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非谣诼终难定

笑振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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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以来,都察院的官员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的顶头上司左都御史秦如琛总算卸下了他那张仿佛别人欠了他一千两银子的冰山脸,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自打他的“小秋”怀了孕,秦如琛就仿佛要债的忽然收回了本息,还赚了两声感谢一般,成天地眉梢微挑,嘴角含笑,因为这次好心情的持久,让他的下属在欣慰的同时,还感到了一丝丝的不习惯。

    作为吏部考功司的郎中,冷澄时不时地也会来都察院办点事,查点卷宗什么的。第一次看到他美滋滋的样子时,冷澄隔着几步远就打了个寒战,心里想这人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怎么给人感觉这般奇怪?

    后来知道了他家里的好消息,也为他高兴。秦如琛怕何凝秋在家里闷得慌,外加有些事想跟冷澄说说,就诚恳邀请冷澄夫妇上自己家做客,在花园里摆上一小桌,四个人乐一乐。冷澄推辞不过只得应了。

    没想到两人收拾的停停当当,为了面子雇了车坐到秦府,顺顺当当地进了前庭,正在回廊里走着的时候,意外地听见了秦府中人的议论。

    似是身份高贵的中年女子,语气中是掩不住的轻蔑:“过了三年才勉勉强强怀上一个孩子,连怀都不显,谁知道是真是假?只怕是拿来搪塞长辈,为了不让丈夫纳妾耍的手段!”

    旁边人奉承道:“正是呢,想当初算命的都说了,她就是个虚阴的命,只怕是老天爷都不眷顾的。再说,这孩子早不怀晚不怀,偏等着我们这些人劝如琛纳妾的时候怀上?只怕是另有玄机呢。”

    旁边引路的下人十分尴尬,只是在前面点头哈腰,一句话也不敢说。冷澄皱眉,低声对倚华道:“本以为秦御史治家应该是极严的,怎么还有这样没长辈样子的人在这里大放厥词?”

    倚华轻声回道:“你也说了这是长辈,家族里亲缘摆在这里,秦大人纵然是家主,总不好一手遮天,堵上他们的嘴。”说着说着倚华侧侧头:“不过,刚才那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很熟悉的感觉。”

    冷澄回想一番:“你弟弟不就是和秦家有一房的人结了亲吗?也许这人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也说不定。”

    倚华哂然:“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我那个家找这种人当亲家真是相得益彰!”

    转了半天,才到了花园里。远远看秦如琛坐在何凝秋对面,眉眼含情。听到两人脚步转过头来,两人才发现他破天荒地换了一身白色长衫,微笑间多了几分温柔,颇有几分风流才子的味道。大概是怕行动不便或者出意外,何凝秋也卸了钗环,没了珠围翠绕反而更显出小家碧玉般的清丽来。这两人看起来恍若一幅淡墨山水,轻轻一泼洒就夺了人的眼目去。

    两人起身笑迎了冷澄夫妇,四个人围着小石桌坐在一起。

    倚华对着何凝秋调侃道:“盼了许久,总算是如愿以偿了,感觉如何?”

    何凝秋抿嘴一笑,一脸幸福:“自然是欢喜的,欢喜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倚华大笑:“好事传千里,就算你不做什么,也是”普天同庆“了。”

    她二人说的兴起,逐渐从何凝秋怀孕的事儿讲起了育儿经。一个比划,一个记,比划讲说的那个口若悬河,倾听铭记的那个认认真真。

    倒是把旁边的那两个男子弃置一旁。

    冷澄皱了半天眉头,最终还是打算和秦如琛谈一谈今天听到的不好流言的事儿。

    等他一五一十地说完了,秦如琛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有心要狠拍桌面,看对面的何凝秋笑得温柔,又不惹扰了她。只是对冷澄打了个手势,两人自去隐蔽处说话。

    秦如琛背靠在树上,疲倦着说:“这些年我做秦家家主,已是尽力压制这些人。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们不肯偃旗息鼓也就罢了,还把手伸到小秋这里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冷澄仍旧冷着一张脸:“跟你说这件事不是我故意要挑拨些什么,只是我们都是男人,总不能自己在外面看着顶天立地,却把女人扔在家里惹人嚼舌根,被人在暗地里羞辱糟蹋。“

    秦如琛长出一口气:“谁说不是?小秋这些年来,对着这些我所谓的长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想想她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还要被人这样议论,我真是愧对了她。还是羡慕你,没那么多的长辈要孝敬,也不要听他们跟你烦来烦去。”

    冷澄挥挥手:“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虽是没长辈,可那街坊邻居,同僚上司,哪个是吃素的?我又不会与人相处,又没有你的身份能压住人,他们这些年说倚华的那些话较之今天那人说你夫人的更不中听。我也是因着同病相怜,才告诉你这些。有些事不能因为别人没舍得跟你说,你就装聋做哑。”

    秦如琛失笑:“算了算了,诶,我这家主的位子是怎么坐上的你也知道,只怕这家里十有*的人都看我不顺眼,被议论也是有的。不过你这些年也算是圣上的亲信红人,任女史又是宫里出来的,怎么那些跟红顶白的不讨好也就算了,反而是诋毁来诋毁去?只怕不止是你得罪了他们,或是他们嫉妒你这么简单吧。”

    冷澄锁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秦如琛脸色微变:“只怕是有心人的调唆……。”

    冷澄不解:“怎么会……?”

    秦如琛急忙道:“怎么不会?你刚才也说街坊邻居,就你住的那里街里街坊的大多是市井小民,你就算再穷再没架子,也好歹是个官儿,他们有几个胆子敢直接议论你家的事?他们又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议论到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又是什么样的情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也知道”风闻奏事“这一宗,若是稍有不慎,只怕流言由小转达,到时候身败名裂的可不止是我们两个!”

    冷澄想起几年前绸缎庄说话的丫头,那一日递到他手里的纸条,香菡的泪水,倚华的隐忍,莫名间竟然有种危险临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