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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惊变
小邪神瞟了他一眼,又向香香眨了眨眼,然后看着木老头,道:“这场婚礼是不是已该举行了?”
木老头一脸笑意,道:“是,此刻吉时正好已到。”
小邪神道:“谁来做赞礼人?”
木老头道:“铁定是还要劳烦大小姐来做。”
小邪神笑道:“一点都不劳烦,这赞礼人我正喜欢做。”
独狂忍不住道:“可是我却不喜欢去做这场婚礼中的新郎倌。”
木老头面上笑意不减,道:“这一点,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独狂道:“看得出来,你还要同意举行这场婚礼?”
木老头道:“我为什么要不同意?只要香香愿意嫁给你,我本就应该同意。”
独狂又不禁有些说不出话来。
木老头看着他,悠悠道:“其实你也用不着难受。”
独狂道:“用不着?”
木老头道:“只因不喜欢去成为某场婚礼中的新郎倌,却又偏偏只能去成为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独狂就以为自己其实是第一个,别的那些人,他正一直都认为他们是能反对得了的。
只是他已无意去争辩。
他开始彻底无语。
这里好象也就只有他才会无语。
香香莲步轻移,靠了过来,柔声道:“你也用不着觉得太过委屈,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做个好妻子。”
她语声虽柔,眼睛里却是带着种狡狐般的笑意。
独狂苦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几乎就想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瞧见他无可奈何的窘态,几个同样是人的下人们都在偷笑。
小邪神笑得更欢,悠笑道:“你是不是还要我来点住你的穴道?”
独狂无奈开口,道:“你怕也就只有点住我的穴道。”
小邪神也不客气,一挥手就点住了他的穴道。
独狂只唯有登时动弹不得。他武力修为的提升虽迅速惊人,在小邪神的面前,却实还不堪一击。
下人中的一个适时道:“现在是不是已该请新郎倌更衣?”
小邪神眨了眨眼,道:“请是该请,但新郎倌已动弹不得,怎能自行更衣?”
这下人也眨了眨眼,道:“那该怎么办?”
小邪神道:“当然是要请新娘子来替他更衣,反正他们已将成为夫妻。”
这下人道:“我们这就将新郎倌扶下去。”
他动了,另一个下人也动了。
两个人将独狂硬架了出去。
香香却没有跟出去,也没有开口。
小邪神道:“你是不是在害羞?”
香香道:“我向来都不会太害羞。”
小邪神道:“不是在害羞,为什么你还不赶紧去替你的新郎倌更衣?”
香香道:“我忽然觉得已经没有这种必要了。”
小邪神道:“没有这种必要?难道你又改变了主意,又不想去嫁给独狂了?”
香香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过要真的去嫁给他。”
两个下人已不由停下了脚步,将独狂架转了过来。
小邪神道:“但你方才明明还说过,你已决定非要去嫁给他不可?”
木老头突然道:“方才我们只不过是在演戏。”
小邪神道:“演戏?”
木老头道:“如今演这出戏的目的应该已达到。”
香香道:“所以也就不必再演下去了。”
木老头道:“此刻你和独狂都已吸入了大量的迷神香。”
小邪神的面色仿佛变了变,道:“据说迷神香能迷倒任何神仙。”
木老头道:“这种话绝非夸张,现在你铁定已没有出手的力气。”
小邪神道:“但刚刚我还有力气去点住独狂的穴道。”
木老头冷笑道:“莫非在你出手去点独狂穴道的时候,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力气已明显不足?”
小邪神道:“发现倒是发现了,但我只以为那是因为自己一时突发头昏所致。”
木老头道:“你本是个好好的人,更是修为高深,怎会突发头昏?”
小邪神道:“是呀,我心里正一直都还在奇怪这件事哩。”
木老头道:“这就是你吸入了大量迷神香的必然后果。”
小邪神叹了口气,道:“你们将迷神香点在了哪里?”
木老头道:“就点在了我的身下,我坐着的这张椅面的反面。”
小邪神道:“我怎么始终都没有看见?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
木老头道:“你当然看不见,因为我一直都坐在这里,双腿始终都挡住了你的视线,而且它仅是极短的一截,即使是有人保持良好视线,站在了我的身后,也不容易看得到它。”
一根很短的细香,倒插在了一张椅面的反面,椅子上更还坐着个人,那的确是谁也不容易瞧见。
小邪神道:“我听说迷神香在点燃时,也是会产生些轻烟的。”
木老头道:“产生是会产生,但那种轻烟几乎肉眼难辨,而这婚堂里又刚好在点喜烛。”
小邪神道:“蜡烛产生的烟只会更大?”
