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二 事已定,人未定

离人横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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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他吐血,也不以为意,刚刚双方硬拼,他本就处在下风,不过是运气好些,对手先死,还是受了内伤,吐血是应有之意。

    倒是这田朔洲的尸首,需要仔细检查,众人上过一次当,就不能上第二次了。连牧之鹿也从飞鸟上下来,前去查看。

    来到田朔洲面前,就知道他绝无可能活着,只见他脑袋顶上多了一个洞,直入脑壳,要是这样还能活着,那也是人间奇迹了。

    阴斜花笑道:“厉害,虽然先天之后人的体质就不再增强,但在先天以下,只有是走外门功夫的武者,各人身体打磨的都硬如金刚,何况这个怪物不能算人,比寻常人还坚硬,你能在他脑袋上穿一个洞,破坏力比先天也不小啊。”

    孟帅道:“本来是封印耍的把戏。他这个身体根本没多结实,两百年来,骨头上的精气散了,也就是一般头骨的硬度。不过是靠一层封印支持起来,封印散了,精气也就散了,谁都能打开。

    阴斜花捧起那头颅左看右看,道:“那封印在哪儿呢?”

    孟帅道:“在后脑勺。不过不是封印师,看不出有封印的。”

    阴斜花道:“原来如此。我还真不信......”突然用手插入头骨之中,一使劲,把田朔洲半个脑壳掀了下来。

    这场面实在惊悚,玉淙淙惊叫一声,喝道:“阴斜花,你搞什么鬼?”

    阴斜花随手把那脑袋扭过来,道:“你自己看,这有点稀奇了。”

    玉淙淙扭过脸去不看,倒是牧之鹿多看了一眼,也是惊异道:“果然有问题。”

    但见田朔洲的颅腔里,空空如也,既无鲜血,也无脑髓,若不是毛发俱在,血肉鲜活,还以为是哪个死去多年的老骷髅剖开了。

    阴斜花是真不忌讳,用手指沿着颅骨摸了一圈,啧啧道:“果然看不出有封印的痕迹,小子,你能凭空看出他的封印在后脑,已经很了不起,还能破坏这个封印,更是厉害了,看来你的封印术深不可测了。”

    孟帅摇头,道:“哪儿是看出来的啊?”

    是剖出来的,跟阴斜花做的事差不了多少。

    孟帅虽然不能仔细研究田朔洲的范本,但他手中有两个另外的标本。就是田家另外两位。田氏太祖和世宗。

    按照道理说,三人都被做成这样的怪物保存,身上的封印理当是一模一样的,纵然那两位失败了,这位成功了,但封印的印图还在,也已经可以参考了。

    即使是有两具研究材料让他放手研究,找到那封印的所在也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他又不是法医专业的,弄这些尸首本来就不在行,为了把封印图完整的拼出来,可是做了很多恶心的事,恶心到拼完封印之后,他都不敢再看两具尸体,按照蛤蟆的指点,将它们扔进了世界树森林拉倒。

    不过在研究这些事的时候,他倒是有个意外发现,最后一位尸首,也就是世宗皇帝,很可能是位了不起的封印师。因为他那身标准的行头以外,还带了一个扳指,并非寻常首饰,而是笔刀。

    那笔刀精致绝伦,比孟帅从秦无双那里得来的笔刀更好,而且是用熟了的工具,不是装饰品。

    记得当年大齐王朝极盛,连出了几位有为的帝王,既然能出一个武力值爆表的太宗,出一个封印术高超的封印师帝王也不奇怪。

    孟帅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说不定前两位帝王就是这世宗封印的。第一位太祖时,只是初次尝试,失败了很正常。到了太宗时,技术成熟了,便成功了。然后到了他自己,当然不可能给自己封印,可能是把方法留给了后人。但后人水平差了,于是又失败了,只留下太宗一个成功的范例。

    不过这也是他凭空的猜测,完全没有依据,事到如今,追究那时的情形也无意义了。

    虽然时间仓促,但有了完整印图的孟帅,最终还是找到了破解之法,只是这一回封印复杂,不能用鹤灵封印术这样投机取巧的法门,还需要他亲自上。

    孟帅当然是不想以身犯险的,所以他没跟牧之鹿说明自己能够研究出结果。他要留着这个底牌看看情况,看自己有没有动手的空间。倘若没有,或者虽能动手,却要将自己置于极端危险的境地,那他可无心冲锋陷阵,就算研究出封印术,也不能上,宁肯逃走。

    不过玉淙淙的出现,到底是打开了一线希望。琴声虽然柔弱,却能震撼人心,给自己这方抢出三两秒钟的时间,不愧是控场的高手。而孟帅正好需要这几秒钟。

    有了这几秒钟,再加上从天而降的冲击力和速度,以及孟帅的封印术,才有最后的一击成功。

    这时,阴斜花突然笑道:“刚刚我看到了一篇绿光,那是什么东西?”

