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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云开!”声音很急促,很响亮。
云开皱了皱眉,这男人没走啊?
金子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萧寒,他背光而立,可她依旧看到了他的脸色阴郁难看,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全是警告。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许她说出那件事,可她自认为这件事虽然不是小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小开不原谅她,那她死皮赖脸地磨着她,直到她原谅为止。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萧寒不许她说出来?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吧,顶多也就是用了手段让小开嫁给他而已,可是他是易尘呀,小开一直喜欢的易尘。
所以就是说,不明白。
迷惑之间,云开已经转过了头,这时候萧寒已经收起了一身的冷傲与冰冷,换上了少有的温柔,“过来云云,跟你说个事。”他站着没上前,招了招手。
云开嘟囔了一句,“老男人事儿真多。”可还是站起了身,复又转身对金子说,“我去下就过来,你先自己吃。”
金子笑笑不语,却笑得有些极不自然。
云开走上前问:“什么事?”
萧寒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并排走出饭店。
一路上云开频频扭头看他,总觉得这男人有些不对劲儿,可是看他的时候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到底说什么呀?你看你,我就跟金子吃个饭,你都跟着,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是缺乏安全感啊。”
萧寒低头看她一眼,薄唇勾起的弧度透出一股邪魅,嗓音是难得的轻快,“啊,怎么办?就是缺乏安全感,太太给想个办法治治。”
云开白他一眼,心里想,这都马上三十四的人了,还是没一点正形。
不过想归想,其实这样的他,她还是很喜欢的,因为跟当年很像。
她不由自主地就仰起脸看他,他个子比她高出很多,从她这个角度仰视他,那线条流畅的下巴都迷人得不行,果真是360度无死角的俊脸啊,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不招桃花?烂桃花!
她叹了口气,正欲收回视线,眼前一黑,紧跟着嘴唇上一热,她本能地就僵住了身体。
还好,萧寒还知道这里是公共场合,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一下就放开了她,不过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肆无忌惮的偷看她,是不是该收拾?
萧先生的答案是,那是必须的!
不过行动上的收拾还是留到晚上回家关起门来再做,言语上的那就不必了,“怎么样太太,对你先生的容貌还满意吧?”
云开“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承认,他本就长了张令女人发狂男人嫉妒的脸,这点她从不否认。
她如此的坦诚,这倒是有些出乎萧寒的意料,本想着逗逗她,这下却不知道该如何逗了,人家都承认了。
他忽然发现他居然捉摸不透他这个小妻子了,小时候还好些,多单纯的一个丫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如今长大了,变狡猾了,狐狸似的。
也是,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就是来迷惑他的。
可他,心甘情愿。
两人到了外面的车里,也不见萧寒说话,云开瞅着他,“好了,说吧,到底什么事?还这么的神神秘秘的,外面不能说啊?”
“刚才你跟苏言溪碰面了?”
云开微怔了一下,点头,“啊,怎么了?”顿了下,她又酸溜溜地说,“怎么?怕我在你老情人那儿说了不该说的,惹她不高兴?”
萧寒的眉拧了拧,伸出手握着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你又胡说八道了是不是?你是我老婆,我是你男人,你能不能不要张嘴闭嘴的老情人,我跟苏言溪早就没关系了。”
“那就是旧情人咯!”
“你成心气我是不是?你忘了医生怎么嘱咐你的了是不是?非得哪天我气出个什么毛病你才罢休是不是?”
