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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人不是我杀的。”沐绯被捕后关于案子的唯一的一句话就是这个。
可是不是你杀的，到底是谁杀的呀？现场还有没有别的人,那个人究竟是谁你倒是说呀。偏偏沐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一众律师团包括警界人士都替她干着急，一边加快取证的速度一边只好陪她在审讯室里瞎耗。
晚饭时间都过了,审讯室里换了几拨人。上下经过特别打点，对沐绯都很客气，警卫送进来盒饭，沐绯不肯碰,催促了几次沐绯不耐烦了。
“我没胃口,你们不要催了。”又是开门的声响,沐绯背过身体语气不耐烦。
“沐沐～”传来的是轻柔好听的声音。
“茉忧！”沐绯转过头最快速度抱住茉忧,把她上下都检视了一番这才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在船上晕倒我担心死了。”
“我上午就醒来了我没事的。”茉忧靠在沐绯身上，相比之下沐绯身上的青紫和手上脸上零星贴的止血胶布更让她心疼。
“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头晕不晕？”沐绯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一样将茉忧搂在怀里亲吻，把脸颊贴在茉忧额头上探她的体温——茉忧容易受惊，每次都会应激性地发烧。昨晚被吓得不轻，沐绯想想就心疼不已。
“沐沐，我不舒服是因为你在这里。”茉忧在她怀里抬起头来，美丽的大眼睛里隐约浮起泪水：“沐沐，人不是你杀的对不对，昨晚船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不是那个人？那个人也在船上对不对，为什么你不说出来，你在这里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呜……”
“小忧别哭……”沐绯拍哄着茉忧，沉默了一会，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那么勉强：“你不要过问那么多了，我这么做有我的用意，你相信我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我不要你解决问题！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一起解决问题！？”极少见茉忧如此激动而坚持，她抓紧沐绯身上的衣服埋在她怀里哭喊：“我不管你是什么用意……我只要你快点回家来！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
“小忧你别问了。”沐绯别开头去：“我没有杀人，我不会有事的，你别害怕，相信我，我最多几天就会回去了——贺，茉忧不该来这里，你帮我好好照顾她。”贺诗钦听见茉忧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审讯室来，沐绯对她招手，狠下心让贺诗钦带茉忧出去。
“沐沐……”茉忧哭声渐远，在一群好友的劝说之下被带走，沐绯听得眼眶尽是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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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后大家商量着留下来陪茉忧，可是茉忧婉言谢绝大家的好意以后躲在二楼的卧室里再也不肯出来，谢绝任何人进房间也没有吃晚饭。
大家等到十一点多，歆妍再上二楼的时候，她的手机丢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响起来了。柳绝伦见是晓杨的电话，顺手接起来。怎么知道她还没开口“喂”，电话那头已经响起紧张兮兮的声音：“歆妍～女王大人，你是不是还在忙在加班，我现在帮你准备宵夜你说好不好？”
柳绝伦一听就乐了。歆妍这个小女朋友也不知道是真笨还是装傻。按说歆妍这么晚不回家消息也没一个，别的恋人早就生气了，可是这个喻晓杨明明担心得要命，紧张兮兮地打电话来却不带半点质问，乖巧地只说要给歆妍准备宵夜。
然而说她装傻又在于哪里呢？别看喻晓杨这句话再普通不过，其实暗藏玄机。先问歆妍是不是“在忙在加班”，然后问“现在” 开始准备宵夜是不是合适，若是歆妍照着她的逻辑来做回应，晓杨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打探出歆妍的行踪，还有什么时候能回家。
难怪她能抓住歆妍，只有这种软而密实的方式才能让这骄傲得像女王一样的人无处可逃也不想逃。柳绝伦笑得三八兮兮，捂住电话招呼歆妍从楼上下来：“你家暖床小女佣打电话来叫你回家睡觉了哟。”
“就知道乱说话，看我改天怎么收拾你。”歆妍拿过电话笑骂柳绝伦一句，给调侃得竟然难得地红了脸颊。
贺诗钦看歆妍在一旁用电话和晓杨你侬我侬，打个呵欠也拖住柳绝伦走人：“好困……我们回去睡觉。”
“回去？我是回去，你该离开。”柳绝伦哼声。
“你那里近嘛，都在山上几步路就到了，今晚我又回不了香港，睡一睡又不会怎样……”
茉忧拉开落地窗站在阳台上听着好友们的笑闹声目送她们离开。别人成双成对的身影和亲昵笑闹的声音离开以后，更显得她形单影只，一想起沐绯来，她真是五味杂陈，担心她，心疼她，也气她。
“哒”一颗小石子打在茉忧身边阳台的玻璃围栏上。茉忧往楼下看了看，又一颗小石头打在玻璃上“哒”。
“是谁？！”茉忧轻呼。主教山上有好几个警察岗位，许多人家也会自己请安保人员，入夜以后极少有陌生人在这附近的。
突然茉忧有种预感。她匆匆忙忙地回到房间，开门下楼然后来到院子里靠近屋后的那一侧。
“茉忧……”路灯阴影里果然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
“呀～”虽然她已经猜到了*分，但是突来的陌生人还是让茉忧吓得倒退了几步。
“茉忧你别怕，别怕，我不靠近，我就站在这里不靠近。”陆家杰了解过茉忧的成长经历，知道她怕人，站得远远的，只借着路灯的光打量茉忧。看着看着不禁笑起来：“你长得真漂亮。像年轻时候的我，也像你妈妈。”
“不要和我提妈妈。我不认识你。”茉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语带哽咽，不是因为害怕，可是却觉得鼻子发酸。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我是你爸爸！”陆家杰语气激动。
