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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中最大的构成是女人和孩子,女人们并不漂亮,依着王路打分的习惯标准,能有个5分就差不多了,但却都在壮年。王路相信,这样的女人,干家务活是一把好手,外出打丧尸也能搭一把手,以后生孩子,更是没问题。看看这屁股,多沉实,屁股大好生养啊,只要营养跟得上,奶水足,一年生一个那是小菜一碟,一家子生五六个那才好呢。这才是崖山的未来啊。
当然,还有孩子,这些孩子年龄从小学到高中不等,这些孩子能在生化末世里熬了一年活下来,本身就证明了他们的能力,只要给他们吃饱喂足了,再经过王比安带队训练,就是崖山的又一支生力军。而且孩子们的情感最好塑造,他们失去了父母亲人,最是缺少关爱,有陈薇这个小学班主任在,王路相信很快孩子们对自己一家就会视同亲人。
就连那些身患慢性疾病的成年男子和老人,王路看了也大为满意,崖山如今的发展早就过了和丧尸智尸死磕的阶段了,无论是自己还是隐藏中的郑佳希、奚加朝,都可以确保崖山在尸潮中安然无恙,崖山需要的是大力发展生产,这些老弱杀不了丧尸,但干些技术活却不成问题。
王路非常满意,他兴致颇高,虽然陈薇和谢玲再三劝说他回家休息,却还是执意到食堂去,问问崔大妈,近期能不能想办法把食堂的菜弄得好一点,这些新人刚刚才到崖山,需要好好补补营养。
陈薇和谢玲拗不过王路,只得推着他往食堂去,三人走到食堂外时,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卫生,还在高声谈论着什么,王路突然抬了下手,示意谢玲停住身形。
食堂的工作人员正在谈论的,正是新来的基地那批人,一个女的高声大气地嘲笑道:“真正是饿死鬼投胎,你们看看,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一根。”
另一个女工笑道:“可不是,崔大妈在厨房里催我们连着烧了三次饭,还不够他们吃的。我看有些人都撑得翻白眼了,还在往嗓子眼里塞。”
旁边有人道:“你们这样刻薄说人家做什么?我们刚到崖山时,吃相可也不比人家好多少。”
那个高声大气地女人道:“这可不能这样说,咱们可是最早投奔王队长的,为这崖山也不知操劳了多少,现在好不容易过几天好日子,就有这样多人来占便宜。你瞧瞧,这一家伙来了近200号人啊,老的小的,个个像蝗虫一样,把我们辛辛苦苦积聚的粮食吃了多少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原本我们崖山粮食就有些紧张了,大家的饭里的番薯是越来越多,米饭越来越少,这一下子添这样多张嘴巴,哪里够他们吃的?”
和她同声共气的女的也道:“就是,崔大妈已经在向仓库老俞头抱怨了,说得多领取点物资,可这粮食也不是天上长出来的,有人多吃一口,就有人少吃一口,这到夏收还有好几个月呢,老娘我可不想再过饿肚子的日子了。”
在场的众人对生化末世初期的饥荒有着刺骨铭心的悲痛记忆,尤其身为体弱的女人而言,为一口吃的出卖自己的肉体是常见的事,甚至丢了命也并不少见,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一次挨饿,就是刚才出言站在新来者一边的女人也顿时噤声不言。
过了半晌,有人酸酸的道:“我听说老俞头、车永波、沙青他们为了给新来的那些人分发物资,将一个仓库都快搬空了,现在正是月中,可发的物资,却是以整月来计算的。”
立刻有人激愤地指责道:“财务部的人干什么吃的啊?这样说来,这个月平均下来,新来的每天的物资供应比我们还多一倍咧。凭什么啊!”