萧寒说着松开了手,开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脸郁结。
云开撇了撇嘴,伸手拉开他的手,自己坐直身体,给他揉着太阳穴。
她的手柔软细腻,揉起来简直舒服极了。
萧寒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箍着她的腰肢,美得闭上了眼睛,难得这会儿脑子里没有想那件事,只是单纯地享受她的伺候。
忽然就后悔了,他其实不应该让她跟郑君杰谈那三年恋爱的,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那个人,如果那时候就把她娶了,他也不至于寂寞了这么多年。
还是身边有个女人好,嘘寒问暖的暂且还没从这女人嘴里听到,但至少晚上睡觉软香在怀,再者,这会儿有人给他揉着太阳穴,又或,没事的时候给他拌个嘴吵个架什么的,这样的日子比之前的有滋有味多了。
云开看他一脸的享受,唇角扬起的弧度美得不行,忍不住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亲,然后快速的移开,心里像是藏着数只小白兔,欢快地跳着。
那时候情窦初开,偷偷地喜欢着他,却又不敢说出来,可少女的心思单纯却又显而易见。金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四年里,也就那一次他被金子撞见,一来是她从来不带他去见她的朋友,二来,他这人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多数时候都是在房间里呆着。
不过那时候她上学,以前都是她自己骑着单车去学校,可是自从他去家里之后,由于他不喜欢见生人,而她又想让他接送她去上下学,所以就不再骑自行车,每天早上他开车送她到学校门口,下午放学准时又在学校门口接她,但他从来都不下车,当然她也是存私心的,不希望他被人看到,尤其是被女生看到,最好的朋友金子都她都防着,只因为那时候她就在心里埋藏了一个秘密--将来长大了,她要嫁给他。
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不是知道她的小心思,反正她没对他说过,不过偷偷亲过他,趁他睡着的时候。
就像刚刚亲他的那样,很轻,很快,却忍不住一颗心狂乱地跳。
“要亲就光明正大的亲,偷偷摸摸的做什么?”萧寒扣住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个法式的长吻。
这个吻结束后,云开已经累得大口地喘着气,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憋得,总之跟喝了两斤白酒似的,红彤彤的。
她别开脸,看着车窗外,“这亲也亲了,舒服也舒服了,现在可以说说你叫我出来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了吧?”
“刚才碰到承铭他们,约我去打牌。”
“想去就去呗,我又没拦着你。”
萧寒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最后在她耳边厮磨,口中的热气悉数呵入她的耳朵里,“可你是我老婆啊,我总得请示一下吧,毕竟这要是输钱了,输的可是夫妻共同财产,我得提前跟你报备一下,免得你大发雷霆我招架不住。”
云开翻了个大白眼,抱着他的脑袋,手掌顺势按在他的额头上,朝后用力一按,挑着眉梢说:“那多简单的事,只赢不输就好了。”
“你不陪着万一输了怎么办?”
绕了那么大一圈子,其实这才是萧先生的真正意图。
云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不去,一来我也根本就不会打牌,二来你那帮兄弟我一个都不喜欢,还有,我跟你提前打好预防针,你们玩牌的那种场合我是知道的,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敢趁我不在乱搞女人,晚上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真不去?一起吧。”
“不去,我跟金子好久没见了,有好多话要说,你办你的私事,我有我的活动,我们互不干涉。”
计划落空,萧寒也没有继续勉强她,点了点头,“晚上你别等我了,不知道要我玩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睡。”
“你说什么?”云开眯起了眼睛,“你胆子不小啊,打算夜不归宿是不是?今天才出院,晚上你就疯,找抽是不是?晚上十点之前你若是不到家,今天开始你就睡书房!”
萧寒看着凶巴巴的小妻子,忽然笑了起来。
云开给了他一拳头,“你给我闭嘴!我是认真的。”
萧寒故意嗷嚎了一声,低头去亲她,被她嫌弃地躲开,他不乐意地皱起眉,“云云,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悍妻的风范了。”
“你想说我是母老虎吧?那是,我怎么也做不到你的老情人那样的知书达理,温柔娴淑,我就一母老虎怎么滴?后悔娶我了?恐怕已经晚了,现在你若是想离婚,可得考虑清楚,这一离婚,你的财产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还有。”提起财产的事,云开想起了白云青舍,“你把白云青舍还给我。”
萧寒感觉头又疼了,他朝后靠在了车座上,老半天也不说话。
“是不是又难受了?”云开的脸色都变了,心里懊恼得不行,明明知道他现在不能受刺激,却总是故意跟他作对,惹他生气。
“都跟你说了不要出院,你还不听,给你朋友打电话不去打牌了,我陪你去医院。”
萧寒看着她,一副替她着想的样子,“那你朋友呢?”
“我去跟她说一下。”云开推开车门下去,转身又交代,“你老老实实坐着,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萧寒点了下头,等她走后,阿九坐进车里,侧着身子看着他,“三哥,我发现你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某人眉梢一挑,斜了一眼,轻嗤,“你什么时候琢磨透过我了?”
阿九囧,的确如此,这个三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要说看透他了解他,他还真不敢说。
“三哥,嫂子其实挺关心你的。”
“这还用说?我女人不关心我难不成还关心你?”
阿九决定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被呛,他有小雪关心就好了,别的女人还真不需要。
深秋午后的阳光薄得像层纱,虚虚的笼罩在人身上,萧寒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一半的脸在明媚里里,一半的脸在阴影里,映衬的那张线条硬冷的脸此时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就连那唇角都是上翘的。
这个冬日,再也不会冷了吧?
