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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含真恢复意识的时候,察觉到身旁有个女人在低声啜泣。
这是个陌生的女人,说话时有一种她不熟悉的口音,低沉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秦含真可以听得出来,她此时非常伤心。
真奇怪。秦含真心里想,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在我身边哭?
她渐渐地恢复了视觉,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加陌生的环境中。
这是一个房间,砖瓦房,昏暗,古老,连窗子都是纸糊的。这太古怪了。现在还有这样的房间?难道是片场吗?
秦含真刚刚发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击了她,几乎让她当场晕了过去。等到头痛稍微减轻了一点时,她终于可以定下心神,努力睁开双眼去打量周围,就看见那个女人——
那个一直坐在她身边哭泣的女人,大约二十多岁,长得挺漂亮的,却是那种脆弱的古典美,八字眉,细长眼,樱桃小嘴。她非常瘦,下巴尖尖,面色苍白,穿着一身古代的衣裙,麻白色的,头发挽了个整整齐齐的斜髻,插着一根素银簪,鬓边别着一朵小白花。
秦含真醒悟到,如果这并不是一个梦,那就是某些小说里常见的穿越情节出人意料地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这太荒唐了!她闭眼的前一刻明明是安稳地睡在自家整洁的单身小公寓里的舒适大床上,没有车祸,也没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这真的只是个片场吧?可她家离横店足有几百里远呢!
秦含真努力地想要动一动手脚,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直,根本没法动一下。除了眨眼,她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她张开口想要说话,却连嘴巴都张不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这是怎么了?!
女人发现秦含真睁大了双眼在看她,奇怪地露出了一种憔悴的微笑表情来:“醒了么?娘还以为……你见不到娘最后一面了。也好……”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秦含真的脸,“也许你还得再过几天,才会来跟爹娘团聚,但是……哪怕只有几天,你都要记住——不要相信你二婶!绝对不要相信她!”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女人仿佛是咬着后槽牙才发出声音来的,显然对她所指的那个对象恨之入骨。
秦含真只能听懂一点点,还在猜想她这话的意思:她嘴里的“娘”是指她母亲吗?这是她们母女的家?还有“过几天”是说自己生病了,过几天就会好吗?二婶……又是谁?听起来是个坏人。
不过秦含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女人的手吸引过去了,因为那只手看起来很大,居然能盖住自己的整张脸!
这时候,女人站起了身,轻抚她的额头:“好孩子,闭上眼吧,不要看娘。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团聚的。娘先走一步……等见了你爹,不知道他会不会怨我……”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终化为虚无。她缓缓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秦含真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虽然没有完全听懂这个女人说的话,但直觉告诉她,对方有些不对劲,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拼命地试着回想刚才听到的字句,觉得应该不是很难弄明白。那个女人是见什么人去了吧?所以过来跟她告别?可她怎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又一阵剧烈的头痛袭击了她,她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冷汗直冒。但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之后,她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动了。她先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好小,而且虚软无力,细得几乎皮包骨——真正意义上的皮包骨。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体,瞬间反应过来,现在……她应该是个病弱的小女孩,年纪大概也就是六七岁左右,身体状况十分不妙,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饿死在这间房里。
她真的穿越了……
房间南墙的另一头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好象有人在搬动着什么木制的家具。
秦含真再一次感到了不安,她有些不放心刚才那个女人,现在她已经能动了,应该可以去看看。她尝试着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结果脚刚沾地,就立刻软得跪倒在地。
她完全没有力气,腹中空空如也,头部剧痛,还发晕,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就象是足足饿了三天三夜一样。
秦含真坐在地上,靠着床边大喘气——她发现其实自己睡的是张炕,而不是床——她还是等着有人来再说吧,现在她真的没有力气。
隔壁好象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接着又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洒落下来,是灰尘吗?她抬头望上去,发现是房屋的横梁在轻轻晃动着。
地震?!
不……地面完全没有晃动,就只是横梁在晃。
秦含真眨了眨眼,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动静,顿时产生了一个不太妙的预感。她觉得现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哪怕她没有力气,爬还是能爬得动的。或许她应该先叫人?
她张开口,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十分沙哑,音量也很小,而且喉咙马上就发起痒来。她咳了好几声,大口喘着气,觉得似乎好些了,再努力发声,音量比刚才大了很多,但也不见得比刚才那个女人在床前说话的声量大多少。如果房间附近没人,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叫唤?
算了,无论如何也得先试试再说。
秦含真一边努力大声地喊“有人吗”、“来人哪”,一边手软脚软地往外爬,虽然手脚不太听使唤,但房间并不大,她还是艰难地爬到了门边,跨过了门槛。
外面是个院子,正面一排五间窑洞,两边厢房都是砖瓦房。秦含真迅速判断出与自己所在这间东厢房共用一根横梁的,应该就是左手边的隔壁房间。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乐声,似乎是在办祭祀?
秦含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继续在青砖地上爬着,终于来到了隔壁房间门前,两扇门板是关着的。
她尽力推了一下门板,门没有开,栓上了,但是透过两扇门板之间的缝隙,她清楚地看到了房间内的情景。
刚才坐在她床边哭的那个女人,正悬挂在横梁上,身体一晃一晃的,带动着横梁也发出了吱呀声。
秦含真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猛然撞在门板上,想要将门撞开,可惜失败了。她大声叫唤着,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似的,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她的喉咙都要喊破了,但她仍然没有停止。
来个人啊!快救人!那个女人刚刚上吊,还来得及救人!
秦含真觉得自己的头再次剧痛起来,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直到有人来为止。
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都快要虚脱了,终于,她听到了从院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以及人说话的声音。
一位穿着灰布衣袍的老者打开门,快步朝她走来,边走边问:“桑姐儿,你醒了?”
她听得懂这句话!
秦含真激动地抓住老者的衣袖,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快救人!”就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