木老头道:“不错。”
小邪神道:“所以就算有人能看到你的椅子下冒出了几丝轻烟,也不免要错以为那是蜡烛燃烧飘过来的烟?”
木老头道:“正是。”
小邪神道:“可我还听说迷神香在点燃时,会发出一种香味。”
木老头道:“这一点,你也并没有听说错。”
香香道:“却刚好我也是个很香的人,身上也会发出香味。”
小邪神道:“你身上的香味更绝对要比迷神香点燃时的香味还浓?”
香香道:“绝对。”
小邪神道:“这样子,大家本已很难嗅到那种异香,纵是嗅到了,又都不免要以为那也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你今天可能是在身上使用了什么添香之物。”
香香道:“你有没有生出这种错觉?”
小邪神又叹了口气,道:“我若没有生出这种错觉,也不会吸入了大量的迷神香。”
木老头也故意叹了口气,道:“这实在是种不幸。”
小邪神道:“迷神香是你点上的?”
木老头道:“实在就是。”
小邪神道:“你是在几时点上的?”
木老头道:“就在你去找独狂,恭喜他成为新郎倌的那个时候。”
小财神道:“是否偷偷点上的?”
木老头道:“显然就是,那时香香也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所以你们这里的几个下人都误以为那种异香是从她身上发出的。”
小邪神道:“你们连这一点都能计算妥当,害人的本事着实是不简单。”
木老头道:“过奖,过奖。”
小财神看了看屋中的几个下人,道:“但他们似乎至今都没有中了迷神香的迹象,这又是怎么回事?”
木老头道:“只因在香香进来后,为了感谢他们对我父女的关照,我已向他们每人都敬了一杯茶。”
他补充又道:“那几杯茶,也是由香香在外面泡好端进来的。”
小邪神道:“那几杯茶里,是不是有些东西?”
木老头道:“大小姐果然聪明。”
小邪神道:“你们放的是什么?”
木老头道:“一些迷神香的解药。”
小邪神道:“为什么要将迷神香的解药放在茶里,拿去给他们喝?”
木老头道:“我们要迷倒消去力气的并不是他们几个,也并没有将他们那样的几个下人瞧在眼里,而假如我们不去给他们服下解药,在你们进来之前,他们岂非已是先要倒下去?这样子,我们又还怎能迷倒你们?”
小邪神已有些说不出话来,身子更似已完全软绵无力。
她心里纵还有些问题想问,但正只怕也已是问不出来了。
只听“扑”地一声,她已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头一歪,整个身体都栽倒了下去。
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时独狂居然并没有倒下去。
他的身子就还有两个下人在扶着。
他也没有昏迷过去,只是整个身体都已软绵无力。
但他本已被小邪神点住了穴道,本就已使不出力气来。
木老头和香香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这一转向他,两个人的四只眼睛都现出了惊疑。
木老头惊疑了阵,道:“你为何还没有昏迷?”
独狂有些不解,道:“我应该陷入昏迷么?”
木老头道:“绝对应该,因为你已吸入了大量的迷神香,更就连小邪神都已昏迷了过去。”
独狂微微一笑,道:“你们是不是在怀疑,我可能并没有中了你们的迷神香?”
木老头试探着道:“你其实有没有中了我们的迷神香?”
独狂道:“说不定就没有。”
木老头目光顿见闪烁,道:“那你其实又有没有被小邪神点住了穴道?”
独狂道:“也说不定就没有。”
木老头和香香的神情立时紧张了起来。
香香瞪大了美目,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独狂微微又笑,道:“其实就是假话。”
香香道:“你已真的中了我们的迷神香?也已真的被小邪神点住了穴道?”
独狂道:“是。”
他补充又道:“方才我说说不定,只不过是在逗逗你们。”
木老头不相信他的话,香香更不相信。
谁能相信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也绝不会说谎?绝不会欺骗?
