸马正在和一个青年举子下棋,
下到最后,竟是那举子略胜一筹,五驸马似是看到了凤西楼,摇头一笑,把手里的黑子丢开,“伯言好棋艺,我输了。”
“驸马哪里是输,不没用心罢了。”
年轻的举子也没什么诚惶诚恐,却是朝着五驸马摇头一笑,“你今个儿有客人?罢了,你心不在焉,我下的也没趣,等明个儿你有空,咱们再继续。我走了。”那人起身便走,擦身而过时,竟是朝着凤西楼点了点头,“凤大公子。”
“你认识他?”
“——不认识。”
感受着凤西楼瞬间的情绪波动,乔飞知道他这话说的是言不由衷,自也不会去问他,只是微微一笑,低声道,“和他下棋的那个人,就是五驸马?”
“是啊,你随我来。”凤西楼已然恢复了情绪,和乔飞一前一后到了五驸马的身侧,拱手为礼,“驸马爷。”
“原来是凤大公子,请坐。”五驸马一笑,指了旁边的位子,“坐,想喝什么茶?”他一招手,有伙计迎过来,“几位爷有什么吩咐?”
“看看凤公子和这位姑娘喝什么茶,再拿些点心过来,我这里不用服侍,你退下吧。”
“驸马爷您稍等,马上就好。”
“去吧,只管着快点。”
这会坐在五驸马的侧面,近距离的观察着他,乔飞不得不承认,五驸马那种温润的书卷气是她所从不曾见过的——
楚朝惜生的好,凤西楼更是贵公子中的佼佼者,可这位五驸马长相寻常,但他的身上却有种书卷气,在他的身上,把‘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给完美的做了诠释!
“这位就是乔姑娘吧?难怪凤大公子这般的上心。”这样一句话,瞬间拉近几人的距离,乔飞却是微微一皱眉,想了想,她还是笑着起身福了一礼,“乔飞见过驸马爷。”
“乔姑娘免礼,在我这里别多礼,也不是在外人跟前,自在一些。”他接过伙计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看向乔飞,“乔姑娘这趟来,是为了楚公子的事?”
“多谢驸马爷您宽宏大量,不然——”她又起身道谢,最后方道,“楚朝惜得蒙驸马爷看的上眼是他的荣幸,只是他和我一样,终究是来自于小地方,怕是会坏了驸马爷的规矩。”
“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再说,你们来自乡下小地方,难道我生下来就是驸马吗?”
看着这样的人,乔飞很是疑惑。
这个驸马爷,真是她了解的那一个?
休妻这事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这种人干出来的啊,不过呢,人不可貌相,日久方能见人心,这么一想,乔飞便也把心里的念头抛开,只笑着附和道,“驸马爷说的是,乔飞受教。”
“乔姑娘应该还有话要说吧?”
乔飞菀而一笑,也不推诿,只开口道,“楚朝惜让我给驸马爷带了句话,戏班子里的人无辜,不过是唱了他编的几出戏罢了,要错也全在他,还请驸马爷放他们一马。”
这话一出,五驸马脸上的笑便加深几分,看着乔飞一拍手,“果然是个有担当的,这样我也能放心了。你且回去告诉他,这事本驸马早就想到了,而且戏班子的人都放了,前些天就离开皇城了呢,让他无需为这些事担心。”
“那乔飞就代楚朝惜谢过驸马。”
略坐了一会,便有小厮上前,虽然声音放的低,但乔飞几个还是隐约听到‘公主’‘不舒服’等字眼,便看到五驸马脸色一变,已是站起了身子,“我府里出了点事,不陪两位,下次再好好和凤大公子一聚。乔姑娘,这事已经过去,在下告辞。”
“驸马爷慢走。”
乔飞咪了下眼,看向凤西楼,张了张嘴却没出声。两人也没在这里多坐,直接出了长儒楼,外头有马车,空青扶着乔飞坐好,凤西楼弯腰进去,就看到乔飞斜靠在软枕上若有所思咪着眼,看到他上来,坐直了身子,“你说,这个人真的像咱们查的那样?”
“你怎么看?”
“我总觉得不像。他好像就是一书生。”
凤西楼失笑,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再聪明,她接触的事物也就那么多,略一沉吟,他也学着乔飞的样子把身子歪在后头,拿竹签子插了块桂花糕丢进嘴里,咽下后方看向乔飞,“你是不是觉得他不像这种人?你觉得他在和咱们的谈话中
一直都很温和,甚至是没有半点的架子,你觉得这样的人不会做什么坏事?”
“——”
听到这里,乔飞自己也反应了过来。
天下书生何其多?
可三年一考,状元只有一个。
而且,天下有才的何止几个,单就探花榜眼就好几个呢,可五驸马却是只有一个!
这样的人,再简单能简单到哪去?
更何况,五驸马出身乡下,他简单,能入得皇家之眼,能让研华公主亲自选了他?
她叹口气,“是我想的简单了。”
凤西楼笑着给她倒了杯茶,“不怪你。”
两人等回到家,才在二门下了车,便有管家来报,“姑娘,楚公子回来了。如今人在后头梳洗。”
这么快?不过乔飞还是脸上多了抹笑意,“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对了,楚公子那边记得多安排个人,别怠慢了。”
“是,姑娘。”
“若是家里有什么嘴杂的,一律给我赶出去就是。”人多是非多,流言肯定会有,楚朝惜两次三番的出事,外头的人也就罢了,可要是自家的人也说这些是非,甚至是对他另眼相看,岂不是让他寒心?
边往里头走,乔飞边叹气。
看吧,自己果然还是个心软的。
换做别的人,楚朝惜如何自己才不管呢。
乔飞和凤西楼在客厅并没有等来楚朝惜,只是让人过来传了个话,说是他去了驸马府道谢,顺便去戏台子善后,乔飞挥手打发了下人,看向凤西楼,郑重的道谢。
要不是凤西楼,她会更头疼的。
“你要是真的想谢,多给我弄些吃食就好。”也不知道乔飞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给他送的那些吃食可都是市面上所没有的。
他就是想去外头酒楼找都找不到!
乔飞失笑,“好,想吃什么你尽管说。”
其实吧,要不是这个假的楚朝惜到来,乔飞的作为空间会很多,可现在有这么个知根知底的,特别是在自己又不想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做为半路穿到古代的现代人乔飞来言,她能做的,可以做的真的就很少,很少了。
越家。周夫人的住处。
黄嬷嬷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恭敬行礼,“老奴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
“罢了,你是母亲身边的老嬷嬷,我可不敢受你的礼。”年轻女子是越家的大少夫人安氏,笑盈盈的伸手虚扶黄嬷嬷一把,径自抬脚往屋里走,“母亲这两天可好?这两天府里忙我,我也没空亲自来看母亲,母亲她没怪我吧?”
“少夫人您严重,夫人不过是小恙,哪里便值得闹腾的府里都不安?这府里诸般事宜都是您一人在忙着,您心里只有夫人便好,这孝不孝的,又不在嘴上,少夫人您说老奴说的这话对吧?”黄嬷嬷眸光微闪,笑着帮安氏打了帘,亲自引了少夫人往里走,“夫人这会才吃了药,约摸是药起了效用,刚好才睡下,少夫人您里头请?”
装什么装啊,夫人病了这么久,你们夫妻两一个不露面。
这今个儿老爷才来一回,立马就露面了,是来看夫人,还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