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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砚以前一直都说碧桃是乌鸦嘴,说出来的好话不灵,坏话就一定会灵验。
譬如说现在,他就来回跑那五道轮回之所不下十次了。
到后来,他已经拉的没有任何力气来说话了,只能提着裤子瘫软的坐在桌子旁直喘气。
之所以裤子没有系上,那是因为,姚大公子时刻都在准备着重新奔向那五谷轮回之所......
反正最后拉的时候都要脱裤子,那还不如索性不系了,省得脱的时候麻烦。
而碧桃先时还有闲情逸致的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来回的奔波,并且口中奚落着:“公子先前说会拉的时候,我还不信。但现在看来,公子这可不是一般的会拉啊。姚大公子,你刚刚吃下去的蚌肉,还剩了几分几钱在肚子里了?”
可到后来看姚砚一张小脸拉的青白,而且捂着肚子蹲了下去,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她也着了慌,急忙的就弯腰扶住了他,问道:“公子,你怎么样了?”
但姚砚此刻已经拉的全身虚脱了,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
碧桃深知,她家这个公子自小娇生惯养,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到后来总会自己受罪。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受罪,总得上吐下泻个好几天,请了大夫来细细的调理一番才会好。
可惜总是屡说不听。
碧桃这会看着姚砚这样,一会口中埋怨着他刚刚不听她的话,非要去吃那些蚌肉,一会又急的变了声音:“这可要怎么办才好。这船上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大夫了,就算是有,可那也没有药材啊。公子你难受不难受?你刚刚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
姚砚就是没事,那这会也快要被她念叨出事来了。
他翻着一双眼,捂着肚子趴在桌面上,气若游丝:“去找魏仲羽。”
碧桃急道:“这当会找他做什么?公子你向来在他面前要强,这会是去找了他来欣赏你现在的这幅惨样吗?”
姚砚被她这一番话气的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他方才再次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魏仲羽会医。”
碧桃双手互敲,恍然大悟:“这一着急忙慌的,反倒还真忘了魏公子是会医的。洛阳城中谁人不知,魏公子不但学问好,会做生意,甚至连医术都会。”
说到这里又斜瞥了姚砚一眼,道:“公子,你再看看你,除了会吃,就是会拉。与人家魏公子一对比,你惭不惭愧?”
姚砚只被她气的,将一张原本拉的青白的脸瞬间就挣红了。
“还、不、快、去!!”
他手捂着肚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这四个字给蹦了出来。
碧桃立刻化身为风一般的女子,转眼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魏仲羽来的很快。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而且私心里来说,他觉得姚砚死在哪都成,但就是别死在他包的这艘船上。
传了出去,不知情的人定然会以为是他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毒。
而就在他凝眉给姚砚诊脉的同时,后者一边气虚,一边还是挣扎的说着:“魏仲羽,你可千万得将我治好才成。不然等回了洛阳城,我一定会到处宣扬,说是我在你的船上才会拉肚子拉的整个人都废掉了。”
魏仲羽的眼角抽了两抽,按在他手腕上的两根手指重了一重。
虽然说这完全就是他自己乱吃东西才造成现在的这副模样,可刚刚他的那番话,若是真的说了出去,别人定然还是会以为他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瓜田李下,魏仲羽表示,这种悲哀,一般人不会明白。
他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只是重又凝神静气的给他把脉。
但他忽然抬头诧异的看了姚砚一眼,随后又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去,继续诊脉。
而他身后的易小北听了姚砚的那番话,就有些忿忿不平了。
“姚公子,”他气呼呼的说着,“这完全就是你自己乱吃那些蚌肉才会拉肚子拉成现在这样的,做什么倒说的好像是我家公子在中间动了手脚?亏的我家公子刚才一听说你有事,巴巴的就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前来与你诊脉。你当我家公子现在肚子不饿的么?”
姚砚拿眼斜他。
魏仲羽巴巴的赶来,只是担心他死在他船上,传了出去,说不清楚罢了。怎么在这小子口里说出来,倒弄的他魏仲羽有多关心他似的?
姚砚就轻飘飘的开了口:“那谁,我刚刚哪句话里说了你家公子对我动手脚了?你找出来一个字给我看看,我就叫你一声爷。”
“你!”
易小北的一张脸都气成酱紫色了。可仔细想来,刚刚姚砚的哪句话里确实都没有直接说他家公子对他动手脚的事。
可他话里话外明显就是引人往那个意思上想啊摔!
