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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室内的哄笑声立刻嘎然而止。
一室姿势不雅的士兵,或倚或卧或立,僵着笑容看着门口两个俊美无双的少年,有一刹那的愣神。虽然其中一个衣袍尽湿,却丝毫不见狼狈,那眉眼间的冷傲清俊叫人叹为观止。
片刻,第三个床铺的高个士兵一脚踹在旁边那个瘦小士兵的屁股上,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那小拴子瑟缩了一下,见那新来的两个兵年纪不大,看模样也不是凶悍的人,胆子这才壮了些,咽了咽口气,见那两个新兵一脚跨了进来,赶紧上前两步,双手插腰,故意凶着脸,吆喝道:“呔,你们两个小子,给我站住!”
月无缺目光一转,见四周士兵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不动声色问道:“哦,这位兄弟有事吗?”一边说一边闲闲朝自己铺位走去。
小拴子手臂一横,眼一斜:“慢着,小爷我还没说话,你走什么!”
月无缺敛了一身气势,显出些弱不禁风的模样,两眼晶亮地看着他,似乎单纯得很:“我们训练了一天,也累了,兄弟有话赶紧说吧。”
风倾夜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眸中露出一丝兴味,也开口道:“就是,灯禁很快就要到了,我们还得赶紧清洗一下,麻烦这位兄弟有话快说,免得误了时辰。”
月无缺悄悄斜了他一眼,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小拴子见这两个新兵似乎软弱可欺,胆子更大了,一脚踏在一张床柱上,对他们龇牙一笑:“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咱们这里向来有个规矩,新兵需从老兵胯下钻过去。小爷我也不想打扰你们沐浴,过来钻吧,钻过去就没事了。”
室内立即响起一阵偷笑声。
那名高个士兵——朱姓士兵,伸手在他头上抓了一把,嘻笑着打趣道:“臭小子,让你捡便宜了,咱可从来没叫这么俊俏的两个公子哥钻裤裆呢!”
小拴子在这宿舍中经常是被欺负的份,如今被这朱姓士兵一怂恿,一夸赞,立刻胆气倍增,对立在门口的两个人大喝道:“还不赶紧钻!别耽误小爷睡觉!”
月无缺眨了眨眼睛,一副懵懂模样:“真要我钻?”
“废话!再不钻,小心你小拴子爷爷揍你!”小拴子趾高气扬喝道。
一众士兵眼巴巴等着看热闹呢,见状齐齐附和道:“快钻快钻!磨蹭什么!”
“再不钻别怪爷爷我动手了!”
“哈哈哈,小拴子,好样的!长出息了!”
看着这群士兵起哄的样子,月无缺狭长美眸露出冷冷的笑意,对风倾夜呶了呶嘴:“风公子,你年纪比我大,你先钻吧。”
风倾夜闻言眼角微抽,冷冷看了她一眼,这才明白她眸中那袭狡黠为何意,原来是为了把他当枪使。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是头一次被人当枪使,心中难免不悦,可是看见周围那些嚣张的目光,他又不得当面认输,只得抬起脚步,袍裾轻扬,朝那小拴子走了过去。
小拴子正在得瑟地抖动着腿,享受着众人的明褒实贬的称赞,风倾夜已走到他跟前,一双清冷淡漠的黑眸冷冷盯着他,右手两指已在他那抖动的腿上按了下去。
小拴子立刻两眼一瞪,正准备喝斥他不听规矩,腿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他惨叫一声,已抱着腿摔倒在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立在他身旁的朱姓士兵见状立即脸色一变,朝风倾夜距离近的几个士兵一使眼色,那几个士兵立刻大吼一声,出拳的出拳,出腿的出腿,凌厉朝风倾夜后背攻去!
可是拳腿还未近那少年的身,一阵凌厉罡气突然迎面扑来,一时刹不住脚,顿时惊呼出声,个个如被人打了一拳般倒飞回去,重重摔倒在地!