萧寒看着窗外,马上就要入冬了,忽记起当年第一次跟云开见面的情景。
那天其实很黑了,尤其又是在树荫下面,可是她那双眸子,却比夜里满天的寒星都要亮,似是有光芒正在飞溅而出,她的声音甜甜的,柔柔软软的,听在耳朵里比他听过的所有音乐都要好听无数倍,她微笑着跟他说话,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而又洁白的牙齿,她像个精灵,溜出来误坠凡尘,令他在那一瞬间,觉得她是来拯救他的。
可也仅仅只是一瞬,他抬起手打了她的手,那丫头当时明明要哭了,却没让眼泪流出来,小时候就倔,长大非但没有消减,相反脾气还越来越臭了,可他甘之如饴。
云开是被金子给一路骂着离开的饭店,回到车里,她委屈地瞅着萧寒,“都怨你!金子都扬言不理我了。”
“哎,头好像晕得更厉害了,你让我靠一下。”萧寒歪头靠在她的身上,两只手顺势箍着她的腰,“还是云云最疼我了。”
云开没好气地瞪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撒娇,也不知道嫌不嫌丢人,阿九还在前面呢。
阿九忍着笑,清了下嗓子,问:“三哥,去哪儿?”
云开说:“当然是去医院。”
萧寒一听,立马直起身,“不去医院,回家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躺在医院浑身难受死了,回家泡个热水就好了。”
云开黛眉微蹙,担忧写在脸上,“真不用去吗?你这头晕的频率也太频繁了,必须再好好检查一下,万一有别的什么毛病没有查出来怎么办?”
萧寒的嘴角抽了几下,很频繁吗?也没有吧?
“真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阿九,回家。”
“可是--”
“可是什么?让我靠一会儿,到家叫我。”萧寒说着,人已经枕着云开的腿闭上了眼。
看他一脸疲倦的样子,云开也不好再打扰他,没一会儿就发现他还真的睡着了,她蹙了蹙眉,都睡了两天了还没睡好吗?
算了,他难得闲下来一会儿,就让他睡吧。
为了不吵醒她,云开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算调成静音,可手机刚拿到手里,就来了通电话,来电显示是“傅达”。
云开先把声音给关了,然后歪着头想了一阵子,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说过。
这几天醒来,她知道萧寒其实是有两个号码的,一个是办公用的,一个是私人号码。
傅达既然打的是他的私人号码,那应该是他的朋友吧。
她小声问阿九,“傅达给你三哥打电话,接不接?”
“傅达?”阿九想了一下,从内视镜里看了眼后面的人,“还是等三哥醒来再说吧。”
云开点头,也没挂,等手机自动挂断,她放在一旁,然后低头看腿上睡着的男人。
睡觉就睡觉,还使劲地抱着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腹部,呼出的热气透过厚厚的衣服都能打在她的皮肤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发热,跟着一张脸也悄悄红了起来。
当真是既害羞又难为情,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开始想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时,她的脸就越发的灼烫了。
怕前面的阿九发现,她愣是头也不敢抬。
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发现似的,一颗心跳得飞快。
这时候,她自己放在口袋里调成振动的手机却嗡嗡地响了起来,她连忙掏出来,当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愣了一下,划开了接听键,声音刻意压得极低。
“君杰……”
“嗯,这会儿不是很方便。”
“老婆……”这时候萧寒突然梦呓,抱着她的腰脸在她的腹部使劲地蹭了蹭,不乐意地嘟囔,“睡觉。”
萧寒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够电话那边的人听到。
所以云开一度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没睡着,在装睡?
可敛眸看他,又不像是。
那边郑君杰问:“你在睡觉?”
云开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忽然又发现自己撒谎了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子里,她现在跟郑君杰又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她就算是这会儿真跟萧寒在睡觉也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吧?
