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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不自禁向收费站外的装甲部队看去,只看了一眼,我就瞪大了眼睛――收费站的公路延伸处,正横七竖八躺着许多汽车的残骸,被炮弹撕碎的汽车的残骸,有的车辆,还在燃烧,冒着滚滚黑烟。
我敢打赌,那公路上散落的黑乎乎的玩意儿,是人的残肢……收费站的驻守部队在向老百姓开枪开炮!那些车辆,都是普通的私家车啊!
一股怒火腾一下从我心头蹿起,额头青筋直跳,***,这里的指挥官是谁?!老子要崩了他!他居然敢向老百姓开枪动炮!
但我很快又冷静下来,这事儿,有蹊跷!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子弟兵这名字这可不是叫的,如果真有当官的命令手下的战士无缘无故向老百姓开枪,非被人打黑枪不可。
我突然想起师长的开火命令,那条古怪得有点荒诞的命令,似乎隐隐有了答案。
就在这时,突然,一辆面包车从前方开了过来,车子开得简直像孩子遥控的玩具车一样,歪歪扭扭的。
收费站的大喇叭突然响了:“前方的车辆注意!注意!立刻停车!立刻停车!”
面包车还在一顿一顿地前行,警告声再次响起:“再不停车,我们要开枪了!”
这并不是吓唬人,我远远看到收费站卡口处和战士们纷纷端起了枪,高射机枪也已经平放,坦克的炮口正在移动。
面对一辆面包车,战士们却如临大敌。
我的手心全是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辆面包车,不知为什么,在我眼中那平淡无奇的面包车,却要比我们训练时的假想敌――白头鹰的m1a1坦克还可怕。
面包车还在前行。
“哒哒哒。”一阵枪声。面包车车前溅起一股股烟尘!
警告射击!
然而,面包车却并没有停。还在缓缓继续前进。
一声令下,自动步枪、机枪、高射机枪雨点一般射过去。
几乎是分秒之间,面包车就被打成了一堆烂铁皮,车头冒着烟。停了下来。
我半张站着嘴,气都喘不上来。
他们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无论面包车里有多少人,他们现在全都死了!死定了!车身上被射得像蜂窝一样,那高热的子弹撕开车体就像热刀捅黄油一样轻易,而里面的人被高机射到,不会比牙签结实多少
一车人,就这样死了。
就在这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在我面前发生了――面包车里突然一阵晃动,紧接着,几个人从破碎的车窗户里爬了出来。
他们――是怎么的人啊?!
其中一个腹部受了伤,一大串的肠子拖了出来,在爬出车窗时,一截肠子挂在了车窗上,他却混不在意,落地后笨手笨脚爬了起来。肠子一直从车窗挂到了地上,可他还是在前进,似乎自己脚下落着的不是肠子。而是一条裤腰带。
还有一个女人脸上有道大大的伤口――可那伤口,明显不是子弹造成的,倒像是被什么动物啃过的,她的一只脚没有了,那是高射机枪子弹造成的,断口处露出了骨头的白茬子,可她依然在一步步往前走,那断骨戳在地面上,似乎根本与自己无关。
更多的人影从破铁皮盒一样的面包车里钻出来,他们个个身上带伤――绝对是足以致命的伤害。但他们却依然在前行。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刚才部队的那番射击,我一定会认为这是电影在拍特技镜头。
没有人会受了那样严重的伤而不死。
除非,他们不是人!
又是声令下,枪声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连发,而是几声点射。
我清晰无比的看到,那个断腿女人的胸口肩膀爆起几朵标志着子弹击中的血花。然而她只是晃动了几下身体,继续一拐一拐前进,只到一颗子弹将她爆头。她才倒下。
收费站的守卫部队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活了,几个优秀射手逐一将剩下的人爆头。
最后一声枪声响过后,收费站前再一次平静下来,只有面包车还在噼啪燃烧着。
我不知道全师有多少弟兄看到了这一幕,但当我钻回车内时,看到同样脸色铁青的车长和驾驶员,只憋出了一句话四个字:“生化丧尸!”
