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夜话上官,冰释前嫌(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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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代零坐在龙椅上,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边的奏折。孽訫钺晓

    刚才皇室一族的影卫向他报告了严桓的举动。

    “有看清楚去见严桓的人是谁么。”

    “陛下,十分抱歉。若是距离过近就会打草惊蛇,所以来人的相貌并没有看清。”

    “嗯,无妨。严桓是什么反应?憔”

    “似乎是动气了。不过他一向自负,看起来并没有把这一段事件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哦?不放在心上?”千代零笑了笑,“严桓早晚会因为他的自负而永无翻身之地。”

    是的,正因为太过自负,所以他的破绽比别人更容易暴露俩。

    只手遮天的日子他已经过得太久了,以至于连他的脑子也一起退化。

    “继续监视他,有情况就马上汇报。”

    “是。”

    严桓的消息一贯灵通,只怕不出半日他将工部平章事撤职一事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去。

    差不多也到了忍耐的极限了吧?

    他望着桌子上的玉玺出神。

    这一天,终究是会来临的。

    又过了一日,上官镜的人马也赶了过来。

    车非璃虽然还是对那天的事有所介怀,但她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上官镜还出手帮助,这对他来说着实不易。

    边境上少了三十万人,必定会惊动车非琉,也就是说,他们的行踪也已经暴露了。

    想起师父对她说过的话,车非璃在他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敲门,只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但在这时,上官镜的门却开了。

    她连忙回头,只见他只披了一件素白的内衫,肩膀消瘦,长发披散,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单薄。

    “有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感染了风寒。

    “我......”她咬了咬唇,先是犹豫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是。”

    他侧过身子让出路来,只低低的说道:“那便进来吧,外面风凉。”

    车非璃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病的,但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上官镜似乎总是在生病。

    他坐在太师椅上,然后伸手到了两杯茶,并把其中一杯推到她的面前。

    她低头看了看杯中的茶,眼睛有些酸涩。

    人家都说,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那么,你就会不自觉地去模仿他,甚至模仿他的喜恶。

    她从来不相信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到失去自我的地步。

    但是。

    这杯子里面泡的,是碧潭飘雪。

    碧潭飘雪不是最好的茶叶,但却是她最喜欢喝的。

    她最喜欢的茶,他也一直喝着。

    轻轻啜了一口热茶,她悄悄地呼着气,避免被他发现眼圈已经泛红的自己。

    而他只是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朱红色的盘龙茶具被他握在手中,更显得他的手苍白而病态。

    “你......病了?”她问话的语气竟然有些小心翼翼。

    他摇摇头:“只是小风寒,不碍事。”

    虽是这样说着,但下一秒他却咳了起来,本来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车非璃连忙上前帮他顺气,待到能够正常呼吸的时候,他微微挣开她,脸扭到了别处。

    她的动作一僵,而后又坐回到椅子上去。

    “什么时候开始咳的?”

    他仍然别着脸,没有回答。

    这种事,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车非璃易容成夙律的第一天,他和其他人一样不放心,但是他们的关系如此疏离,他也不好太过亲近。

    所以,他只能在夜里去找她。

    敲了很久的门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她去了独孤瑾的房间。

    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傻到无可救药。

    没有了她,他会难过,会伤心,会后悔,但没有了他,她还有无数个可以相伴的人。

    他从来都不是她的唯一,他一直都知道。

    真的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会心痛。

    就这样,他在她的门前整整站了一晚。

    夜风很冷,但他却已经没有了感觉。

    然后,第二天他就染上了风寒。

    望着他尖瘦的下巴,车非璃心里涌起阵阵难以形容的情感。

    只不过几天而已,他怎么就消瘦成这个样子了呢?

    “车非琉不久就会来,”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你最好先行离开,我怕会出意外。”

    “意外?”他冷冷一笑,“怎么,怕我会妨碍到你?”

    她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不是么?我现在拖着一副病体,果然让你讨厌了么?”他的话十分犀利,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不屑和冷淡。

    车非璃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尽量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失态。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让他离开完全是为他好,为什么他总是对她如此冷漠如此苛刻?

    “如果我是怕你拖累我,”她低着头,指尖不住的晃动,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干涩而沙哑,“那么,早在四个月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上官镜浑身一震。

    他当然没有忘记,四个月之前车非璃孤身一人来到无悲城地牢,明知道是陷阱,但却因为救他而无怨无悔的踏了进来。

    如果对他没有感情,那么她大可不必以身犯险。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触及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滴时,却完全发不出声音了。

    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哭,但这次,她哭得很安静,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只是眼泪却不停地从眼眶溢出,黏湿了她长长的双睫。

    他心里一阵锥痛,身体不受大脑控制,这时已经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没有动作,只是闭上了双眼,但泪依旧顺着脸颊流下。

    “镜,我觉得我越来越不懂你了。我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明白我的想法。我让你离开不是因为怕你拖累我,只是,我不想你再次受到伤害。我是你的妻主,我有责任好好守护着你,可我却一次两次的让你身处险境,这让我感觉自己很没用,像是一个废物。”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他竟然对她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上官镜难以置信。

    明明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明明知道那天她委身于他是想让他安心,但是,他那该死的占有欲和虚荣心又占了上风,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如果,如果我说我会离开,”他艰难地开口,“你会高兴么?”

    车非璃叹了口气道:“没什么高不高兴的,我只是不想让车非琉找到你。她是个变态,我越在乎的,她就越想毁掉。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爱上任何人。”

    “璃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我只是怕,很怕......”

    她不解的皱皱眉:“怕?怕什么?”

    “我......怕你会不要我......”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似乎对自己的懦弱很是气恼,但又忍不住在她面前吐露心声。

    是的,他怕,怕车非璃会抛弃他,比千代零还要怕。

    当初在地牢里的时候,他就是凭借着对她的思念才撑了过来,如果现在这份支撑他的力量消失了,他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会死么?或许吧。还有可能是像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车非璃吸了几口气,似乎对他的说辞很为恼火:“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还是说,你认为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只为了骗取你的信任,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卖命?”

    他脸上一阵尴尬:“我......”

    “你不信任我,”她小声说着,双眼透出十足的哀怨,“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

    他有口难辩,只呆呆的重复着:“我没有......”

    “你就有!”她的嘴撇得更厉害了,眼神依旧哀怨,“人家想把自己交给你,你说我随便;人家想让你离开以保安全,你说我嫌你是拖累。上官镜,你到底要怎样?是不是要我现在跳河,然后重新投胎做人啊?”

    她的话虽然说得不算好听,但上官镜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通常,她说话的语气越是直冲,就说明她已经没有了怒气,相反,她越是平静,那么事态就越加难以收拾。

    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眼睑,柔声说道:“璃儿,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的,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她哼了两声,显然不想就这么饶了他,“可以。但是,这可是有代价的。呐,零已经接受惩罚了,你要怎么办呢?”

    上官某某此时异常老实:“好,我也接受。”

    男人就是这么可悲,凡事都爱争,居然连惩罚都要一较高下,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歪着头想了想:“嗯......罚你做什么好呢?上次我罚零伺候我沐浴,那么这次......”

    “什么?!”

    这是惩罚么?根本就是变相的让千代零占便宜!

    “那,我就罚你好好躺在床上养病,病好之前不许出门半步,听到没有?”

    “你......”他一时间有些惊讶,“你不说让我先离开么?”

    “唔,我想清楚了,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好,省得以后又走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