电话那端一阵的沉默,她没法想象那边的人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和心态,但都无所谓了,从他背叛他们的感情和婚姻的那一刻起,他与她最多只能再做朋友了,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更何况她如今也已经结了婚。
低头看着腿上的男人,她抿着嘴笑了笑,低头在他鬓角亲了亲,那个地方有几根白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反正那年他离开的时候是没有的,她可以肯定。
他马上才到三十四岁,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可怎么就有白发了呢?说到底还是太操心,那么大的公司需要他去操心,家里还有一堆的事。
如他所说,他不是神,也会生病,故而也会老去。
谁都不是铁打的身体,早晚有累垮的一天。
只是想着,都觉得心疼得不行。
俯身又在那几根白发的位置亲了亲,她直起身对着电话说:“明天晚上你跟小米一起去吧,金子我们几个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请你们吃个饭。”
似乎是听到那边“嗯”了一声,云开又说了一句,“那先不说了,明天见。”
她先挂了电话,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腰间被拧了一下,她才回过神。
“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萧寒哀怨地睁开眼睛,又用手捏了一下她的腰,生气似的发泄。
虽然衣服穿得有些厚,可是这男人实在太邪恶,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在她的腰间挑逗一般一下一下地捏着。
云开去扯他的手,他故意不放,相反还勒得更紧,她恨得咬牙切齿,“我看你是在装睡,不困了就起来,枕得我的腿都麻了。”
“娇气。”萧寒直起身,反过来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腿上,“我不怕腿麻。”
“可我又不困。”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还一脸的嫌弃,可云开却没起来,相反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握着手机玩着突然想起傅达给他打电话,就又爬起来将他的手机递给他,“怕吵醒你把你手机调静音了,傅达刚才给你打电话。”
萧寒在听到傅达这个名字的时候微怔了一下,云开连忙又说:“放心,我没接。”
他没说话,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当年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后来人去哪儿了?”
“你说小瑞啊,你不知道吗?你刚到我家没多久他就被他的亲生父母接走了,后来听爸爸说应该是出国了,具体去哪儿也不知道,他亲生父母似乎不想让他再跟我们这些人有牵扯,离开后就没有再联系过。”
提起这个弟弟,云开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按照那时候的模样,现在肯定是个大帅哥,都二十岁了,上大学了吧?
在国外那种环境里成长,估计国语都要忘得差不多了吧?兴许人早已入了别国的国籍,现在只能称为华裔了。
“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你见到他了?”
萧寒没接话,只是看着她,她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也就没再追问,重新躺他腿上,朝上又蹭了蹭,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身上,忽然发现这个姿势确实挺舒服的。
“困了?”他浑厚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揉着她的短发,声音低沉,如陈酿的美酒,令人陶醉。
云开本来是没有睡意的,可他这声音放佛令她有些醉意,昏昏沉沉地还真睡了过去。
萧寒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这才拿起手机看,上面不止有傅达的未接来电,还有陆承铭的一个。
他想了下给陆承铭回了过去,“打牌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玩吧,云云有些不舒服,我陪她回家。”
陆承铭一听是云开不舒服,也就没再多说,他是医生,云开这刚醒来,他知道多少都会有些毛病。
只是,他扭头看了眼正围在桌边的那几个人,心里轻叹了口气,到底是有距离了,以前从没想过他们几个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产生距离。
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是这衣服也穿得太久了些,都束缚了手足。
视线落在苏言溪的脸上,她一直都是这么的恬淡,放佛什么事都不是特别的上心在意,可是却又什么事都藏在了心里,这像极了萧寒,可这也正是跟云开的不一样。
他想,大概是互补的人才能长久吧,一样的人在一起,就像自己面对着自己,早就看腻了,看到的全都是毛病,当然,自恋的人除外。
可他还是为苏言溪感到遗憾,他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言溪喜欢萧寒,萧寒喜欢言溪,小时候大家都戏称他们言溪老公,萧寒媳妇,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少男少女如今都已经步入而立之年。
以前萧寒没结婚的时候,大家经常一起喝酒打牌唱歌,从没有觉得岁月如斯,因为大家都还是单着,遇到顺眼的女人就交往,腻了就分开,似乎这也没什么不妥。
可是偏偏有人突然结了婚,结就结了,还一下子就变了,不爱出来玩了,整天溺着个女人,于是兄弟们都不舒服了。
也许这叫眼红嫉妒,可是大家的心里却还都是有个结的,那就是苏言溪。
如今苏言溪从国外回来了,只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
遗憾的同时,却又感慨时光如梭,真他妈的令人心烦意乱。
陆承铭最终也没心情打牌了,以医院有事为由,离开了。
云开没睡多长时间就醒来了,睁开眼睛发觉车停了,还有些迷糊,揉了揉眼坐起身,“这是到哪儿了?”
萧寒看她这迷糊样,心里像猫爪子挠着一样,痒痒的。
她难得像这会儿这样像只无害的猫儿,他成心要逗她,就说:“到医院了呀,你不是说要陪我来医院吗?”