我们师进入京城后,不断有命令下达,各个作战单位被分别派至不同的地段,正像师长所说,京城里还有别的部队,我们不时能听到05自行炮的射击声,还看到了一两架直十在低空飞过。
我的战车,和连里的10多辆坦克一起,被命令在一所京郊的立交桥上坚守,命令很简单――不许任何车辆行人从立交桥通过。
如果有任何人硬闯,那就开枪。
开枪。
是的,开枪。
就象收费站我们看到的那一幕一样,开枪。
就像我们入城后听到的处处枪炮声一样,开枪。
我知道,我会开枪的。甚至有必要还会开炮。
不但我会,车长、驾驶员,都会。
因为我们这个年代的年轻人,都看过《生化危机》这部系列电影,没人比我们更了解,生化丧尸是什么玩意儿。
10多辆坦克排在立交桥上,现在,并没有车辆甚至行人出现,想来在市中心,还有更多的卡口,用枪炮封锁一切。
工兵正在立交桥下忙碌,他们在布置炸药,如果守不住,那就炸桥。
我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炸桥对丧尸可没用。
只有爆头。
当然,最好是在变异前爆头,变异成丧尸后,风险太大了。
我瞄了眼车长,他身上配备的自卫武器是把92式。
而我和驾驶员的95式,则放在坦克内壁的枪架上。
在坦克内使用95式,远不如92式方便。
一直盯着数据显示屏的车长突然道:“你小子炮打得不错,轻武器射击就太烂了,当兵这样多年。就没拿过一个优秀。”
我一惊,正想条件反射地去抓枪架上的95式,车长已经抬起了头,他的鼻孔里。流着血――黑色的血。
他笑了笑,笑容是如此惨淡:“你要是想杀我的话,最好是快点,等我变异了,就来不及了。”
我的手僵在当场,嘴里冒出了句很蠢的话:“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车子吸了吸鼻子:“老子又不是白痴,摆明了。昨晚咬我的那个集卡司机,就是丧尸,我已经中招了。”他扭过头,对驾驶员道:“你小子也中招了吧?还在发烧吗?”
驾驶员惨白着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把你们两个吃了。”
车长看向我:“快去向班长报告吧,我们两个都不行了。趁我们没变异前,给我们一个痛快的。”
我突然把已经握在手里的95式扔到了地板上,歇斯底里狂笑起来:“**。我们三个怎么就这样倒霉呢?”
我卷起了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一处牙痕,那处牙痕。正在渗出黑色的液体:“这是那个集卡司机咬的。”
我、车长、驾驶员,齐齐在车里狂笑着。
停住了毫无意义的笑后,我问车长:“怎么办?要不要报告师长?”
车长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了,我后来又接到了几条命令,命令所有感冒发烧人员全部集中,战斗中如果有被咬伤的人员,第一时间采取管制措施后,也统一集中处理――领导们也不是傻瓜,他们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我们部队里发生了什么。”
驾驶员喃喃道:“你们说。我们师里有多少人发病了?”
车长抱着头道:“不知道――少说也有四分之一,甚至更多。”
我苦笑着道:“不过像我们这样子一车战斗人员全中招的,估计极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不是我偷偷去查看那辆集卡车,你不会感染的。”我对车长道。
车长摆了摆手:“其实。我今天早上起来时也有些咳嗽。”
车里一时沉寂下来,半晌,我叹了口气:“好霸道的生化病毒。”
车长突然站起身,关上了两个舱盖,取过一把钣手,一阵猛砸,将门把锁给砸坏了。
咣当,他将钣手一扔:“就让我们死在这辆坦克里吧,就是死了,也不能出去害人。”
驾驶员喃喃道:“我们现在就要自杀吗?”
车长看看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感到鼻孔湿湿的,手一抹,摊手一看,是黑乎乎的液体。“老子现在还不想死,死之前,总要干掉些丧尸才不亏本。”
车长把手里的92式往地板上一放:“谁要是变异了,另外两个人就杀了他。最后变异的人,自己觉得不对劲了,就自杀。”
“中!”我和驾驶员都点了点头。
我们将榴弹入膛--高射机枪因为封闭了舱盖,已经不能用了--而面对丧尸,穿甲弹恐怕更不合用,榴弹最起码能撕裂丧尸的身体,就算不爆头,也能严重影响它们的活动。
我们处在市区外围,听着市区里紧一阵松一阵的枪炮声,不时有队伍从别处开进来,然而成建制的不多,最大的一支车队,也只是营级规模的。他们的车辆明显不够,有些战士就坐在坦克和装甲车顶,握着枪,沉默地注视着我们的坦克,擦肩而过。
我能够猜得出原因--并不是京城周边的部队正好都在实弹训练中的,生化病毒爆发时,营房里密集的战士们互相感染率就更高了,在一团忙乱中,能够带出队伍,整理好装备,在缺少后勤的情况下,一路把队伍带到京城,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更可悲的是,天知道队伍里多少战士已经被感染了,只是现在还没表现出症状而已。
谁都不知道这生化病毒是如何出现的,我都怀疑这空气中到处是生化病毒的病原体,要不然,怎么解释这样凶猛的感染率。
算了,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我们唯一剩下能干的,就是战斗。
突然。我发觉市区传来的枪炮声消失不见了。
我侧耳细听--枪炮声还在,只是,我们当面一块区域的枪炮声突然停顿了。
我咽了口唾沫--失守了吗?
