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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早晨终于是来了,谢晚走出门外深深的吸了一口略显得冰凉的空气,只觉得本来有些困顿的头脑忽的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守夜是结束了,可是今个儿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
谢刘氏先是将大柱叫起来洗漱,又在堂屋的神台前燃了三柱香,跪下拜了拜,嘴里头念叨着些让祖宗保佑的话语,又往前头陶盆里烧了些黄纸。
“你也来拜拜。”谢刘氏做完这些事情朝谢晚说了一句之后,又去把还是有些迷瞪的大柱给抓了进来。
大年初一要拜祖宗,谢晚是知道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虽说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经历的也是够复杂的,但是潜意识里总还是留了原本那个谢晚的一些感情。
她是孤儿,从来没有跪过祖宗。
以前过年也好、清明也好,别人都是祭祖上坟,她是没处可去。
在她愣神的当口儿,谢刘氏已经把大柱给弄了进来,看她还站在那儿不由得的问道:“怎么了晚娘?”
从那份有些彷徨的心情中被谢刘氏一语惊醒,她局促的道:“没、没什么。”接着便硬着头皮学谢刘氏刚才那副样子跪下,生硬的磕了三个头。
人生中第一次拜祖宗,她头伏地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想。
待她起身了,大柱也是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这事才算完了。
“宝姐儿要磕嘛?”苏婆子略带犹豫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谢晚回头一看,原来宝姐儿已经起了身,有些怯怯的依偎在苏婆子的身边,一双大眼睛朝这边望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谢晚就觉得。那眼睛里含着一股子悲伤的劲儿。
谢晚侧着头想了想,终归还是没让她跪。
一来宝姐儿还没上族谱。虽说大……那人要求了,可是谢晚觉得总归还是要听听宝姐儿的意见才好;二来,也不过一月的功夫,让宝姐儿忽然拜谢家的祖宗,她虽不一定很抗拒。但心中想必是不会好受的。
不知怎地,这气氛就有些沉重了。
谢刘氏看了看,忽然就插嘴道:“哎……对了,压岁的封子还没给呢!瞧我这记性!”她作势恍然大悟一般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表情夸张的说:“大柱和宝姐儿等着啊,我这就去拿!”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又三步两步的从自个儿卧房转了出来。手上多了两个小香囊。
“呐,一人一个!靛色这个给大柱,”她念念叨叨的将其中一个塞给了大柱,又拈起另外一个做成莲花形状的对宝姐儿说:“这个做于宝姐儿的哦。”
宝姐儿毕竟还是小孩子。很快就忘了刚才那股子沉闷,立刻被谢刘氏手中那个海棠红的荷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有些眼巴巴的看着谢刘氏。
“好看吗?”谢刘氏不知道是跟谢晚待久了还是如何。如今也一扫初初那股对宝姐儿的畏惧感,反而时不时的也要逗上她一番。
宝姐儿用力的点了点头,虽然想要却又不好意思伸手去讨,只是惦着脚尖一副渴望的模样。
在场的几人都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谢刘氏也笑得合不拢嘴的将荷包好好的放在了她的手上。
其实这两个荷包是谢刘氏一早便做好的,大柱那个用了靛青的布料简单的做了个象征福寿的花样,而宝姐儿这个倒是费了些功夫。用了银绞线在海棠红的锦缎上绣一株亭亭玉立的莲花,就连外形也是裁剪成了同样的模样再缝合的,精致漂亮。
这两个荷包里头都装了一锭不大的银锞子,铸成了元宝的模样,还是特意在城里的首饰铺子打的,这银子没多重,只是图了个好寓意罢了。
大柱也是第一回收到压岁的香囊,以往谢家穷的揭不开锅,哪里有多余的银钱给他啊,了不起递给他一个铜子儿出去换点儿糖吃罢了,是以这回也有些激动。
谢刘氏心中也是感慨,看到自己儿子比平常亮上许多的眼睛,不知怎的有些酸涩,又掩饰性的朝其他人嚷嚷道:“我说你们别光看啊!”
