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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腊月十三,还有不到二十天便要过年了,春溪村里年味也越来越浓厚。
“晚娘,”一大早的谢刘氏便喊她道:“该置办些年货了,再过个三两天的,怕是商家都要歇了。”
谢晚倒是许久没过过传统的农历新年了,后世虽也是过年,但味道却是淡了许多,大年初一的商家也都开着门做生意,哪有歇业的道理?
如今听谢刘氏一说,倒是心里升起了一股期待感,这将是她在大越过的第一个年呐。
本来谢刘氏的意思是让谢晚待在家里的,她一个大姑娘也不好出门,奈何谢晚也是呆的浑身不舒服的,硬是要跟着谢刘氏一起上街去。
谢刘氏无法,只得应了她的要求。
原本想着一双脚走过去的,如今多了谢晚也不好办了,只得去村头那边老王家里借了牛车。
好在老王婆娘也正好想去置办年货,如今正好和谢刘氏一道了,路上还多个能说话解闷的。
可是一路上谢晚就有些郁闷了,这大冬天的,牛车慢腾腾的在路上挪着,又没个顶盖四壁的,冷风嗖嗖的往她袄子里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手脚冰凉,时不时的还抽个冷子打个颤。
老王婆娘大大咧咧的坐在牛车眼角却是扫了谢晚好一会儿了,估计是琢磨好了才问:“听说晚娘在城里做工做的挺不错的?”
谢晚在寒风中勉强的抬头,应酬性的道:“不过是做点下人活计,求个温饱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老王婆娘手掌一挥,标志性的大嗓门震的谢晚耳朵阵阵发晕,“虽然我不懂,可是也听人说过,说城里的大户动不动就赏人银锭子!”她似乎很是羡慕的样子,舔了舔嘴唇道:“看看你们家如今那门脸可比以往强多了。”
对方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并没有恶意,谢晚虽不知道怎么回答却也不好什么也不说,只得打着哈哈的笑了两声说了句哪里便作罢。
不过老王婆娘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谢晚这明显并不热衷的态度,还是唉声叹气了还一会儿,顺便数落了自个儿闺女不懂得帮家里减轻负担啥的。反正听得谢晚又是一通头晕脑胀的。
本来嘛。这风这么大吹得她都觉得自己脸都快变形,再有人在耳朵边上一直说着话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谢晚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把旁边的谢刘氏吓了一跳,直问她是怎么了?
“有点儿晕……”谢晚用帕子抹掉唇边的污渍,有气无力的说。
“哎呀,叫你不要跟出来你偏要,这要是病了怎么办?!”谢刘氏急眼了,替她顺着气一边语带埋怨的说。
谢晚心道自己也不知道除了要坐这把人晃的散架的牛车、吹冷风之外还要经受精神攻击啊!
她这么想着便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老王婆娘,下一刻便是心里咯噔一下,凉了个彻底。
只见老王婆子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暧昧。看着谢晚的眼神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不会是误会了吧?!谢晚心里惊想,自个儿真的只是不舒服吐的不会是这老王婆娘误会自个儿……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谢晚的脸不由自主的就更白了。
这乡下地方,日日也没什么消遣了,到了冬天除了在家猫冬就是四处串串门子、说说闲话。这老王婆娘要是回了春溪村嘴巴口无遮拦的宣传一通,她谢晚也不用活了!
“昨天那鱼好像有些不新鲜了。”谢晚当机立断,自个儿找了个还算能听的借口对谢刘氏说:“今天冷风一吹。我胃里就搅开了。等会儿到药坊那儿抓点儿药,回去都吃一点儿,别出什么毛病才好。”
她一想解释,话便多,罗里吧嗦的说了一通。却惹的旁边谢刘氏只纳闷。
昨晚家里没吃鱼啊!晚娘这是抽什么风呢?
