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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丁关在中都城官衙的大牢里,看着熟悉的牢房,乐芊墨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竟然不见了。
“你来了?”白丁坐在干草堆上看到乐芊墨说。
“是啊!”乐芊墨点头。
“是来劝我听从我爹爹的意见吗?”白丁说“如果是那样,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是不会接受的。”
“为什么骗我?”乐芊墨开口问道。
“你是指什么?”白丁呲牙一笑说。
“买客栈的事情,然后又联合庞夫人将我诓到这里。”乐芊墨回答。
“买客栈是穆管家的事情,和我无关。”白丁接着说“很多人都问过客栈的价格了,但是最后肯掏钱买的就剩下你了。”
“如果有个老女人买下客栈,你会不会娶她呢?”乐芊墨戏谑的说。
“会的。”白丁回答“但是穆管家不会卖的。”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呢?”乐芊墨问道。
“提醒你?”白丁委屈的说“那会儿我又不认识你是谁,为什么要提醒你呀?”
“庞夫人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乐芊墨说“路上你为什么不说呢?”
“你也没问过我呀!”白丁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干草说“再说我和穆管家打赌规定这些都是不能说的。”
“路氏兄弟是你们白家的人吧!”乐芊墨说道。
“他们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就去问穆管家吧!”白丁又坐了下去说“还有什么要问的问题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乐芊墨恨恨的说。
“我也不知道,为了中都的百姓投诚异族,爹爹他做得对!只是我觉得爹爹投诚异族很不光彩。”白丁叹息着说。
“城毁人亡就光彩了吗?”乐芊墨看着白丁说“命都没了,要那些好名声有用吗?”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白丁躺了下去说。
“我想你爹爹也是想保护你,如果城破了,你就没那么运气能待在这里了。”乐芊墨说完转身离开了。
一天后,白丁回到私宅。乐芊墨看到他的脸上阴沉着,进到自己的房间便关上了房门。穆管家远远的朝着她摆了摆手,乐芊墨便走了过去。
“夫人托我问问你,是打算回白府住还是就住在这里呢?”穆管家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乐芊墨回答。
“蒙古国的铁军将官已经接受了老爷的投诚,不再派铁军来中都了,但是中都将被蒙古国划归为蒙古国的京都城。老爷继续为官,只是效忠的是蒙古国的皇帝,所以老爷希望公子和你能回中都城里的白府里居住,怕出现不必要的麻烦。”穆管家解释道。
“哦,什么时候回去?”乐芊墨问道。
“夫人希望你们明早返回。”穆管家说。
“好吧!”乐芊墨点头应允。
第二天,三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停在大宅子的门口。乐芊墨蹬上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时,看到白丁已经躺在马车里。
马车开动,乐芊墨将车厢的窗帘支起,依坐在旁边望着外面的光景。马车进入中都城后,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和两个后生站在一家绸缎店铺的门口聊着什么。
“他怎么会也来到中都了?”乐芊墨自语道。
“谁来了?”白丁坐了起来问道。
“以前在大城书院认识的一个熟人。”乐芊墨回答。
白丁掀开车帘朝着那几个人瞅了瞅又回到车厢里说“哪一个是你认识的人?是朋友吗?”
“不算朋友!”乐芊墨回答。
“他们站的地方是陈记绸缎店,陈记是老字号的店铺,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号买卖。”白丁说道“你认识的那个人叫陈什么?”
“他姓金。”乐芊墨就把与金公子结识到判官为其定亲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哦,”白丁说“需不需要打听一下你们乐家的人是不是也搬到中都城里了?”
“不用吧!”乐芊墨关上车窗上的拉帘说“乐家的人恐怕已经搬进这里了,我刚才看到乐家的一个家丁,他是我三娘陪嫁过来的下人。”
“真不需要我帮你打听一下他们现在居住在哪里吗?”白丁问道。
“暂时先不要吧!”乐芊墨摇头说。
白老爷有六十岁上下,身子骨很结实,穿着便装长衫站在大堂正中。白丁没有说什么,看到白老爷时,上前跪下磕了一个头后,便立在一边默不作声了。
“你就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吧?”白老爷笑眯眯的看着乐芊墨说。
“哦。”乐芊墨不知道怎么说。
“让他们回后面内宅歇息吧!”白夫人接过话茬说“老爷,有什么事情,以后慢慢再说吧!”
