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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应该是几年前,炎国一个小丫头和我说的,是个有点掘强的孩子,可惜没有修仙的资质,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岳承当然记得说出这句话的小女孩,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惊恐,却倔强的不肯屈服,还有那很有趣的善恶观,不知这傅新月是怎么认识她的,莫非那女孩竟然辗转到了凤舞山庄。
这念头只是在岳承脑海中一闪而过,在他看来,那么柔弱一个普通女孩,怎么可能穿越数十万里来到这边,想来是这傅新月与那女孩有什么特殊关系。
傅新月只是略微愣神,便微微一笑,上前给岳承的茶杯重新斟满热茶,半开玩笑的奉承道:“前辈果然厉害,不过有过一面之缘的无名小女孩,也能记得如此清楚。”
借以夸赞,回避掉了岳承最后的问题,既然他没有认出自己,那就先不要言明好了,免得自己觉得欠他人情,不好办事。
岳承说自己记得当年的傅新月并非虚言,他的确记得很清楚,也觉得现在的傅新月和那是的小丫头的眼神很想,但却并为把两个人往一起想。
只因为傅新月的变化太大,五岁到十六岁,期间十一年,足以让一个女孩变得无法辨认,况且像傅新月这种变化,最蒙蔽人的,便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谁能想到人的眼睛会变颜色。
何况岳承当初见到的傅新月,是全无修仙资质的普通女孩,而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两次挫败叶千城计划,凤舞山庄最早筑基的优秀后辈,虽然只凭神识探查,岳承还看不出傅新月的特殊体质,但也绝对不会和十多年前的普通女孩想到一起,最到只认为两人有什么渊源罢了。
“会下棋吗?”见傅新月时候有意避开他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值得追究的事情,岳承便也不在意,随口问傅新月是否会下棋,一个人摆弄实在无趣,眼前这小丫头有些意思,也不招人讨厌,若能陪他玩一会,倒也不错。
傅新月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晚辈只知道大概的规则,谈不上会下。”
“哦?知道规则便是能下,来陪我玩上一盘,若是能赢我,就赏你些东西算是奖励如何?”岳承性格比较奇怪,说变就变,此时觉得傅新月并不厌人,先前也对其有些兴趣,便邀其下棋,有些时候,人的性格,可以通过棋路看得很清楚。
“那晚辈可不敢下,若是输了,晚辈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送给前辈。”傅新月可不行因为些小利蒙蔽眼睛,只说赢了有赏,那要是输了该怎么办?她可不认为自己偶尔学学的棋艺能赢这活了千八百年的人,而且看他棋盘上现在的棋,在给自己百来年研究,也未必赢的了。
岳承听了“哈哈”一笑,一挥手,棋盘上密布的棋子一扫而空,瞬间各归各位回到棋盒之中,指着对面的位置道:“你这丫头果然聪慧,我便也不诈你了,你若输了,便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看如何?”
傅新月大方的做到岳承对面,随手拾起一枚黑子道:“不如这样,晚辈也不求能赢得什么奖励,前辈有什么问题现在便可以问我,若是晚辈知道的,且可以说的,一定言无不尽,之后晚辈在陪您下棋,虽然赢不了,但输棋还是会的。”
壶中的茶水已经凉透,杯中的茶水依然有些发乌,这一盘棋直下到午夜时分,却只下到中盘。
岳承只在开始的时候问了一个问题,是关于凤舞山庄祭奠先辈的,傅新月便照实回答。
山庄对先辈的祭奠每年一次小祭,有庄内紫翎长老流主持,几点之日,庄中弟子只需在各分管的执事堂进香即可,每隔五十年一次大祭,除了出门在外无法到场,闭关正道紧要关头的弟子以外,均要作素衣参加。
傅新月一边努力抵挡着岳承棋盘上的攻势,一边盘算着他为何对庄中的祭奠感兴趣。
“棋以中盘,你若在分心想别的事情,怕真要输棋了。”岳承一枚白子落定,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想到这小丫头只是招架也能撑到现在,看样子还在分心想什么事情,若是能专心应对,也许能像叶千城那般有些进攻的机会。
傅新月见岳承点破自己一心二用,有些惶恐的朝岳承躬了下身,表示歉意,将全部心思放在棋盘上。