    孟帅道:“是我的封印器。”说着把手中那串碧绿的串珠拿出来。

    这东西他本来就是拿出来应急,防备最后一招的,能不出手最好,出手了就瞒不过去,毕竟声势太大了。既然拿出来,被人拿过去看也是正常,若为了隐瞒这一件宝物罔顾自己的性命,那也太蠢了。

    正如他想的,那田朔洲被打破封印之后,封印燃烧,将他头颅腐蚀出一个洞,但在这个过程中,田朔洲最后还有一击之力,这一击是孟帅自己挡不了的,还是让那手串出动,挡下了最后一击。

    既然宝贝亮出来,这几个贪财好物的大荒子弟一定会问,与其隐瞒逼他们露出凶性,还不如一开始大大方方的好。孟帅不认为自己帮了他们的大忙以后,他们就会感恩戴德,高风亮节,对宝物视而不见。要维持表面上的关系,还要他自己谨慎周旋。能保住利益最好,倘若保不住,那么至少要保住性命。

    果然那手串拿出来之后,别人还罢了,玉淙淙的眼睛就是一亮,道:“好漂亮的手串。”

    阴斜花咧嘴一笑,突然从孟帅手中把手串抽出来,用指头勾住,甩了几甩,塞入孟帅的袖子里,道:“你傻了么?这种东西哪能随便给人看?这里多少双眼睛,有一双好眼么?我替你挡着,你赶紧收好了,落入心术不正的人眼里,你等着被谋财害命吧。”说着站在孟帅身前,真好像替他阻挡众人视线一般。

    众人都被他气乐了,要说起意谋财,谁都别说谁,但最心术不正的,不就是阴斜花本人么?他说这番话,好像把他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就他是个纯洁的好人一般。只是众人心头又不免疑惑——阴斜花独来独往,跟谁都处不来,怎么维护起这小子来了?

    牧之鹿开口道:“好了吧?人都消灭干净了,咱们该找东西了吧?忘了是为什么来的?比起龙木观多年的集藏,眼前这些都不算什么。咱们先回帝陵。虽然那是个假陵墓,但供奉了他们那些祖宗的遗体,也该有些珍稀陪葬吧?”说着当先便走。

    众人都跟上,唯独玉淙淙心中郁闷,她不过夸奖了一句孟帅的手串漂亮,阴斜花连着牧之鹿,话里话外都是自己要杀人夺宝的意思,其实她还真没到那一步,比起其他几人,她的脸皮只怕还薄些。

    几人走回皇陵,已经到了山下的石阶,阴斜花道:“从这里开始就散了吧?大家各凭本事,别挤在一起,麻烦太多。”

    叶孚星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既然大家分开,那么就有可能众寡不均,那都是个人运气,与人无尤。找到东西要先来后到。别跟自己人起冲突,好像没见过东西似的。如果有特别想要的,回来之后,尽可以交换,不必学那些小家子气。”

    阴斜花道:“出动之前当然要说一番这样的话,至于到时候怎么样,那可就两说了。”

    叶孚星瞪眼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可别给自己找坑。散了吧。”

    牧之鹿突然道:“小孟跟着我。我这里人手多,分出灵兽来保护你的安全。”

    旁人自无意见,阴斜花却斜了一眼,道:“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牧之鹿道:“倘若你也能爽快的在不可预测的宝物和孟帅之间坚定地选择他,我倒也没什么意见。”

    阴斜花嘿嘿笑了两声,突然身子一晃,向上飞奔而去,眨眼间就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只留下一句话道:“人我暂时交给你,等我回来时,东西我也要,人也要,你好自为之。”

    玉淙淙啊了一声,道:“真狡猾。”抱着琵琶跟了上去。

    叶孚星上去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牧之鹿,道:“怎么回事?怎么我不在的时候,你和他结下了这样的梁子?为了抢一个孩子?这里面有什么特殊之处?”

    牧之鹿笑而不语,叶孚星道:“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你们抢的,他并没有炼丹的资质,就是封印术再好,和鼎湖山有什么关系?倒是你老兄,对没有驯兽师天赋的孩子这么着紧,有点儿耐人寻味了。”说着也不等牧之鹿回答,纵身上了台阶。

    牧之鹿等他也走远了,才对孟帅道:“走吧。咱们不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