白老爷点头,从手上摘下一个碧玉色的扳指递给白夫人说“这个给咱们的儿媳妇吧!无论以后是不是会进白府的大门,白府的礼数肯定是不能少的。”
白夫人走到乐芊墨眼前将扳指递给她。扳指晶莹剔透,上面的雾气像一只兔子一样似隐似现。
“你们俩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白夫人说。
白丁作揖,然后拉着乐芊墨走出大堂,绕过前堂来到后院。“我爹爹是看上你了。”白丁小声说。
“那你以后叫我娘吧!”乐芊墨板着脸回答。
“这是哪跟哪啊!”白丁伸手弹了一下乐芊墨的额头说“我的意思是他看上你这个准儿媳妇了。”
“怎么见得呢?”乐芊墨反问道。
“这个扳指是他的心爱之物,我管他要几次了,他都不肯给我。你第一次来我家,爹爹竟然大方的送给你了,不是看好你是什么呢?”白丁解释道。
“你喜欢,那我摘下来给你吧!”乐芊墨说着准备摘下扳指。
白丁赶忙拉住她说“别介!给你就拿着,你知道这个扳指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乐芊墨问道。
“一方面认可你是白家的人儿了,另一方面这个扳指意味着你可以随意调动白府里的家人。”白丁羡慕的说“你不是有仇人吗?可以用这个权力去对付他们。”
“谁是我的仇人呀?”乐芊墨说。
“那个想算计你的金公子呀?”白丁淡然地说“陈判官不给自己的儿子提亲,却给别人提亲,我想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如果说金公子将你的点子提供给陈记,让他们赚到很多银子,那么陈记也一定会给金公子相应的好处。”
“你觉得会是什么呢?”乐芊墨问道。
“我想陈判官会不会就是陈记的后台呢?”白丁接着说“如果陈记给金公子的好处就是让判官出面撮合你与金公子的婚事,我想也能解释得清。不过比起白花花的银子,我倒是觉得金公子想要得到你肯定还有其他目的,你不会知道什么宝藏吧?”
“我要是知道宝藏,早就去挖出来了。”乐芊墨笑着说。
“费解!不过再怎么说害得你离开大城,他们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白丁解释道。
“哦,我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去感谢一下他们呢?”乐芊墨反问道。
“感谢?”白丁挠了挠头不解的说“我为什么要感谢他们呢?”
“不是他们逼婚,我也不会离开大城”乐芊墨说道“不离开大城,又怎么会被你诳到这里呢?”
“嗯?是该好好感谢他们一下。”白丁点了点头。
白府在中都里也有一些商铺,当乐芊墨和白丁去清点账目的时候发现,白府大多开支来自于白府周围几处闲置的房屋出租,却没有经营的门面。
白老爷为人比较清廉,白府上下使用的家丁并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数已经年岁很大,并且跟着白老爷很多个年头了。
乐芊墨看着他们聚到一起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还能做什么呢?”乐芊墨看着脸上有些尴尬的白丁说。
“我也不知道家里是这个样子。”白丁解释道。
“看来我需要想其他办法了。”乐芊墨说道。
白老爷下朝后,刚回到白府后,家丁来到大厅禀报,府外有一个自称大蒙古国的将军木旱儿在白府外面求见。
白老爷忙慌小跑的来到府门口,看到来人作揖道“小老儿不知道将军到访,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白大人客气了。”木旱儿笑着抱拳说。
“不知道将军来白某舍下有何指教呢?”白老爷问道。
“指教不敢当!”木旱儿接着说“刚才在朝上,白大人的提议虽好,但是蒙古国素以马背奔袭作战著称,如果按照大人休整的建议去实施,恐怕不利于我们蒙古国的发展啊!”