有人哼了一声:“何止是物资,听说供应卡里的金额也是按整月发放的。”
食堂里顿时议论四起,都是指责财务部的人乱搞的,纷纷骂他们“没脑子”,“败家精”,“崽卖爷田心不痛”……
王路、陈薇和谢玲在外面将里面的议论声听了个真真切切,陈薇悄悄瞟了王路一眼,她是知道,这个按全月发放物资的主意是王路出的,财务部是背了黑锅。王路的考虑是,这些新来的人身无一物,面黄饥瘦破衣烂衫,理该多供应点物资,让他们尽快恢复健康,却没想到,他一时心善之举,却引来崖山旧人们的非议,听着食堂里女人们越说越激动,甚至颇有“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之意。
谢玲听里面闹得实在不堪,皱着眉道:“我去让她们闭嘴。”
王路突然道:“回家吧。”
谢玲一怔,王路断然道:“回家,我累了。”
陈薇冲着谢玲打了个眼色,推着轮椅就离开了食堂。
王路回到家后,让陈薇和谢玲搀扶着自己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独自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崖山实施原始共产主义制度,搞一切缴获都归共,以及全面平等的供给制,是王路自认为神来妙笔,盖因为在他看来,不如此就无法在纷争不断人人自私自利的末世开创出一个新的世界来--如果王路和别的定居点的首领一样,那么崖山的下场也和散布各地的定居点一样,充沛着争执、仇杀、阴谋……如果王路追求的是一个率人相食的队伍,打造一个利益至上的崖山,那最先被灭的肯定是自己一家人。因为自己不够狠,不够毒,不够无耻。
这个绝对平均化制度实施以来,总的效果不错,王路甚至暗自得意,能这样快就收拢来自四面八方不同利益诉求的人们,都是这个制度的功劳。虽然个别部门有吃大锅饭人浮于世的苗头,但在武装部为首的纪律整顿下,很快消于无形,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镇外丧尸遍布,其他强力定居点虎视眈眈,如何是马放南山太阳晒屁股的时候,都能全心全意努力工作。
王路原以为,这种桃源似的生活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他还要依靠这制度从基地来收买人心,可没想到,崖山内部居然这样快就出现了反对平均主义的论调,而发出这声音的是曾经受益于这一制度的旧人们。
果然,既得利益者是最大的顽固派啊。稍一碰到他们的蛋糕,他们就会激愤地跳出来,混然不顾这蛋糕又是谁给他们的。愚蠢!短视!自私自利!自以为是!贪婪!
王路越想越愤怒,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直想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向墙壁砸去--这群不要脸的东西,也不想想崖山是谁创立的,他们自己刚到崖山时,不也一样连条底裤都没有?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居然给后来者甩脸子,装高贵冷艳!我呸!真该让这些家伙被丧尸给吃了,他**的,丧尸还知道有饭大家一起吃咧。这种人,不死没天理了!
王路在愤怒之余,有种深深的绝望,人类到了这一地步,眼看就要灭族灭种,可依然还是有那么多人勇于窝里斗,对同胞这样残忍,叫着种种高尚的口号,其实却是泯灭人性,猪狗不如。
这样的人,都死了吧,我宁肯成为一只智尸,也耻于为这样的人!
王路混没注意到,他眼中的红色越来越浓,红润的嘴唇不知何时浮上了一阵黑死色,如果冯臻臻在现场,她立刻会感应到,那股狂暴的脑电波,又在王路的意识之海深处,蠢蠢欲动。
门被笃笃地敲响了,王路突然被惊醒过来,他粗暴地吼道:“谁?!别来烦我!”
门外陈薇低声道:“封所长、陈老伯、车永波、张梅丽等几个部长都来了,有事找你。”
半晌后,门嘎一声开了,王路一拐一拐走了出来:“扶我下楼。”
楼下,除了裘韦琴在野外工作,几位部门领导全都到了,王路知道他们必然是为那批新人而来,忙吩咐谢玲倒茶,自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调节了一下刚才独自在书房里的恶劣情绪,这才勉强笑着道:“我看样子要搞个专门的办公室,要不然你们一有事就来我家,我的茶叶都不够自己喝的了。”
王路的办公室从没有固定过,起初在龙王庙,后来征用过卫生院的院长办公室,到镇上安居后,就多数在自己家内,一般的小事都是在各部门开个现场会就解决了。
车永波道:“这事儿是该办了,现在各部门分散办公,有什么事还得到处找人,是不方便,我看,干脆就拿鄞江镇政府的办公楼用好了。”
王路也只是随口一说,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车永波还当件正经事,言下之意,他平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王路心中又是咯噔一下--这高墙厚院门禁森严,就是脱离群众之始啊,关在装修精美的办公室里,能接触的只有司机和女秘书,不腐败也腐败了。为什么以前总强调要管好“身边人”?那是因为领导的身边没有普通群众,只有拍马小人。接触不到群众看不到群众的疾苦,哪还能干好事?
想当年太祖在窑洞里住着时,天天和群众见面,接地气,可等到进了京城,连他自己都叹息,出门就是警卫遍布,和群众拉个家常都难得,可没想到,小子王路,还没争天下呢,稍有小成,就已经有人心心念念要将自己高高架起来了。
看来,不但崖山的普通群众心态在变,连干部们的心思也不安份起来了,怎么?这样快就想着当人上人?
王路看向车永波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味道。
不过,这倒是王路冤枉车永波了,车永波自知自己这个官位来得尴尬,所以做事从不冒头,业务上也向来有事说事,只是因为财务部的工作和其他几个部门都有关系,尤其是他自学了一点财务方面的书籍后,对规章化制度化非常看重,常常追着各部门要正规的报表,每次找人都找得他头痛,今天这才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却没成想,此时正是王路疑心病最重的时候,顿时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王路直通通地道:“在镇政府办公?开什么玩笑。镇政府又不在如今的居住区中心,大伙儿办件事还要跑来跑去,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
车永波一愣,不知道王路这话从何说起,镇政府就在四明西路和光溪西路之间,鄞江居住区如今才多大的地盘,群众有事,走几步就到了,哪来折腾人一说?
