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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安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挠了挠头,恍然大悟地看向君若。
君若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后来一想,不对啊,她又没做亏心事,怕个毛啊。于是挺直了腰板又瞪回去。
人家商量了不少时日,宫里进进出出几次,前前后后忙活着布置的局,没想到被她顺手给炮灰了。而且,他们这么费时费力的,不也是为了给她出口气嘛,这妞一点也不接翎子。不帮把手就算了,还窝里反。这么想着,谢长安也有点恼火,于是,也卯起来回瞪过去。
他们两人激烈地眼神交战,一时间火花四射的。
“二公子。”晏雨轻轻推了专心于‘眼神攻坚战’的小谢一下。
“别吵吵,忙着呢。”谢长安想都没想,反手推了回去。
“二公子,皇后娘娘正喊你呢。”晏雨被推了也没红脸,继续好声好气地提醒他。
被点名却不知所以的谢长安,因为面子使然,总不好在众人面前自认放空。完全出于保护自身形象,一秒钟变恭谨,道:“诚然,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诚什么然,甚什么是呀,其实他根本都不知道他们再说些什么,不过既然点到他的名,总要给点反应吧。
好嘛,谢长安这一回答,炎帝龙心大悦:“长安果然少年英雄,胆识过人,不亏为谢家人,朕便给你一个机会磨练磨练。”
谢长安虽不知道他自己为了撑面子,一时口快答应了什么,既然炎帝这么说,无论他答应了什么,这时候也只好真的答应了。
他从淑贵妃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里看出了些蹊跷,看来他是惹出了些祸患了。
炎帝金口一开,众人竞相向谢长安敬酒。
“祝二公子旗开得胜!”
“谢二公子文韬武略盖世英才,敬你敬你。”
叽里呱啦,噼里啪啦……
君若听着情况不对,心虚地问慕容礼:“现在是什么情况,炎帝这是要怎么磨练小谢啊?”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让他领兵打仗上战场。”他答得轻云淡,好像就在说隔壁家那只阿黄今天生了两个崽似得。
刚才君若和谢长安只顾着互瞪,全然没有留意酒席上的谈话,原来不知不觉话题已转到了时政。
近日,东南边陲有外藩作乱,滋扰百姓,不胜其扰。南朝重文轻武,文人墨客不胜枚举,可论起领兵打仗,还真数不出几个合适的人选。
这外藩作乱正是最近让炎帝头疼的事情,朝堂上每每提及此事,众人避之不及,没人愿意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这次家宴,来的都是宗室亲眷,没有外臣,这时刘皇后提起这个话头,茅头明显是指向谢长安的。
谢家老祖宗为南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谢老将军年事已高,不宜出战,其独子早已以身报国。刘皇后遂提议由谢长安领兵平乱,好为炎帝分忧。
也不知炎帝是不是早就和皇后串通好的,刘皇后一提及谢家有个武状元,从小由谢老将军亲自带大,兵策武艺皆是不凡的。炎帝当真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追问,两人迎来送往的,倒像是唱着双簧。
这场仗分明不是个好差事,谢凉秋当然不想揽到胞弟身上,几次欲岔开话,都被炎帝四两拨千斤地挡了。
故而,炎帝,刘皇后和淑贵妃方才都热切地望着谢长安。
君若扶额问:“刚才你怎么不提醒我们?”上战场诶,又不是丢个沙包这么简单的事情,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这是要让她守寡么?