“将军有何打算呢?”白老爷说道“我是文官,既然圣上相信小老儿并任用于我,我一定不会做不利于我朝兴旺的事情来。”
“白大人说笑了,在下丝毫没有怀疑你的忠心!”木旱儿笑了笑说“我来白大人这里是有求于你,希望白大人能帮助一二。”
“将军有话请到舍下一叙可好?”白老爷说道。
木旱儿摆了摆手说“我朝大军正在四路开拔,故此需要大量军械及军备,白大人的建议虽然是好的,但是对于我朝大汗制定的规划有所出入,因此某家来此想请白大人出面在中都筹备军用物质,一方面可以缓解我朝大军后备空虚,另一方面想必大汗也会减少对白大人的恶感及军方对大人忠心的误解。”
白老爷沉思一会儿,抱拳拱手说“多谢将军提醒,小老儿明白了。不知道军需之物大概需要多少天筹备妥当呢?”
“白大人不用一下子全部筹备全面,可以分批筹备,我想白大人如此为大汗分忧,大汗一定会很欣慰的。”木旱儿笑着说。
“好!”白老爷点头。
“那某家告辞了,如果白大人有什么需要某家的事情只管开口,某一定帮你解决一切麻烦的。”木旱儿说着抱拳行礼,然后翻身上马离开了。
白老爷望着远去的背影,叹息着回转白府。
“大汗需要大量军备?”白夫人忧愁的看着白老爷说“中都城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唉!我也是没办法呀!”白老爷说“那木旱儿乃是大汗的贴近之人,他的来意其实就是转达大汗的意思,既然如此,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了。”
“都需要什么军需呢?”乐芊墨在一旁忽然插话。
“铁器、马匹、布料、粮食。”白老爷接着说“中都刚稳定不久,人心尚未安定,征收这些军需势必会让城里人心再次涣散,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中都啊!”
“百姓人家有的这些东西不会太多,能出得起一定是中都的商户富裕人家,花钱买太平不也是应该的吗?”乐芊墨说道。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当初中都投诚,要不是城里的这些富户商家们支持,我又怎么能那么果断的决定降蒙古国呢?现在刚降不久就要动他们的银子家当,白某实在是难以开口,卸磨杀驴的事情真是不好做呀!”白老爷为难的说。
“哦,”乐芊墨想了想说“不如白老爷将此差事交予小女和白丁一起去做吧!”
“你要去征收军备吗?”白老爷惊讶的看着乐芊墨说。
“木旱儿将军不是说过可以分批筹备吗?那样我们就先征收简单的,听话的商家吧!”乐芊墨微笑着说“不过小女子有一样为难之事?”
“有什么事情为难?”白老爷赶忙问道。
“筹备军需乃是一件大事,小女子一无军令又无兵卒陪同,这个差事如果做成功希望白老爷能去大汗那里为小女子讨一支令箭,这样就不怕有些商户肯于帮助我们,而有些商户坚决抵制我们那样尴尬的局面了。”乐芊墨缓慢地说。
“这样去做,你真的可以吗?”白老爷询问道。
“只要白老爷能协助小女,就能完成最初的筹备,至于以后怎样筹备,筹备多少物资,那都是后话,先解决当下的问题才是主要的。”乐芊墨解释道。
“好!”白老爷感激的说。
回到内堂,白丁拉住乐芊墨的手臂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怎么了?”乐芊墨挣了挣说。
“爹爹不是已经说了吗?卸磨杀驴的事情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为何你还想包揽这样的事情呢?”白丁说道。
“如果我不做,你爹爹做不了的话,你觉得大汗会怎么对待他呢?又会怎样对待你们白家呢?”乐芊墨从容的说。
“那你也不能这样帮忙呀?这样做万一筹备不上来,又该如何收场呢?”白丁急着说。
“你不是希望我报仇吗?”乐芊墨笑了笑说“我一无本钱又无人力和势力,你们白家也没有什么产业实力,让我如何报仇呢?”