这一局棋,她根本没有赢的可能,若是全力防守还能多撑些时间,若是贸然求功,怕要输个体无完肤。
虽然只是一盘棋,但从先前岳承的各种表现来看,傅新月觉得,自己若是无法撑到最后,岳承定然会把她敢出门去,就和先前哪位师兄一样,但若以为防守道最后,怕他也会觉得没有意思,最后还是要被撵出门去。
捏着一枚黑子,傅新月的冰蓝色的大眼睛在棋盘上不停的扫过,最终在一几枚将被吃死的黑子上,略作思量后将手中黑子若入棋盘当中。
岳承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傅新月有点发虚,这笑声明显就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看来自己这点本事要和个活了千年的老前辈拼棋还是太嫩。
果然,岳承笑罢,来往几手棋,不但吃死了先前傅新月放弃的几枚黑子,就连怎么取巧盘活的一片黑子也岌岌可危,傅新月长叹一声,将手中已经捏热的棋子放回棋盒中,有些无奈得道:“晚辈已经回天无力了。”
“茶凉了,去重新泡一壶来。”岳承抬手指了下,已经放沉的茶水,一枚一枚的数着其中,似乎十分专心。
琉璃斋内,傅新月整整陪岳承下了三天棋,直到六月十八的早上,司徒玄寿宴开始的头天,周清兰将岳承从琉璃斋带走前,她才回到自己住所。
回屋后第一件事,便是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个热水澡,缓解一下连日来的疲惫。
其实连日静坐对于修炼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事,进入冥想状态后,修士经常一坐就是十几日,甚至数百年。
傅新月觉得累,实在是因为和岳承下棋太费心力,简直比修炼十年都要辛苦,不过看祖师婆婆的样子似乎挺满意的,任务该是完成了,没有白白辛苦一场。
泡在浴桶里,傅新月觉得眼皮有点发沉,困意上涌,急忙从浴桶里出来,换了干净的衣物,躺会床上去好好补上一觉,毕竟明日还要早起去忙活寿宴。
…… ……
凤凰山脉深处,云雾缭绕,岳承紧跟在周清兰身后,两人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一根青竹杖,周清兰握着一头走在前面,时不时划出一道符咒,打在前方空气中,前方景物顿时变成另一番景象,如此走了两个时辰,依旧还在继续往前走着。
而岳承只是低着头,风帽压的比先前还要低,跟在周清兰身后,握着青竹杖的另一头,走的略显蹒跚,衣摆已经有好几次被林间细枝叶刮伤,摸着青竹杖的手上也有几道白色的刮痕。
终于在周清兰再次打出一道符文后,她停下了脚步,轻轻在青竹杖上敲了几下,淡淡得说了一句:“到了。”
符文消失之处,景物急速的扭曲着,不多时就变成了另一番景象,眼前出现一个峡谷的路口,岩壁世上刻着三个大字“长眠谷”,此处山谷,便是凤舞山庄历代先辈长眠之处。
岳承仰起头,风帽滑落,露出一双无神的墨绿色眼睛。
待谷口禁制完全解除,周清兰才轻轻拉了下青竹杖,继续向前走去,二人刚刚踏进山谷之中,谷口外的空气便又是一阵扭曲,片刻之后恢复成一面陡峭的岩壁,似乎这里从未有过一条入口一般。
现在的岳承,看不见,听不见,也闻不到山林深处,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的泥土味道和淡淡的清香,甚至感觉不出方向。
周清兰带着岳承在山谷中,无数墓碑间穿梭,最后停留在一块墨玉石碑前,周清兰握着青竹,带走解除封闭岳承四感的禁制,转身取出手帕,将墨玉石碑上的灰尘拂去。
岳承的眼睛渐渐恢复神采,耳边传来零星的鸟鸣,一股墓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扫了了眼略有灰尘,却很贞洁的墓碑,岳承解下厚重的斗篷收入储物袋中,又取出祭拜用的香烛祭品,认真的摆放在墓碑前的石板上。
石碑上工工整整的刻着几排字:凤舞山庄第八十七代弟子,岳氏六十二代长子,岳翔之墓,天变历元年十月十五日。
岳承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将酒杯中陈年的好酒洒在目前土地之上,便拎起酒壶靠着墓碑席地而坐,自言自语的讲近些年发生在身边的一些趣事,时不时仰头喝上一口酒,将面前一杯酒泼在地上,然后再斟满。
周清兰也不在作声,学着岳承的样子,坐在墓碑的另一侧,伸手向岳承讨了壶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听着岳承有些碎叨的讲述,时不时笑上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