其他士兵立刻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俊美冷傲的少年,好厉害的家伙!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内功修为,真是令人惊叹不已!
朱姓士兵一双眼睛瞪得比鸡蛋还要大,在接触到风倾夜冷漠眼神时,立刻心里一颤,生怕他找自己麻烦,赶紧转身爬上了自己的上铺:“咳咳,天晚了,大哥我要睡觉了,兄弟们也早些休息吧。”
“风公子真是厉害,不用出手就能叫人受挫,简直是英明神武,神功盖世!以后小弟就权仗你保护了。”
月无缺笑眯眯扫了那些惊呆的面孔一眼,走了过来。
风倾夜理也不理她,径直走到自己床铺前,冷冷望着那大方坐在他床铺上的士兵,那士兵立刻反应过来,尴尬一笑,赶紧跳下了床。
月无缺不以为杵一笑,走到自己床铺前,对那大剌剌坐在那里的一个眉目俊朗神情轻狂的士兵微笑道:“兄弟,让一让,这是我的床位。”
刚才偷眼打量了一下这些士兵,她发现一个问题,原来这个宿舍的士兵并不都是一个团的,而且星级也各不一样,眼前这个一直冷眼看热闹的士兵,他的袖袍上竟然绣有五颗星,明显比自己高两级,看着二十二三的样子,神情却是狂妄得很。
士兵冷冷扫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一个要靠别人保护的小白脸,凭什么叫我让你!”
说罢双臂环胸,大剌剌翘起了二郎腿,挑衅地看着她。
月无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床位。”
旁边一个士兵立刻“好心”地轻扯了她一下,“好心”地提醒道:“小家伙,他是雷长老的儿子,你可小心点,得罪了他,以后没你好果子吃!”
月无缺充耳不闻,依旧说道:“你让不让?不让我可就要把你扔出去了。”
把他扔出去?雷霜用见鬼的目光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去,那模样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把我扔出去?你刚刚说要把本少爷扔出去?哈哈哈,不要笑死我了!”
其他士兵闻言,不禁倒抽凉气,这小子实在是太狂了!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能把雷霜扔出去才怪!这雷霜既为雷长老之子,经常仗着雷长老的庇护和威严,一向在这玄宗横着走,而且这雷霜自个儿的功力也饶是不错,所以这玄宗敢惹他的人不多。
如今月无缺竟敢公然向他挑战,这回就算不被他给打个半死,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风倾夜拿了衣服,转身朝门外走去,在经过月无缺时,淡淡丢下一句话:“早点把湿衣服换了,病了就逞不了英雄了。”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月无缺有些诧异地瞄了他一眼,那个俊美挺拔的身影却已走了出去。
“小家伙,你的保护人走了,你还有胆子把我扔出去吗?”雷霜一把将床上那套军服拿过来抱在怀里,斜眼瞅着她,眸中是坏坏的笑意,好整以暇说道,“衣服在我这里,你要是能把我扔出去,我就还给你,要不然,这套衣服就是我的了。正好本公子最近懒筋发作,衣服都穿脏了,没得换洗的。”
这个人……还真是无赖!月无缺凤眸微眯,唇角勾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好,一言为定!若是你输了,就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
“没问题!”雷霜满口答应,量眼前这有些文弱的小少年也没多少能耐。当下暗地使出千斤坠的工夫,牢固坐好,挑衅地道,“开始吧。如果你输了,不但这套军服归我,你还要给我洗三个月的衣服!”
月无缺微笑地望着他,伸手便去握他的胳膊。
其余士兵都睁大眼睛,屏气望着那暗中较劲的两人,望着月无缺的目光皆不以为然。雷霜的功力已在青云末阶,估计过不了多少时日就冲破紫虚之境了,而且他最擅长的便是中级战技中的一技——千斤坠,只要一使出,身盘便能稳如磐石牢不可撼,以前便曾有人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眼前这文弱小子与他比试,无疑于蚂蚁撼树么!
可是,奇迹却发生。但听月无缺一声:“起!”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雷霜脸色惊变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影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开去,重重撞在这边的墙上,又弹回来摔落在一张床铺上!
