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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燕燕于飞
听到刘肇要来西宫用晚膳,苏兰儿立即开始让侍从们打扫院子,又换上时新花草,不觉喜不自禁道:“看来皇上只是和娘娘生了点气,这不隔了几天,又想念咱们娘娘了。这小夫妻争两句嘴,一会就好。”
孙珰正从院子里过,听她在那自己唠叨得高兴,便笑道:“苏姑姑,你这是没事替娘娘高兴呢!皇上和娘娘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那眼里心里还能装得下别人?”
“就是,就是啊,快快,孙总管,让小厨房做些皇上爱吃的东西。”苏兰儿满面春风,一连气的催着孙珰。
掌灯之后,刘肇才带着车青进了西宫的门,绥儿已带了赵玉和秋菊在殿门口迎接。尚未行礼,让肇便先拦住了她,“不用了,爱妃,进去吧,朕批折子忘了时间,来得晚了些。”
他从未曾用这么生疏的语气和绥儿说话,绥儿一愣,便温婉笑道:“皇上处理国事,来晚些也是应该的,臣妾等着就是。”
刘肇拉着绥儿的手带她进了宫,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的抱起她。苏兰儿和赵玉等互相看了一眼,却不敢说话,只得远远的跟着,守在了殿门口。
殿中的晚膳已经摆好,绥儿挣脱了他的手,坐到了他的对面,一边吩咐赵玉布菜,一边笑道:“皇上,最近身子骨可好?”
刘肇的眼眸里闪出了认真和坚定的神色,“你非要这么和朕说话吗?”
绥儿心中一酸,泪水便氤氲上了眼睛,她故意的转过头,对赵玉道:“皇上才进来,你去倒些茶来,急着吃饭对胃肠不好。”
“我在问你!”刘肇声音带些许的严厉。
绥儿仍不理他,低头将菜一样一样拿着银针试过了,才道:“皇上,一会喝过了茶再吃东西。臣妾已经为皇上试过毒了。”
刘肇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他站起来拉起绥儿,“别去管什么吃的。朕在问你话!你对朕冷冰冰的,是心里还想着他?”
绥儿的小脸微热,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犹如三月的桃花。粉嫩粉嫩,只是眼中含着泪水,倔强的转过头,不肯看他。
“看着我!”刘肇用手指扣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宠抬起,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到底在想什么?朕只想要一个真心爱朕的绥儿。这有错吗?”
绥儿微微一笑,竟然艳美无双,刘肇不由得痴了,轻轻放开了她。“朕不想吃了,回德阳殿了,你吃些东西吧,这些日子你又瘦了。”
他并没有走,只是沉默的站着,静静地看着绥儿。几乎能听到彼此呼吸的悠长之声。仿佛连时光也就此凝滞不动,化成一层层不见形的凝胶。
“皇上,你也要保重身子,这些日子,你只埋头于公案,人也瘦了一大圈,晚上早些睡,夜里还凉,盖好被子。”
绥儿慢慢地坐下,接过赵玉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放在案上。提箸夹了菜放入自己碗中,却良久不肯入口,胸口如压了一块重石,只觉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忽觉身子一轻,已脱离了地面。她惊呼一声,已感觉到了他宽厚的胸膛。
他并不说话,抱起她进了后殿,将她压在身下,雨点般的吻落在绥儿的脸上,他呼吸急促,泪水已与吻混合在了一起,绥儿叹了口气,抱起了他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皇上,我想你,好想,好想。”
刘肇一愣,搂紧了她在怀中,低声道:“朕也想你,也好想好想,朕每天只有埋头公案,才能不想你,不心痛,绥儿——”
看着绥儿那双澄澈的眸子,这会染上了红晕的脸颊,刘肇轻叹了一声,“你就是我的魔咒,朕永远解不脱的魔咒。”
绥儿看着那双幽深的如同是有着巨大磁力的瞳仁深处,她呼吸一顿,那种酥麻难忍的感觉,让她觉得羞涩,却又勇敢的抱紧了刘肇的脖子,低低的耳语,“皇上,绥儿不想你走了。我吃醋,真的吃醋。这些日子,我每晚都是哭着入眠,一想到皇上和别人,心里就如刀割一般疼。皇上,绥儿错了,那些日子我其实是为了你对宋珺之死伤心而吃醋,自己却不知道。”
刘肇翻身坐起,把绥儿抱在怀里问道:“你是不是还想着皇兄?快说,朕这些日子快要发疯了。”