云开“哦”了一声,推开车门下去,却又拉长了音调,“咦--不是医院啊。”
“怎么不是医院?那不是大门吗?还有那里,停了那多救护车。”他一本正经地指给她看。
云开皱了皱眉,使劲地眨了下眼睛,还是不对劲儿,然后又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就睡了一觉,怎么两眼昏花呢?
不会是又要失明的前兆啊?
她吓得一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在努力地瞪着眼睛四方查看的时候,只听身后响起窃笑声,她一扭头,立马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弯腰进车里,攥着拳头,在萧寒的胸口“嗵!嗵!”锤了两拳,还不解气,又锤了一拳,“可恶!”
萧寒按着胸口倒在车座上,嗷嗷地叫着,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一张脸要多扭曲有多扭曲,怎么看都跟外人口中那个成熟稳重,高贵优雅的样子丝毫都沾不上边。
云开一度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双重人格?
她这才留意到阿九不在车里,而车子停在的位置是一个大型的商场的露天停车场,今天周末,来购物的人极多,放眼望去,偌大的停车场停得满满的,估计是指挥停车的保安是个有严重洁癖的人,每一辆车虽然款型大小各不相同,可是居然那么整齐有序地停在那儿,鳞次栉比。
“阿九呢?”她问。
“回家陪女儿去了,走吧,既然醒了就陪我转转。”萧寒说着已经推开了车门下去。
绕到对面的时候,云开还坐在那儿傻愣,放佛很意外他们会在这个地方。
毕竟要知道,这萧先生可不是一尊小神,以前的时候她有眼无珠就罢了,如今醒来,这短短几日,她可是一直在恶补,把这男人从嗷嗷待哺的婴儿时期的事情都给扒拉出来,以至于现在虽然她是萧太太,可是说实话,打心眼里她是对自己这个位置感到岌岌可危的。
萧先生是谁?整个云城怕是没几个女人不想嫁吧?
据传闻,这男人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热闹的公共场合,当然除了夜店饭店酒店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那种地方估计也没几个男人能够抵得住you惑吧?
云开上下扫着车门口站着的男人,怎么都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屈尊纡贵地来这种地方逛,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
难不成发烧这几天真把脑袋给烧坏了?
萧寒倚在车门上,俯身头探进车子,“怎么?等我抱你?”说着手就已经伸了过来。
云开被他抱下车,还有些懵,“我们真要逛商场?”
萧先生一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模样扫她一眼,“不可以?”
当然可以,可以得让人都觉得是在做梦。
她再一次深深地怀疑自己所得到的那些关于他的信息,不会全是假的吧?
“逛商场……萧寒,你没事吧?”她一脸担忧地看他。
萧寒皱了皱眉,低头看她,迎着阳光,她那张白希的小脸带着些许的光晕,越发的衬得一双澄澈的眼眸顾盼生辉,放佛两汪水,水里只映着他的影子。
他俯下身在她的眼皮上各亲了一下,轻轻笑着,嗓音如同身上暖和的日光,温暖了全身。
“小脑袋一天到晚不知道都在琢磨些什么,我是人,你男人,陪你逛商场难道还用质疑吗?天冷了,想给你买几顶漂亮的帽子,你若是喜欢订做的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云开一听咧开嘴笑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露出那白米粒一般的牙齿。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以前跟郑君杰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么的放开过,像个贪吃的孩子,经不起糖果的you惑,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她摇着头说:“不要,我喜欢逛商场。”紧跟着又强调,“喜欢我男人陪着逛商场。”
情话能够说到这种地步,脸不红心不跳,如同喝白开水一样的顺口自然,云开也是佩服自己的。
这话对萧寒来所十分中听,印象中他至少也有六年没有来逛过商场了吧?不对,应该是十年。
以前陪苏言溪逛过,还不止一次,但是很多都没印象了,唯一记得的是,累。
那时候他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女人瘦瘦小小的怎么就有那么多的力气走路呢?逛一天都不觉得累,而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没多久都累得不想走了,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抬不起来了。
十年没逛过了,甚至连超市他都几乎没有去过,但愿如今不会再像从前年轻那时候没走一会儿就走不动吧,若真是那样,岂不被这小女人给笑死?