“对小谢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君若上下飘了慕容礼几眼,暗戳戳地问:“其实你是想支开小谢,好减少竞争对手吧?”果然被她发现了真相了呢。
慕容礼直接甩了一句:“你果然想太多了。”
谢长安被敬了一轮,小脸红红地坐下。
君若看着他,就开始想象他一去不还,血洒战场,裹尸还的场景。一时,义愤填膺,特别为小谢感到悲怆。她好心地放过了刘皇后的儿子,刘皇后却一手把小谢往火坑里推,这个世上真是容不下这么多的好心。
不行,人若犯她,她必还之。思及此,她笑意融融地举着酒,向炎帝和刘皇后遥遥一敬:“父皇,不知羲儿是否能为即将征战沙场的夫君,向皇后娘娘讨个福利。”
“有何不可,有何不可~不知羲儿希望如何?”炎帝笑着应承下了。
君若莞尔:“愿皇后娘娘为我夫君祈福做法。“
刘皇后不明所以地看着君若,其实谢长安和慕容礼也纳闷地看着她。向刘皇后讨祝福?她不天天诅咒小谢都不错了。不知道君若这是打着什么盘算。
“长安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本宫自是应该为他祈福的,只是本宫哪里懂得这些,说几句吉利话倒是可以,祈福做法真是为难到本宫了。”刘皇后以袖掩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君若可不打算这么放过她,“是这样吗?可是羲儿今日听闻,皇后娘娘亲手做了一个祈福娃娃藏于宫中,正是日日夜夜为淑贵妃和她腹中龙胎祈福呢,您可不能厚此薄彼。若是怕嫌麻烦,才婉拒了羲儿……”说着,她也一脸惋惜状。做戏嘛,天下又不是只有刘皇后会,她也会。
君若此言一出,便是四下乍然。有谁不知,做布偶乃是巫蛊之术。若是君若所言为实,所谓的“祈福娃娃”大有可能是诅咒淑贵妃的孩子胎死腹中的。
炎帝面上黑云一片,刘皇后有些讪讪地挂不住。
君若心中真是为自己骄傲,冲着她刚才这一出,就该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给她。
“皇后果真亲手做了一个祈福娃娃?”炎帝将“亲手”和“祈福”咬得特别重,“那朕倒是想见一见。”
刘皇后面有难色,支吾道:“许是常羲公主消息有误吧,本宫确实希望淑贵妃母子平安,但是后宫琐事缠身,并未得空做什么祈福娃娃。”
料准了皇后会死不承认,君若扑闪着眼睛,问公孙宏:“宏儿,是阿姐听错了吗?刚才你不是说你母后做了一个祈福娃娃?”
公孙宏乖巧地点头作证。
炎帝站起身道:“摆驾凤栖宫。”
君若朝刘皇后俏皮地送了个秋波,刘皇后气得直抖。
这个腊八宴算是不欢而散了,君若和慕容礼一行人跟在皇上后头,准备看看好戏。
君若朝谢长安耸了耸眉,轻声问:“给你出气了没?”
谢长安学着慕容礼的态度,用眼角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
最后,除了炎帝,淑贵妃和刘皇后进了凤栖宫,其余人等,均是被拦在外头。也是,皇家的秘辛也不是任谁都能参观的。
难得一场好戏,不看实在太可惜,就算参观不了中间过程,直接观摩结果,她表示也勉强能接受了。
于是,命内官取来瓜果茶饮,她找了个石凳,在花藤下磕起了瓜子。
当瓜子壳在君若的双脚边铺成两朵菊花状的时候,凤栖宫的宫门终于开了。君若一步三颠地前排占位,只见炎帝扶着哭得花枝乱颤……额,不,是梨花带雨的淑贵妃走了出来。
啊咧?不是应该上演刘皇后抱着炎帝大腿痛哭流涕神马的才对嘛,怎么哭得反而是淑贵妃?
“当然因为是受害者才哭,而且要在主张正义的人面前哭才有价值,笨。”慕容礼轻轻弹了一下君若的脑门。
对哦,她怎么忽然不开窍了。咦,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君若揉着脑门子纳闷。
“误会一场,朕乏了,你们且回去吧。”炎帝大手一挥,便扶着淑贵妃离开了。
君若伸了个懒腰。切~~等了半天,等了个烂尾。
后来据说刘皇后对外称抱病,一整个月闭门谢客,未踏出宫门半步,明眼人便知炎帝是对刘皇后动了怒,但是为了顾全皇家体面,只是禁足了一月。看来,想要斗倒皇后,任重而道远,同志们尚需努力啊。
再继续说腊八那天。
君若本以为刘皇后的这出戏已经是那天的高-潮了,你们也知道的,经历过高-潮之后人总是容易疲乏的。于是,她回了公主府后便爬上床补眠了。
睡得迷迷糊糊地趟儿,总觉得有人在耳边碎碎念。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扰她的清梦。
她翻个身,一看,居然是盛儿,奇道:“你不在东苑陪着你家二爷,跑这来蹲着算什么事?”
是嫌她身边一个舒宝还不够粘腻么,还要再送来一个好凑成一对吗?
盛儿用他专属的碎碎念道:“今儿腊八,我们家二爷一天都没怎么进食,就是等着公主亲手做的腊八粥呢,我担心二爷等不来,去厨房一问,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别说您亲手做的,就算是吩咐厨房做的也没有。您不做,厨房不做,那我们家二爷吃什么呢?您说,主子都不吃了,我们这些做奴才怎么吃得下……”
“得得得。”盛儿这一张口就没有停的趋势,君若今天总算是领教了,怪不得大冬天的,她午睡的时候总觉得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呢。
宫里宴饮的时候,她只觉得慕容礼和谢长安都吃的出奇的少,还以为是早起了没什么胃口呢,也没留心想到这一层。莫非这两人都等着她的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