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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时节,天高气爽,丹桂飘香。坐完了月子从床上爬起来的任倚华,还没得两天清静,就要面对儿子的满月宴了。
冷澄一想到这种迎来送往的事儿就头疼,偏偏这大半朝的官员对他家里那点事儿都探听的门儿清,早几个月前就话里话外地要来赴宴,他要是敢硬撑着不请就失了礼数。以前倚华对这些事最是热心,可是自打她怀孕就被人细细致致伺候着,习惯了万事不挂心,这一下刚起来,就要发请帖,延宾客。吃食器具,交际应酬全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直把她忙得脚不沾地,什么一鸣惊人的心思都没了,只是想想那场面就烦。得亏着朗云在一旁开解着:“女史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咱家大人今日的地位,还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不成?就那些命妇,更没什么好理会的。以前您没孩子,才由着她们嚼舌头。今日您第一胎生的就是冷家正正经经的嫡长子,她们羡慕还来不及,哪儿还来自找麻烦?”
倚华脸上挂笑:“这话倒也是道理,只是朗云啊,你既然这么通透,你对家里的钱少了五百两,以至于现在办满月宴捉襟见肘这件事怎么看啊?”
朗云把头一缩,嗫嚅道:“夫人,那些东西可是有一大半都进了您嘴里,您千万别不识好人心!”
倚华磨牙:“是啊,你是好人,天大的好人,好人你发发慈悲把钱给我变出来行不行?”
冷澄忙来和稀泥:“这药是我叫朗云买的,是我考虑不周全。这样,反正孩子小,就在筵席用度上省着些就罢了。”
倚华一字一顿:“大人,咱家的孩子是小,可是来赴宴那些人可不小。菜就罢了,这酒水该如何是好啊?钱是小,您的面子是大啊。”
冷澄傻乎乎地接茬:“没事,没事,我不在乎面子的。”
倚华险些气了个倒仰,在心里暗暗吼:“你不在乎我在乎!”
朗云拍拍脑袋,一脸心虚的谄媚:“女史,女史,我想起来了。那个酒水我们干嘛要花大价钱买呢,当年您在宫里不是做过桂花酿吗?那个不过是用些简单配料,也不费钱,您照着原样在做一回,正好还合了这天气时节,您亲手做的东西还显得诚心!”
远处正捧着摆设走来走去的绯烟听到“桂花酿“三个字,手一颤,差点将瓷瓶摔倒了地上。还好她反应快,迅速摆正了,继续捧着走,将它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只是她放下了瓶子却故意停下了脚步,竖着耳朵像是要听什么。
冷澄,倚华只顾着说话,都没注意到她的异状。只有眼尖的朗云注意到了,只是不动声色。
冷澄惊奇:“倚华,你还会酿酒?”
倚华带着三分骄傲,酸溜溜地说:“我会的多着呢,只不过你不知道。”
冷澄没听出来话里的排揎,反而来劲了:“那你还会什么啊?说来我听听呗。”
倚华瞪冷澄一眼,对着朗云说:“这想法不错,不过我一个人做不过来,白糖这次还是你加,要是少加半勺,你就拿月钱抵那五百两!”
朗云腆着脸假哭道:“女史您饶了我吧,就我那点月钱哪年能凑到五百两啊。您这种难伺候的人,我真的不敢跟您一辈子啊,女史啊……。”
冷澄憋着笑说情:“倚华你行了啊,别为点银子不依不饶的。你想要钱我给你就是了,我每月的俸禄都如数上交的,过个几年钱差不多也出来了。”
朗云接着装哭:“大人啊,你是好人呐。女史啊,不是我说你,咱们那么多年的姐妹,您为了五百两银子那么逼迫我,您还不承认您难伺候。除了大人这样好脾气好欺负的,谁能忍得了你啊?女史啊……。”
倚华被朗云气得七窍生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好,潘朗云,你给我听着,我改主意了,只要这次的桂花酿我喝得不顺口,你就乖乖把你的积蓄全交出来抵债吧!”说罢转身就走。
朗云“嚎啕”着去抓她,结果没抓住,只好继续“抹泪”。
绯烟见倚华遁去,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得满怀失望地走了。
冷澄看朗云看得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说什么,只道:“你放心,她也就是嘴上说说……。”
朗云快速抹了一把脸,笑道:“她当然是嘴上说说,我认识她这么多年,每次我闯了祸,她都会把我从头到脚讽刺一遍,再骂我一顿,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管我。结果到了我重蹈覆辙的时候,站出来出主意,打前阵的人还是她。”
冷澄没料到刚才还混不正经的朗云,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朗云淡然笑笑:“大人,倚华因着以前些不好的事,对大多数人常常是虚情假意,甚至于利用诱拐,无所不至。可是她对自己在乎的人,却当真是把心挖出来给他,哪怕是赴汤蹈火,绝无二话。她平生真心亲近的人不多,只是时运不济,有两人曾拖累了她的前程,有一人曾骗了她的心。她的心意大人已经知晓,如今大人才是她最重要的人,潘朗云在这里求大人,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大人知道了什么,不要轻易地……辜负了她。”
心事重重的绯烟走到后面的仓房,趁着香菡不在,和碧罗窃窃私语:
“我今日从潘朗云那里听到了桂花酿三个字,听她话里好像是夫人以前就会做。“
碧罗眼中精光乍现:“府里的传言果然是真的,主子最爱喝的可不就是桂花酿?每次里都拿着一个特定的杯子,听说杯子上还刻着两个字,叫什么“悦洛”。”
绯烟眉头紧锁:“真像府里说的,主子和冷夫人有私情?派我们来只是打着探听消息的幌子,说到底是想关心他的旧爱。”
碧罗迷惑地摇摇头:“看冷大人和冷夫人恩恩爱爱的样子,冷夫人不像是和别人藕断丝连的。难道是主子单相思?”
绯烟还是困惑:“主子那样人物,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何必对有夫之妇念念不忘。”
碧罗咬着手帕:“那也不一定,你还记不记得,主子那天突然不知怎么得问起两人的关系来,我们老老实实传回消息说冷大人冷夫人好的蜜里调油,听说主子那天听了很是生气呢。”
她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倚华正跟窗前写字呢。
簪花小楷,笔体风流,正正好好十个字。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昔年她与萧逸正是由一杯桂花酿结缘,相识二载后,为了纪念,萧逸定制了两只酒杯。上面刻着的字就取自这两句诗。她手中那一只名唤“云飘”,萧逸手中那一只堪堪就是“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