“清河王爷当年确对绥儿有情,只是绥儿知道早晚要入宫,怎么能还存着那样的想法?他在绥儿守孝时,曾去看过绥儿多次,只是绥儿却没和他见一面,只为了避嫌。没想到还是让皇上多想了。皇上,你吃醋的样子,绥儿喜欢!”她脸上已羞红一片,将头埋到了刘肇胸口。
刘肇心中狂喜,只怪自己当时太急,也不问清楚情况,害得自己和绥儿白白的伤心难过了这么久。便道:“绥儿,我饿了,我们多吃点,今晚朕要好好的和绥儿在一起。”
两人牵手从内室出来,全西宫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赵玉忙递上了一盏茶道:“皇上,先喝点茶,奴婢刚刚倒上,冷热刚刚好。”所有人都看着绥儿羞红的脸颊,心中暗笑,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让他们小夫妻好好的亲热。
自此刘肇又日日宿在西宫,两人亲热异常,甚至更胜从前,众人才明白,是小夫妻闹了别扭,如今好了,也只得当成谈资,笑笑而已。
而突然得了好处被宠幸了一夜的阴璃却是最抓狂的一个,本以为皇上回心转意,已不专宠一人,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大大的笑话。刘肇的心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绥儿。
端午节过后,刘肇亲封邓贵人的几位兄长为郎官,李夏被封为骑都尉,绥儿特意派人送了礼物庆贺。刘肇又派人送了重礼给邓家,这些都让阴璃觉得如芒在背,直要发疯了。
每夜都要点起的成双红烛一明一灭,晃悠悠的,好像随时都会熄去。窗棂开合的间隙,有风直灌而入,带进殿外夜凉疏冷的潮湿,轻易扑熄了紫铜烛台上明炽的烛火。黑暗如夜凉,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苏唤儿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可是无尽的孤独与黑暗堵住了她的嘴,让她除了含着温热的泪,发不出任何声音。
华阳殿里太静了,静得似乎已没有了人气。
锦儿悄无声息的进来,为她点燃了烛火。“娘娘,怎么不唤奴婢来点烛,就这么摸着黑坐着?”
苏唤儿摇了摇头,任凭泪水无声的滑落:“锦儿,你出去吧,我自己静一静。”
“娘娘,您这段日子就心情差了好多,也没有胃口吃东西,人瘦了一大圈,这可怎么好?”
“你不用管我,我在宫里,也如同死人一般,活着就行了,还管那么多。你看看送来的东西,还有可以用的吗?饭菜我也不爱吃,都是剩了又热的,几道主菜都是煮过再煮,今天送了来没吃,明天还是这道菜,煮得油汤浓腻,菜都老了,根本不能吃。该送来的衣裳料子也没有送来,我只拣着旧年的衣裳穿了。幸好邓贵人还体恤,做主赏了一些,才勉强帮补过去。可是你们做下人的也顾不周全,难免都穿得只是蔽体罢了,我的脸面要不要倒是不重要,可是这也还欺负人了。我家里也不是那些大户,不能时时周济,这宫里还有什么可呆的。”
她的抱怨锦儿都知道,皇上只宠着邓贵人,其他人就只能是在宫里的摆设,那个阴皇后除了自己吃穿用度讲究得离谱以外,还会管他人的死活?下面的人做事难免就有偏颇,这在宫里是再自然也不过。她的主子又是凡事自己生闷气,不肯去找去要的,自然就如那院中所开的几朵桃花,瘦怯怯的冷胭脂红,花色不繁,艳亦失色,开在渐渐热起来的早夏里,亦是孤瘦的伶仃。
锦儿叹道:“娘娘,好歹也得过下去,前段日子皇上不也来了嘛,可见还是有机会的,只要皇上还宠幸,就还有希望。”
苏唤儿也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落寞和无奈。“罢了,我也不吃了,你拿些果子来吧,我这几日口中总是干,想吃些润些的果子。”
锦儿拿了些苹果进来,苏唤儿却偏拿了一个小些的,看来却是极酸涩难吃的。锦儿拿了一个红润些的递到她面前道:“娘娘,吃这个吧,那个看来就不好吃。”
“不碍事,我就是喜欢这样的,这几日吃些酸的,反而觉得有些胃口。”锦儿听她这样说,一愣,突然一个想法,在心里生了出来,拉住苏唤儿,喜道:“娘娘,你是不是有了身孕了?”
苏唤儿傻傻地抬起头看她,竟不知如何答言。锦儿急道:“娘娘,你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啊!”
苏唤儿一愣,这些日子心里头难受,也没有心思想那些事,锦儿一提起,才想起,自己这个月的月事果然没来,算来已是过了半月有余了。
她脸上一红,嘴唇哆嗦了几下,才道:“那就传太医过来吧!”
锦儿兴奋的跳了一下,飞奔着出去找人了。(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