独狂再笑,笑意中带着种淡淡的讽刺。
世上绝对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说谎,不会欺骗,宁可倒霉,宁可遭殃,宁可失去一切,宁可被人视作白痴,也绝不会说谎,绝不会欺骗的人。
至少他就是这种人。
有人看不出他的真与诚来,只会证明了这个人的可怜。
---因为自己会说谎会欺骗,也便认为所有人都是会说谎,会欺骗的。
---更清楚不了绝不会说谎,绝不会欺骗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世间众人的可怜,世间众人的心,人心的愚蠢之一。
而人心若非要可怜不可,非要愚蠢不可,那正是谁也没法子改变的。
幸好这也是件大可不必去改变的事。
所以独狂已不会再为此而难受。
他不会再太过难受,木老头和香香的心里却都不太好受。
他们都不相信独狂的真诚,只相信如果打不倒独狂,他们铁定是没法子将小邪神带走。
他们更自觉他们和独狂已处在了完全敌对的状况下。
假如独狂并没有中了他们的迷神香,也没有被小邪神点中穴道,这实要是件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正通常会令人觉得不好受。
很不好受。
木老头和香香都在思谋着对策。
多此一举的如何打倒独狂的对策。
这父女两人愚蠢地怀疑着,聪明地思谋着,几乎令独狂忍不住想发笑。
他忍住好笑,道:“你们为何要用迷神香来对付我?”
木老头道:“我们要对付的人本不是你。”
独狂道:“是小邪神?”
木老头道:“正是她。”
独狂道:“看来她好象早已落入了你们的算计之中?”
木老头道:“从一开始,她就已落入了我们的算计之中。”
独狂道:“哦?”
木老头道:“小女在当日的要嫁给红三郎,也本就是演得一出戏。”
香香道:“红三郎只不过是个一心想要娶我的人,我又怎会真的去嫁给他?”
独狂淡淡道:“好象红三郎也不是真的太想娶你,太爱你。”
香香的面色立时变了变,象是一下子就被踩住了尾巴,过了半晌,才道:“他不是太爱我,我更是完全不爱他。”
独狂轻轻一笑,问木老头:“但你们又怎知小邪神在那日定会去你们家抢走新娘?”
木老头道:“对于她的行事作风,我们早已相当了解。她的行踪,也一向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独狂轻叹了口气,道:“你们当真是有心得很,也当真是好算计。”
木老头道:“我们本就是有心得很,也本就是好算计。”
独狂道:“却不知你们跟小邪神有何仇怨?”
木老头摇了摇头,道:“我们跟她之间并无任何仇怨。”
独狂道:“没有仇怨,你们还要算计她?还要用迷神香迷倒她?”
木老头道:“无疑是要的。”
独狂道:“为什么?”
木老头道:“因为有个人看上了她,想得到她。”
独狂道:“这个人是想得到她的心,还是想得到她的人?”
木老头道:“据我所知,就不是想得到她的心,只是想得到她的人。”
独狂道:“这个人是谁?”
木老头闭嘴,显然是不愿回答这问题。
他不愿回答这问题,独狂也无意去追问。
独狂只问:“现在你们打算怎样处置我?”
木老头的眼珠子转了转,道:“如果阁下不反对我们带走小邪神,我们也绝不会跟阁下过不去。”
独狂道:“倘若我反对你们将她带走呢?”
木老头迟疑了阵,狞声道:“那我们也就只有杀了你。”
他的袖中突然飞出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射独狂的咽喉。
这是试探的一击,也是要命的一击。
独狂避不开这一击,亦接不下这一击。
·他的身体连动都动不了。
但是他还能笑。
他用笑来迎接这一击。
这足已置他于死地的一击。
匕首电闪而至,将入咽喉。
已将洞穿他的咽喉。
他这个不知保命为重的人的咽喉。
生命已将结束了么?
若能就此结束,那也不错。
但一个人的生命想要结束,有时也并不容易。
就在这时,竟有一颗石子飞来,正击在了匕首上,只听“叮”的一声,匕首赫然被击飞了出去。
木老头面色立变,香香的脸色亦是又变了。
这父女两人展目四望,却是全未发现这婚堂内外有着什么可疑人影。
惊疑。
严重的惊疑。
又惊又疑。
惊疑的情绪瞬间在这父女两人的心中蔓延扩散。
惊疑了半晌,香香咬了咬牙,忽然扑向了独狂,尖尖手指,直插独狂的双目。
她的出手不仅狠,也绝对不i慢。
这还真是个要命的女人。
又香又要命。
独狂还是无法反手,无法抗拒。
他好象也用不着反手抗拒。
又有一颗石子飞来。
以一种比香香的出手起码也要快上十倍,几乎连看都看不见的速度飞来,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一击半分也不轻,完全就没有怜香惜玉。
香香疼得只唯有捧腕发出惨呼,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木老头再也沉不住气,举目四顾,惶声道:“什么人?”
一人悠悠道:“我,老熟人。”
本是躺在地上的一个人,适时站了起来。
一眼瞧见了这个人,木老头不由惊呆。
人家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却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怕是再也没有人能想得到,这个从地上站了起来的人居然是小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