这小辈的压岁钱长辈都是要给的,其他几人当然也有准备了,当下便笑嘻嘻的也掏了出来,霎时间两个小的每人手上便攥了三个香囊,算算在春溪村的娃娃堆里也是一顶一的富豪了。
之后谢晚又去弄了几碗面出来给众人当做朝食填了肚子,才忙着去拜访同村的本家大伯。
谢家在春溪村并不是大姓,历经几代下来也只剩下了谢晚这一家和自己父亲的堂兄弟那一脉了。因着这两户谢姓,在谢晚爷爷那一辈就已经分了家,再加上如今谢晚这边又没有个顶梁柱的,来往已经淡上了许多。
谢晚对这个大伯唯一的印象便是,当初自己跳河“病”了的时候,似乎送了些白米过来,也算是够仁义的了。
一路上谢刘氏牵着大柱的手,另外一边挎着装了年礼的篮子,领着谢晚不疾不徐的往那边去,一边走一边还跟谢晚解释着。
好似以前谢晚也不爱去他们家,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二嫂子在。
“大伯那边对我们也算是上心,当初你……也是他家的贵和给救起来的。”谢刘氏提到当初那件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嗯。”谢晚倒是还好,她认都不认识,自然不会对他们有好恶感。
谢刘氏看她小鸡啄米似得点头,也不知道她记住了没,自个儿还是絮絮叨叨的说着。
要说谢刘氏的脾气一向是有些过于温和的,所以那个时候谢晚病重,大伯差人送来了二两白米让她很是感激,连带的也就忽略了那位堂妯娌的冷言冷语,反而在心里念着那家的好。
这回好不容易能回一回儿年礼了,自然也是准备的相当丰盛的。
二十个鸡子、两斤腊肉、一只老母鸡、九尺的蓝布,按理说还能更多,不过这谢家以前家底那般薄,现在能拿出这个来也还是借了谢晚拿了月钱的缘故,不能太铺张了惹人遐想。
谢家大伯的房子占得地基比谢家打上许多,外观上看还是挺规整的,想必也算是个比较过得去的农家。
“大伯?”院子的门并没有关,谢刘氏先是叩了叩门,又出声高喊道。
“谁啊?”一声听起来不怎么友好的询问响起,接着从里头出来一位看起来跟谢刘氏约莫差不多年纪,但是身材壮上许多的女子,那女子抬眼一看,唇边不知道怎么的就露了个讥讽一样的笑:“哟,是贵生家的来了啊。”可以拖长的声音让谢晚分外的不舒服。
“二嫂子,”谢刘氏则是满脸堆笑的道:“我们来给您家里拜年了。”
兴许是外头的声音惊动了里头的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子也出来了,看到谢刘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们来了啊,快进来。”
“大伯母新年好。”谢刘氏看到了赶紧打招呼,还推了推谢晚,谢晚当下也露出一抹甜笑喊了一声。
谢家大伯母皱着眉头看着谢晚,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道:“是晚娘啊。”声音里却透了一点儿冷淡出来。
当初谢晚投河那事儿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家也是受了不少的非议,难怪看到谢晚并不热情。
有些别扭的跟着进了屋,谢家那位大伯正端坐在上位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待她们拜了年说了吉祥话了才开口道:“身子好些了嘛?”
谢晚一愣,随即意识到是问自个儿呢,立马回道:“好多了。”
“嗯,”谢大伯在鞋底磕了磕旱烟斗,说:“那就好。”
这就让谢晚有些不解了,听起来似乎这谢家大伯很是关心自己这个做侄女的,但是除了送去了二两白米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早就好了不说,连去了阮府做活这档子事好似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不可能啊,不说当初是秦嬷嬷坐着马车来请的谢晚,她后来出钱修了自家的房子一事在村里也是人尽皆知的,这春溪村这般的小,如何可能没有任何消息呢?
其实,谢大伯一家不是不知道,不过毕竟分家分的早来往的又少,所以并未将此事看的多重。
谢刘氏看气氛有些不好的样子,赶紧将手中的篮子往桌上一放,说:“大伯、大伯母,这是我们准备的一点儿年礼,您别嫌弃。”
谢家大伯还没说什么呢,那给她们应门的二嫂子倒是不太明显的嗤笑了一声道:“哟,稀罕啊,这回还有年礼了。”
这句话让谢晚心中怒气陡然就伸了起来,忍不住就想上去驳她两句,好在谢刘氏手快暗地里拉住了她的袖子才作罢,只是谢晚此刻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好。
毕竟以往她们家里穷,少不了来借些柴米油盐的,也是理亏。
“咳咳,”谢家大伯并不似这二嫂子那般讨嫌,而是咳嗽了两声道:“你大嫂子刚生了娃娃,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