“你是打算向陈记征收军需吗?”白丁释然的说。
“陈记商铺遍布各个城镇,其势力和财力也一定是丰厚的,既然有机会让我对付他们,如果不懂得利用,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好事吗?”乐芊墨顿了顿说“我也不知道陈记和金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既然是伤害过我,那就让他们稍微出点血而已。”
“他们能就范吗?”白丁担心的说。
“他们不同意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具体去筹备也是大汗与陈记之间的事情,我只是想推蒙古大汗一把,这样做的结果就了却与陈记的恩怨了,至于陈记结果如何,那全在于他们是否知时务了。”乐芊墨老实的回答。
“你打算怎么做呢?”白丁继续问道。
“怎么做先等等吧!”乐芊墨笑着说“白老爷的令牌还没要来,我的办法也要看大汗的胃口来决定了。”
“蒙古大汗不是你的情郎吗?你怎么好像不了解他似的。”白丁调笑着说。
“我认识的只是一个皮货商人,不认识什么大汗,即便他俩是一个人,原先的他和现在的他也绝对不一样,因此你能说我了解他吗?”乐芊墨坐在椅子上继续说“既然你认为我是他的情人,你怎么还敢诳我入你们白家,难道不怕满门抄斩吗?”
“哦。”白丁松开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白老爷将一张羊皮皇榜和一块令牌交给乐芊墨,然后看着她关心的说“你确定能筹集到军需吗?”
“没问题!”乐芊墨自信的回答着。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白老爷叹了一口气说。
“不用了,有这两样东西加上白丁帮助我,在中都里征收什么都不是问题了。”乐芊墨回答。
“城里那些商户们都不是好对付的,而且那些富户们都与朝堂上大员们有很多关系,难道这样你也可以吗?”白老爷询问道。
“朝堂大员们出面,咱们一定是对付不了的,但是这里既然有大汗的令牌和圣旨,谁出头就是和大汗唱对台戏,我想这时候连您都知道不能得罪大汗,难道他们还会这么不知时务吗?”乐芊墨笑着说。
“但愿吧!”白老爷摇摇头说。
离开正堂后,白丁看着乐芊墨问道“现在需要的都有了,你打算怎么做?”
“张榜告示!”乐芊墨说。
“你想怎样?”白丁不解问。
“等会儿你书写一份告示让人张贴到中都城内各个显眼的位置,就说当朝扩充出征军需拟征收中都铁器、布料及钱粮,所有居住城内的人均以自愿的形式向中都府衙捐献财物,时间为三日。”乐芊墨将令牌递给白丁说“你去中都府衙叫他们安排人手接收城里捐献财物,做好入库的登记,然后单独安排几个人专门负责接待陈记的捐赠。如果他们捐献不足千两黄金则拒收陈记全部的捐献。”
“千两黄金!”白丁惊叫道“一介商吏怎么会捐献那么多银子?”
“既然要对付他们,那就让他们的问题扩大一些吧!”乐芊墨冷笑着“大汗既然给了皇榜和令箭,不从他们身上多诈些银子,就会得罪更多的商户。”
“是不是还需要我从城内军营、府衙调来一些兵勇呢?”白丁问道。
“中都城有不少游散在街上的地头混混,你也顺便给我收一些吧!”乐芊墨点头说“吩咐城外严密注意陈记及其下人、商队的动向,你说是让他们破点财好呢,还是其他什么招式呢?”
“你不会想诬告他们造反吧!”白丁吃惊地问。
“造反?这倒是提醒我了。”乐芊墨沉默半响说“我一直不清楚他们的动机,现在这个时机很好,可以一举两得。”
“如果他们捐献了千两黄金了呢?”白丁问道。
“你是陈记掌柜,你会捐吗?”乐芊墨反问。
“不会!”白丁摇了摇说。
“那不完了吗!”乐芊墨说“捐献就是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