眼睛失明加昏迷,云开觉得自己放佛有好多年都没来过商场了,所以当站在人潮拥挤的商场里,她竟一时有些不适应,手下意识的就抓紧了身边萧寒的手。
萧寒低头看她,没曾想居然在她的脸上看到慌乱无措和害怕,他皱眉,这个认知令他不解,却又担忧,嘴唇动了动想问她怎么了,最后却被她的声音给率先打断。
“那里围了好多人,我们去看看吧。”前一秒还在为这么多人而感觉畏惧,下一秒,她却像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兔子,欢快地乱跳。
萧寒跟着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其实他是特别的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可他的小妻子似乎跟她正好相反,喜欢凑热闹。
原来是商场里正在搞活动,有猜谜语的,射击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总之挺有意思。
云开一眼就看上了柜子上摆着的那只北极熊大抱枕,很是喜欢,但是需要射击才能得到,而且规则是五发子弹,全部命中靶心才行。
她一看,悻悻然,还是算了,忍痛割爱吧。
拉着萧寒就要走,他却停下来看了看那只熊,又看看她,“很喜欢?”
“嗯。”云开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想起了跟这次经历几乎一样的经历,只不过那时候陪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萧寒,而是她这一生最最爱的那个男人,她的爸爸。
那天也是下午,妈妈过生日,她跟爸爸来商场给妈妈选礼物,礼物选好后时间还早,碰巧遇到商场在搞活动,她很好奇就凑过去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白白的北极熊抱枕,欢喜得不行。
“爸爸,我要那只熊,就要那只熊。”她撒娇地拉着爸爸的手,明明知道那是几乎不可能得到的,可她就是固执地想要。
那天的规则比今天还要严格,那天是十枪需要八枪命中靶心才能得到。
爸爸很为难,但还是决定试试,结果如预料中的,他输得很惨。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成人了,可还是哭得一塌糊涂,嘴里说着,“爸爸你怎么那么笨呀,笨死了,连个枪都不会用,你看人家的爸爸。”她指着旁边一个小女孩的爸爸,那个爸爸很厉害,十枪居然都是靶心。
那天因为没有得到北极熊,她回到家后愣是没再搭理爸爸,第二天从学校回家,回到房间里看到床上放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北极熊,她欣喜若狂,抱着在床上打滚,早忘了前一天的不愉快。
只是如今回想,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混球呢?天底下也就她这么大的闺女了还一点事儿都不懂。
后来是妈妈告诉她的,爸爸为了买这只北极熊,跑了很多个玩具商店,路上还险些出车祸。
只是她知道这事儿已经是好几个月后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她还年轻,肆无忌惮地挥霍着父母给她的爱,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些爱会消失,会再也找不回来。
“怎么哭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脸上微热的指腹轻轻抚过,云开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泪流满面。
她抽了下鼻子,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闪过一个东西,盖在了她的脸上,塞进了她的怀里,她也没看清是什么,连忙抱紧。
“以后再哭鼻子,别说你是我媳妇,丢人!”
云开拿开眼前的遮挡物,等看清楚怀里的是什么的时候,刚刚擦干的眼泪却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你看你,怎么又哭?唉,这女人的眼泪怎么都这么多呢?哭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 耳边还是萧寒嫌弃的声音,再眨眼,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周围也没什么人,像是个房间。
云开的眼泪这会儿已经没了,脸上的也擦干净了,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北极熊,像是失而复得一般,天真却又心疼地以为这样抱紧,便是抱住了父母的爱,一辈子圈在怀里,再也不会离去。
萧寒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七七八八的想法,但是却能感觉的出来,这只北极熊大概让她想起以前的某些事某些人了。
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舒服,因为他想起了郑君杰,那个她的妻子爱了几年还结了婚的前夫。
两人后来买了帽子,云开又买了两身衣服,给萧寒买了条领带,一对袖扣,等两人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呀,都这么晚了,还以为早着呢。”云开逛街的时候一直都抱着那只北极熊没放手,连试衣服的时候也抱进试衣间看着。
萧寒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这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熊到底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许是逛累了,云开坐在车里没一会儿就抱着那只北极熊睡着了。
萧寒开了暖风,等红灯的时候看到那只熊已经挡住了她的脸,怕她憋气,他伸手打算将她的头扶起来,却意外地听到细细的抽泣声,他一愣,扶起她,这才看到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而且显然是在做梦,梦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暖风太大,窗户又紧闭着,只觉得逼仄的车内,空气稀薄,有些憋气。
他伸手按下按钮,车窗缓缓落下一半,他对着窗外大口地呼吸,反复好几次,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红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绿灯,后面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萧寒如同大梦惊醒一般,换挡启动车子。
正是这个城市夜色繁华到极点的时刻,车灯流转,汇成流淌的河流,蜿蜒向前,他们的车夹在中间行驶,可他却突然看不到前方的路,眼前只剩下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路,没有方向……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