但他看王路脸色不豫,也不敢触他的霉头,干脆低下头不吭声。
封海齐见了此景眉头一皱,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小王队长,新来人员有不少申请加入武装部,人数差不多能组建一个分队,我想来听听你的意见。”组建分队是武装部的份内事,根本不需要王路过问,封海齐拿这说事儿,却是想解一解现场的尴尬气氛。
一个分队差不多有50多号人,可王路听了却是一愣,这次从基地过来的人员数量虽然多,却是典型的老弱病残幼--就差个孕字了,哪里能凑出50个精壮人员来?
封海齐也看出了王路眼中的疑惑,他笑着道:“申请加入武装部的,除了几个补充一下营养能恢复一些体质的男人外,倒有大半是女人和孩子。”
王路脱口而出道:“开什么玩笑,这些人到武装部,是去杀丧尸的呢还是当诱饵的啊。”
封海齐摇了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后来周春雨和王德承拿了些糖果和几个来报名的孩子绕近乎,这才得知这些老弱争着到武装部报名的啼笑皆非的原因。原本的基地,物资供应都向一线战斗人员倾斜,尤其是枪手和异能者,得到的物资配额最高。所以新来的人听说可以自由选择职业时,纷纷选择了武装部,心想着当上了战斗人员,就能天天吃饱肚。”
封海齐叹了口气:“周春雨打听到这个原委后,回来告诉我说,他问过一个比王比安大不了几个月的孩子,有没有想过参加武装部万一被丧尸咬了怎么办?结果那孩子边吞着糖果边道,只要能吃饱肚子,变成丧尸也不怕。”
王路咣一声,重重一拍茶几,谢玲端上来的几杯茶有一杯被震落到了地上,咣一声摔了个粉碎,刚泡开的茶叶摊了一地,王路厉声道:“民政部在搞什么?半天过去了,也没向新来的群众解释明白我们的体制吗?居然到了现在还让新来的人误会要靠出卖自己的生命才能吃饱饭?这是渎职!”
张丽梅在旁边一阵委屈,她争辩道:“没有啊,我们民政部的人在登记资料时,就已经向新人解释过崖山的各项制度了,供给制是最早说明的,就是担心他们领了物资后不舍得吃用。王队长你要不信,可以问财务部啊,车永波他们发供应卡时,也向他们解释过的。他们自己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王路气道:“好,你还有理了?这样简单的一件事,闹到现在没办好,怎么?是不是要我拐着腿挨个儿去跟近200号新人去说?要不是你们工作不到位,武装部那儿怎么会演这一出戏?合着我王路从基地辛苦讨了人来,是拿他们当炮灰喝兵血啊!”
车永波早就发现王路今天异于往常,不知哪里憋了一肚子气来,他可不想惹这股无名火,窝着脖子不吭声。
张丽梅却委屈地差点落下泪来,说起来,知道她底细的在崖山也就王路一人,多少算得个半个“知己”,她以一直抱着感恩的心情为王路做事,民政部多和娘们打交道,嘴杂事烦,个种辛苦,她从来没抱怨上半声,今天没由头被王路一顿排头,当下眼卷就红了。
王路愈加不耐烦,从鼻子孔里出了声气道:“这算什么?摆什么样子给我看?你要是不胜任这个工作,那我就换个人来干!如今崖山来了这样多新人,我就不信没一个挑不起这担子。哼,个个躺在功劳本上,只知道摆老资格,稍做点事就推三阻四,有好处就互相攀比……”
王路这一头还在指桑骂槐,张丽梅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头也不抬,噔噔就出了门。
这可是崖山建立以来,王路身为首领第一次将一个干部给骂跑了,众人怔在当场,还是陈薇最先反映过来,喊着张丽梅的名字,紧追了出去。
王路气得,瞧瞧,这算是做事的样子吗?都是自己对下属一向以来太过宽松,要是换了别处的定居点,张丽梅有胆子这样给首领看脸色的?反了,真是反了!
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王路今天吃了什么枪眼,骂跑了张丽梅,看着他们的眼色也是欠了他三百吊一样,甚至连谢玲也不敢劝解,悄没声地取了扫帚来扫碎杯子。
半晌,最老资格的陈老伯咳嗽了一声,慢吞吞地道:“小王队长啊,农业部里来了不少新农机,我手下的老伙计都是捏惯了锄把,摆弄这些东西可不在行,想着向你抽调一些懂行的人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