姚砚得意洋洋,又追着说了一句:“你倒是说啊。说的出来本公子就服了你。”
完全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易小北只气的握紧了拳头,恨不能就抡圆了胳膊,上去直接给他招呼一巴掌。
而就在他们两个逞口舌之争的这当会,魏仲羽已经给姚砚把完了脉,坐到桌前,手中提着毛笔,却半晌都没有动,只是在那皱眉思索着。
姚砚见状,立即就说了一句:“魏仲羽,你到底行不行啊?莫不是你学医不精,不知道该开什么药方子的罢?”
魏仲羽没有理睬他的这句话,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终于提笔开始写药方子了。
药方子写好了,他随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易小北,吩咐着:“按这个方子,去我房间里拣些药材出来,煎好了送过来。”
易小北接过药方,狠狠的瞪了一眼姚砚,转身就要离开。
但姚砚忽然出声喊住了他:“那谁,等会。”
易小北手中的药方都快要被他给握的碎成碎片了。
他愤怒的回头,低吼着:“我叫易小北,不叫那谁。”
姚砚掏掏耳朵,敷衍着:“哦,哦。易小北,等会。”
然后他转而开始对着碧桃道:“碧桃,你跟着那谁,易小北去拿药吧。他煎药的时候,你可得在旁边看着。我怕某些人手一滑,洒了些泻药下去,那你家公子我到时可就真的会拉的不成个人形了。”
碧桃在这事上难得与姚砚一条心了。主要是,她觉得吧,就依照她家公子这种巴不得时刻都与魏家结仇的说话方式上来说,人家给他的药里撒点泻药那都是轻的。这要是她,估摸着都得直接洒砒霜了。
易小北跟碧桃这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了姚砚和魏仲羽了。
这还是自从两个人除了第一次见面那会的第二次单独相处。
魏仲羽神色间淡淡的。
他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现在任由他姚砚如何花言巧语,他都不会再傻傻的上当了。
只是望着这简陋潮湿的房间,他微微的皱了皱眉。
姚砚是何等人?这么多年在碧桃的浸淫下,学会了看人面部表情的任何细微变化。
不夸张的说,就是他魏仲羽的一根眉毛动了动,他都能注意到,从而猜测到他的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
这都是这么多年来对碧桃的察言观色,提前预知她什么时候会发火得来的经验。
姚砚表示,说多了都是泪啊。所以不说也罢。
扶着“床”(如果那块简易的木板也可以称之为床的话)沿费力的坐了起来,他背靠着墙壁,努力的让自己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狼狈。
然后抬手整了整刚刚被弄乱的衣服前襟,姚大公子这才开口道:‘怎么样魏仲羽,你对这房间的简陋潮湿也看不过眼了吧?”
魏仲羽抿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就怕自己一个不慎,又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不是对自己不自信,只是在姚砚面前,他总是会觉得,面前这个明明比他矮了一截的人,说出来的任何话,做出来的任何事都不会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少年时期的那次经历让他在面对着姚砚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带了些许谨慎。
姚砚见状笑道:“魏仲羽,你那样子,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站过来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魏仲羽觉得他一定是想多了。姚砚他怎么可能会是个女子?
刚刚他给他诊脉,根据脉象来看,姚砚分明就应该是个女子。他心中大惊,甚至一度都以为姚砚真的是个女子了。
别的不说,他长的那般精致,真是越看越像个女子。只是现在,魏仲羽觉得,他真的是学医不精,号错了脉,所以这才错把姚砚的脉象号成了个女子的脉象。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姚砚这么无赖下流的女子?他觉得他一定是想多了。
心中烦躁异常,所以他就沉了一张脸,冷声的道:“唤我何事?”
但他还是没有站过来。只是,被说做小媳妇什么的,让他很没有面子。
姚砚睁大了一双眼,叫着:“不是吧魏仲羽,我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喏,你看看,这房间是住人的吗?住蟑螂的还差不多。你就麻溜的给我换间房呗。”
越说到后来,声音就越是甜腻了起来,大有当年骗他去看牡丹姚黄时的神采。
魏仲羽立即警惕了起来。
“船上有很多空房间。”
他如是说。意思很明显,那么多的空房间,你随便挑一间。只要你不时常在我面前晃荡就好。
姚砚听他如此说,心中大喜,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奈何他刚刚实在是拉肚子拉的太狠了,脚步虚浮无力,这会不过才刚刚站起,就吧唧一声摔到了地上。
然后他抬头一见魏仲羽还谨慎的站在那里没有动,怒火中烧,不由的就吼了一句:“木呆呆的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