“你何曾做过一天爸爸？我从没有见过一次，小时候妈咪很辛苦……也从没见过爸爸帮助过她。昨天晚上，你也在船上对不对？虽然我没看清，但是那是你对不对！老K死了，沐沐被警察关起来了，都是因为你……”茉忧难过得掉眼泪，她更难过她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我，我有案底。现在又杀了人……而且老K死了，警方肯定认定是我和老K一起干的绑架，我要是被警察抓住了，根本说不清，我会被判很多年的！”陆家杰越说越慌乱。
这就是沐沐宁愿被关在刑警队却什么都不肯说的原因。她在拖延时间，警方要查出来船上还有别人在是迟早的事情，并且根据枪上的指纹和现场的情况要确定是谁开的枪也是时间的问题。问题在于这些要确定，至少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沐绯什么也不肯说，那么警方只能通过鉴定的手段去调查，这样一来，结果出来时陆家杰早已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沐绯知道对于水手来说离开一个地方的方法比呆在一个地方多，只需要给一些时间，陆家杰就能逃得更远，当地警方抓不到人，最终这件事因为沐家的势力迟早会不了了之的。
沐绯会这么做，茉忧当然知道这是为了她。虽然沐沐不肯让陆家杰和她见面，但是沐沐曾经不止一次对她说如果世界上再没有父母在世，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她很抱歉当年因为她的不成熟，让意外同时带走了她的爸爸，和她的妈妈。
沐沐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在她的心里那种失去至亲的隐痛始终不曾消减，更甚者，怀着对她的内疚。
茉忧对沐绯心疼到骨头里，却也气。对陆家杰则更是复杂，面对着这世上唯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可是他却正伤害着她最爱的唯一不能失去的人。
茉忧的泪终于像坠落的流星一样纷飞下来：“你怎么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没有负过一天责任，……我没有爸爸，妈咪也离开了我，现在又因为你，让沐沐被关在监狱。她为了让你跑远一点，你为什么又还要回来？你这辈子可曾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过一次责任？我看不起你，你走吧。”
“茉忧，茉忧……”陆家杰在后面想追茉忧，可却又忌惮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只好远远看茉忧跑走。他黯然地缩回黑暗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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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茉忧来说这是无眠的一夜。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体力差得哪怕是晚睡一些也支持不住，更别说通宵不睡了。可是昨夜茉忧却了无睡意，完完整整地躺了一夜没有合眼。
可是最戏剧性的事情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茉忧撑着疼痛不已的头起床刚洗漱完毕，歆妍就风风火火地开车到山上来，停在沐家门口把喇叭按得震天响。
“歆妍，你怎么了嘛，怎么连你也像沐绯一样毛毛躁躁的？在这里按喇叭会被投诉——嗳，呀～”
茉忧靠在车窗边话都没说完，直接被歆妍打开车门拉进车子里：“茉忧你别说了，马上跟我走就是。陆家杰，你爸爸，他今天早上去警署投案了，沐绯被放出来了。”
沐绯被放出来了。
茉忧一直愣得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回应，就像是没有真实感的一句话，直到在警署的休息室里见到沐绯。
到警署的时候，沐绯正签完手里的文件，伸手递给警察。警察识趣地转身离开，被团团围住的沐绯终于只剩下一个人站在房间中央。她及肩的中长发披散着显得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皱皱的，手腕，手肘上贴着胶布，漂亮的大眼睛里有着红血丝。
她见到茉忧来，脸上的表情一亮，殷勤地走到茉忧面前但是没有说话。昨天她坚持什么都不肯说，惹得茉忧离开的时候哭得好伤心，沐龙自知理亏，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随便伸手报茉忧，嘟起嘴低下头来。
“这就是原因？”茉忧音调不高，语调淡淡的，却奇异地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错觉错觉，茉忧怎么可能会散发处这种气势来呢，她的小忧向来是最温柔最柔软的了……沐绯笑嘻嘻地意图化解这种气氛，半真半假地抱怨说：“你看我这不是很好嘛。我说我自己一个人能解决这件事情，你们就都别慌乱嘛。陆家杰，浪费我的好心，我不顾自己的名誉，他这没用的家伙居然跑了又回——”
“啪！”
“呜。”
一个耳光打断了沐绯的话。她手捂住脸颊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茉忧，像是从未见过茉忧，也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的茉忧。
她拥有白皙如瓷的肌肤，美丽的脸此刻露出冷冷的表情，漂亮水灵的眸子里染上了怒火，紧抿着红润的樱唇——红和白的辉映，冷冰和怒火的交融，此刻的茉忧，就像一位怒火女神。
沐绯愣愣地看着茉忧，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一辈子没有生过气的人，也有一天会真的发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茉忧姐姐要发飙呐～～
捂脸～
沐龙的火比起来，都要变成烟了吧……
酝酿一下，俺酝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