“哎哟!”雷霜哀呼一声,俊脸疼得变了色,揉着被摔疼的腰狼狈地爬了起来,“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把哥哥我的腰都差点摔折了!”
“过奖,无缺只是随便动了下手指头,哪知道你这么不经摔。”月无缺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在一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拿过那套军服,对他悠然一笑,“以后我的脏衣服就要麻烦你了。”
“该死!”看着月无缺飘然出去的背影,雷霜气恼地一捶床板,竟然输给了一个文弱的小子,还要给他洗一个月的衣服,这回真是丢大脸了!
“雷兄是觉得丢脸吗?呵呵,输给别人,或许丢脸,不过,输给这个月无缺,给她洗一个月的衣服,那就不叫丢脸了,叫荣幸之至,所以雷兄用不着恼羞成怒。”莫忧笑眯眯走了进来,望着雷霜气恼的神色揶揄道。
雷霜闻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床上跳了下来:“臭小子,你少拿我开涮,这回我不整死那小子,我就不叫雷霜!”
莫忧眨了眨眼睛,神秘地笑道:“你要整她?嘿嘿,那你可知她是谁?”
“她是谁关我屁事!我只要知道她是个可恶的家伙就成了!”雷霜给了他一记白眼。
莫忧悠然说道:“咱们烈火团今天刚来了一批新兵,有三个人在那洗髓池中撑了五个时辰,你可听说过?”
“啧啧,你们瞧瞧,这小子又要吹嘘了,人家得瑟,又关你什么事!”雷霜继续翻白眼,“这样厉害的人物,不消你说,当然是早就传遍整个玄宗了,我雷霜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且说说,他们叫名字?”
虽然他看不惯莫忧总喜欢吊人吊胃口的样子,不过对那三个厉害的新兵却很是好奇。
莫忧促撇了撇嘴,伸手指向门外:“刚才走出去的两个人就是,还有一个分在隔壁宿舍。”
“什么??!就是他们两个?”
此话一出,立刻惊掉所有人的下巴,雷霜更是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你说什么?就是刚刚那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
他正有心结交今天大出风头的三个新兵,哪料到一回就得罪了俩个,心中那个悔啊!
“当然。”看着雷霜眸中蓦然浮上的后悔之色,莫忧偷笑,“你不是一向喜欢结交少年俊才吗?这两个人,应该有资格成为你结交的对象吧?唉,可惜人家一来,你就给了人家一个下马威,损失两个很好的朋友,可惜啊可惜。”
“闭嘴!你怎么不早说!就知道放马后炮!”雷霜气愤地瞪他一眼,随后又朝那朱姓士兵吼道,“都怪你这家伙!没事挑衅人家干嘛!还有你们!你们!谁要是再狗仗人势欺负人,我雷霜一定要他好看!”
“是,是!雷少息怒!都是我们的错!”那些士兵们立刻朝他拱手讨饶。
莫忧轻咳一声,好心提醒道:“雷少爷,他们仗势,也是仗你的势吧。”
“去死吧莫忧!”雷霜闻言俊脸涨红,狠狠一拳朝他胸口打去。
莫忧笑哈哈躲开,又嘻闹了一会儿,烈云教官过来查房,这才噤声休息。
月无缺推开军用浴池的大门,一股茵蕴的温热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偌大个浴室中,有五六个巨大的白玉浴池,有袅袅白烟自里面轻溢出来。
其中一个浴池中,风倾夜正光着洁白如玉的脊背在里面洗浴。一头漆黑如墨的乌发凌乱披散在肩上,给人一种狂野的诱惑之感。
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他只是回头看一眼,又扭过头去。
月无缺以前虽然一直住在军中,却都是单用浴室,哪曾见过这般场景,更未曾见过这般春色,只觉脸上一热,赶紧掉过头去,眸光已经阴沉下来,心中暗自生出几分懊恼。男人用过的浴池,她怎能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