前面所有的防线都已经完蛋了吗?
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了。
一直盯着周视瞄准镜 的车长突然道:“来了!”
我扑到下反稳像式瞄准镜前--果然。远远的,立交桥通向市区的延伸段处,冒出了一些黑点。
125毫米高膛压滑膛坦克炮在**作下缓缓转动,我冷静地报告曾经在训练中报告了无数次的词:“目标已进入瞄准线。”
“等候射击命令。”车长道。
负责指挥这处立交桥阵地的是二连的连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连长没有负责指挥,唯一的解释是,在昨晚收容高烧病人的行动中。很可能连长就是收容对象之一。
瞄准镜里的目标越来越清晰了。
是一支车队,带头的,是几辆zsl92式轮式步兵战车,而后面,却是黑压压的社会车辆。
我问车长:“要不要换穿甲弹?榴弹对92式可不怎么行。”
车长还没回话,电台突然呼叫起来,是明语。
“我是第38集团军第113师副参谋长杨旭 ,正带着我防区内的群众撤离。前面的是那支部队?请你们让一下路。”他的声音中满是疲惫。
是人。不是丧尸。
38军--京城的卫戍部队。
想来生化病毒爆发后,他们一直战斗在京城的最前线,最核心。可现在,这支王牌军也顶不住了。
带着防区内的群众撤离,说明他们已经完全失守了。
电台里传来二连连长的命令:“请你方均速通过。”
113师副参谋长杨旭带领的车队继续前进,我的瞄准镜里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社会车辆里的老百姓的身影,一个驾驶着银色伊兰特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哭泣,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脸上滴落;一辆suv里,天窗被打开了,一个女的像疯子一样探身出车窗。大喊大叫着什么,因为距离远,我听不清,但光看她的眼睛,我就知道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已经完全击倒了她。
更多的人脸上。都是一脸死灰。他们只比丧尸多口气而已。
我突然忍不住,一把抢过了电台:“杨参谋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京城里,到底怎么样了?!”
“他已经死了。”杨旭并没有任何隐瞒,他报了个名字。
那是家喻户晓的国家领导人。
但这还没有完。
“他们也死了。”
又是一串名字,都是天天上新闻联播的大人物。
杨旭最后道:“我的兵都打光了,昨天在救护老百姓时,许多战士被咬了,那时候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是生化病毒,于是又有更多战士在睡梦中,被自己床边变异的战友袭击。没有弹药,没有后勤,到处都是丧尸,打死一只丧尸,就有更多丧尸冒出来,一处防线被突破,那儿的战士就也变成了丧尸。我们的战士越来越少,而对面的丧尸却越来越多,甚至前一刻还在和你并肩战斗的战友,也变成丧尸向你扑来。”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我们救出来的老百姓,转移到安全地段。”他苦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这支逃亡的车队经过了我们的防线,杨参谋长在和我们告别时突然道:“你们也走吧,京城,守不住的。市区中心已经全部沦陷了,你们这样一条单薄的防线,又能坚持多久?走吧,走吧,这已经不是我们理解的战争了,以前的所有作战训练,在这场战争上毫无用处。撤退,撤到安全处,找出新的和丧尸作战的方法,再回来战斗。”
不得不说,他的话很有道理。
然而二连连长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上级没有命令。
没有命令,擅自撤退,就是逃兵。
我们绝不会当逃兵,哪怕面对丧尸。
逃亡的车队离去后,二连连长下达了一连串作战命令。
干吧!就算是死,也要多杀死几只丧尸。
车长突然道:“师作战指挥部已经有段时间没和我们联系了。”
他那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看起来,师部也凶多吉少了。
空荡荡的立交桥上,热浪让光线变线,看过去,路面都在扭曲、抖动。
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影子晃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个小女孩。
7、8岁大。
穿着一条印着四叶幸运草的背带花格小裙子。
小女孩光着两只脚,鞋子不知何时跑丢了。
她张着胳膊,摇摇晃晃向防线跑来。
车长突然骂了声:“该死,孩子,快跑!快跑啊!”
我从瞄准镜里看到,在孩子数百米远的身后,冒出了一批黑压压的身影--是丧尸,是很多很多丧尸。
丧尸群,正追逐着小女孩的身影,向我们防线扑来。
我的手指按在了发射按钮上:“要不要开炮?”
车长断然反对:“不行!太近了!弹片有可能误伤那个孩子!”
就在这时,我从瞄准镜里突然看到,一道身影从隔壁一辆99式坦克里爬了出来,撒腿向那个小女孩子跑去--是二连连长。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