再回过神去也看了一眼老王婆娘,马上就明白了,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随即符合谢晚道:“怪不得我也觉得胃里膈应呢……”
也不管老王婆娘听进去还是当做一阵风划过了耳边,谢晚强忍着恶心靠着车辕坐好,捂着自个儿的胃直抽抽。
反正该做的预防她都做了,剩下的再说吧。
过了不一会儿,牛车终于慢吞吞的驶到了丰城门口。
谢晚看着那城门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上次从那儿出来也不过几天前的事情,再回来却觉得恍如隔世。
从第一次踏进丰城算起,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了,很多人和事都已面目全非。
将心中升起的感叹压下,她跟着谢刘氏的步子在城门口过了检。
进去之后谢刘氏记挂着谢晚的身子,便和那老王婆娘说好,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待到了时候还在门口相见。
待各自散去之后,谢晚才觉得头疼的症状稍稍减轻了一点儿,同时又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患了那后世的社交恐惧症?怎么一和不太熟的人站在一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呢?这可不行,得好好的改了才好。
城中的风已经不那么大了,谢晚此刻也没了刚才那股子恶心劲儿,本不欲去看郎中,但是谢刘氏却实在不放心,两人只好去了药坊。
这药坊看起来挺大的,五扇门的大铺子门上挂着棉帘儿挡风,上头古木色的牌匾写着回春坊三个字,谢晚暗自思量了一下,好似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似得。
她在外头闲站的功夫,谢刘氏已经不急待的掀开了门帘儿,还不住的招呼谢晚也赶紧进来。
里头有个药坊小伙计看到有客人上门,马上热情的迎了上来道:“二位看病还是抓药?”
“我妹妹身子不太舒服,想请大夫看看。”谢刘氏倒也不拘谨,看来是真的很担忧谢晚的情况。
那小伙计听了连连点头,又拿眼神扫了扫谢晚,不过看起来挺正派的倒是没惹她不快的感觉。
“这……小娘子是看妇人病还是……”那小伙计拿不准的问。
妇人病?谢晚想了一想,应当就是所谓的妇科了,不过没想到这个时候郎中都分科看病了啊,挺先进的倒是。
她还想着呢,谢刘氏却不由得脸上发红,清了清嗓子道:“我妹妹她是肠胃不舒服。”
“哦……”那小伙计也是反应快,看眼前娘子头发还未梳起想必也是个未嫁的,脸皮肯定薄,立马把刚才那个话题扯开了道:“我们冯郎中今日坐诊,正正好是最拿手调理脾胃了!”
“是嘛?那感情好,”谢刘氏脸上一喜,赶紧说:“那请冯郎中好好瞧瞧我家妹妹。”
那小伙计点头称是,右手一伸,便请谢晚跟他往后间诊室去。
待谢晚坐定了,才看到对面坐了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正捋着胡须看书,听到有人进来了才抬起头。
“咦?”那白脸郎中看到谢晚似乎是有些惊讶,不由得出了声。
谢晚有些疑惑,怎么?这郎中认识自己?面上便也显出了疑问的神色。
“咳……”白脸郎中咳嗽了一声,道:“这回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这下谢晚更疑惑了,怎么听起来真的好像熟人的意思,于是问道:“您认识我?”
那白脸郎中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的说:“哦……我忘了你那是昏迷不醒了。”
原来这位姓冯的郎中,便是当初谢晚从小咸山脱险归来后,阮府特意请他去坐过诊的,下人们的也没个遮挡的讲究,是以他当初也是看到了她的脸的。
听了来龙去脉的谢晚这才笑道:“原来当初便是您治好了我,还未曾谢过先生呢。”
冯郎中连连摇手称担不起先生一词,又招呼谢晚将腕子放在问诊包上,找了块白帕子来搁在其上,认真的号起了脉。
只见他双眼微闭,右手诊脉,左手则不断的捋胡须,嘴中还念念有词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斟酌了一下说:“到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凉。”
这个谢晚是早就有准备的,笑道:“我也寻摸着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我嫂嫂不放心非要看看。”
冯郎中的面色却没有随着谢晚的笑语而放松,反而有些紧绷绷的道:“不过……”
谢晚一听还有后话,她最怕听到人说“不过”二字了,这往往预示着后头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面上的笑也不由得淡了下来。
“你这儿有些思虑过重的毛病,”冯郎中摇了摇头道:“年纪轻轻的为何郁气不散呢?”
“思虑过重?”谢晚一愣,这也能从脉象上看出来?可真够神奇的。
冯郎中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道:“恐怕也是有些时日了,郁气结余胸口不散……你平日可曾无缘无故就觉得胸闷气短?”
谢晚回想了一下,还真有这回事,不过她都归结于天气太冷呼吸不顺畅了。
“是了,这病症看起来已经很明显了。”冯郎中肯定的说:“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身子要坏啊!”
这么严重,谢晚不由得愣住了,这算是后世所说的抑郁症的病理化表现了嘛?
可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抑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