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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仲全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随即苦笑,居然为了大哥能做到这个地步,转身。
云老爷子和刘氏心中一喜,面上更加阴沉。
云仲全跪下了,云毅也带着两个弟弟跪下。
“儿子不孝,不能答应阿爹这件事情,读书人有骨气,不求人不攀关系,身正自洁,阿爹这是要毁了儿子的脊骨吗?儿子恕难从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因是兄长而为其坏了读书人的风气,为天下读书人所辱,为晋州读书人所耻。儿子不孝,违背父母之意,父,意与吾决断,然,吾为夫子,为秀才,亦为读书人,不可因亲而不顾义,绝辞!”
云仲全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
云老爷子和刘氏脸都白了,刘氏哭喊:“不孝啊,儿子不孝啊,居然要与爹娘断绝关系,真是不孝啊!”
云老爷子是读书人,知道他这些话的意思,“闭嘴!”
云大伯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跑出来,“仲全,爹娘不是这个意思……”
云仲全没有回头。
围在云家门前的邻里都让出一条路,盛氏低声说:“谢谢大家。”
已经有读书人给他们翻译这一段话的意思了,读书人都是让人敬仰的,更有这样的大义,都觉得云仲全是有骨气。
云三婶子说:“哎呀,这是造孽啊,竟然为了一个儿子不要另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啊!”
“可不是嘛,现在仲全是咱晋州有名望的夫子了,这云家老爹老娘可是能享清福的,谁知道,这……”
“这云家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让读书人去攀关系,有辱斯文!”一些读书人都很愤慨,云仲全那几句话真是说到了读书人的心坎里去。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一流出去,全城皆知,云仲全的名声更响亮了,如果原先云仲全是个乡野教书秀才,只能说书教的好,现在那就是名满晋州城的有志之士了,为读书人所称赞。
甚至茶馆里还说起了书,有茶馆特地去云家周围问了许多人,把云仲全这人给问清了,塑造了一个可悲可泣的读书人形象,逆生出来,父母不喜,艰难读书,好不容易娶了美妻,儿女双全,母亲居然算计儿媳妇的嫁妆,悲愤分家,去乡下野居,收学生,开学堂。
父亲要二儿子为大儿子铺路,引荐大人物,因读书人的骨气不肯为之,父大怒,扬言决断,跪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大义不顾亲,感人至肺腑!茶馆里人饱满,读书人都很多。
有读书人直接上云家门前去骂,还扔鸡蛋,这一段时间云家是闭门不出,不敢出去啊!
云仲全却是时来运转,不少士人都递门贴,邀请他。
可云仲全却很难过,自己的爹娘为了大哥居然连亲情都可以舍去。
盛氏一直安慰他,云仲全看着妻子孩子,也慢慢转回来,都已经至此了,总归还有一个家。
王大人大笑:“好一个云仲全,好一个云谦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确不负贤士的名号。”
“可不是嘛,现在满晋州城都知道,还好我让文哥儿去得早,这名声出来了,谁家不往那变送啊!”王夫人得意地说,还是她慧眼识珠。
王大人说:“的确是个好的,夫人,你可有邀请他们一家?”
“请了,当初看着云夫子也是个文人雅士,便一并请了。”
“很好,我也想看看这个云仲全。”王大人说道。
云家的亲戚不好过,因为他们有这么一个族人这么一个亲戚!
其他云家的亲戚都上门来说他们,这么一个好儿郎居然要断绝关系,真是没头脑,现在可是晋州城有名的贤士。
不知道多少出嫁的姑子被婆家骂,只能跑回来诉苦。
云家大房这一次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族人。
云萍也回来了,“阿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干嘛要和二弟断绝关系啊,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本来有这么一个二弟我脸面是很有光的,可是现在呢,我婆婆指着我的脊梁骨骂!”
“还不是你个不孝的弟弟,让他帮你大哥办一件事情都不高兴,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把他送走!”刘氏这几天过的不要太窝囊。
云萍知道她爹娘一直不喜欢二弟,可是现在有名的是二弟啊,“阿娘,你现在怎么能这么说,要知道现在二弟是晋州城有名的贤士,多少人都投帖子给他。不和以前一样了。”
云大伯一听贤士,心里就有窝火,这个名声应该给他才对,现在弟弟过的那么好,他却只能窝在家里,连私塾都不能去了。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我儿子!”刘氏说道。
云老爷子沉默不语,心里早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个断绝的话是他说出来的。
云萍无奈,你们都要断绝关系了,还是你儿子吗?“阿娘,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再那样对二弟了,一定要和二弟一家和好,不然我还怎么在郭家立足啊!你不知道那个婆家怎么骂我,话里话外都是说我们家没眼光没头脑,说什么侮辱读书人。”
“什么,那个臭婆娘居然敢这么骂你!”
云老爷子说:“好了,都别吵了,阿萍,你回去吧,你有两个儿子,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放宽心好了。”
“阿爹……”
“等咱们家伯安考上举人,看他们怎么蹦跶,仲全那个样子就知道没福分,当初夫子都说了,伯安有大造化,这一次肯定能中。”刘氏说道。
云大伯,对啊,要是我中了举人,那局面就翻了,云仲全不中,看他还怎么称贤士!云大伯说:“阿爹阿娘,这一次我一定会中的。”
云宝环说:“阿爹一定会中的,到时候给二叔家好看。”
云萍也急切地说:“对啊,大弟,你一定要中啊!”
云大伯信心满满地点点头,“张大人说了,我这才华一定能中,就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去温书了。”
小刘氏幻想着自己是举人夫人了,把盛氏给踩在下面,看她还怎么美。
一家人都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云家人就在城里住下了,因为过几日就是王夫人的生辰。
盛氏早就备好了礼物,这一次她要重回晋州城贵族圈,当年的下嫁她备受羞辱,现在她靠着丈夫又重新回来了,想起娘家,盛氏冷笑。
想当初的盛家已经后继无人了,她爹盛大人是举人,她的兄长失踪前是秀才,除去兄长,她的那几个弟弟们竟无一人考上举人,白身也有,秀才也有。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盛家依旧是晋州城的大家。
云珞也被打扮得和小公主似的,云珞本来就生的漂亮可爱,盛氏又喜欢帮她打扮,整天都是美美的,今天帮她弄了一个书上看到的宝环髻,穿着一身桃红摆尾裙,胸前的璎珞闪闪发亮,别提有多可爱了。
盛氏抱着她亲昵了许久,“咱们家沅沅就是可爱。”
云宝莲也是喜爱得不行,“沅沅长得好,眼睛真好看,眼珠子大,看起来有神。”
云珞的眼睛和盛氏一眼,都是大眼,而且眼睛特别有神,睫毛自然得往上翘,而且很长,看着这双眼睛就觉得很美。
云珞在大姑脸上亲了一下,“莲姑姑真美……”
盛氏故作吃醋:“阿娘就不美了吗?”
云珞又在盛氏脸上亲了一下,“阿娘也美,嗯,美得不可方物……”
盛氏俏脸一红,云仲全形容她的时候就是美艳的不可方物,看来被这个丫头听进去了,四五岁本来就是鹦鹉学舌的时候,娇嗔地点了点她的头:“你啊,又被你听进去了。”
云宝莲含笑,珞姐儿的古灵精怪增添了不知道多少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