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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窦太后被软禁
刘肇遥望着那轮西沉的太阳,它的半边已掩在了地平线之下,殷红的光给皇宫镀了一层玫瑰色的光。五彩缤化的晚霞一朵朵,一条条由西向东延伸,越来越淡,把附近渐渐发暗的树木笼罩在无与伦比的美丽华盖之下。此刻,倦鸟早已归林,只远处的蔼蔼雾气中,还有一群一群的乌鸦翩翩起落,静谧中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良久,他才淡淡地说道:“先生你说该怎么办?”声音中竟含了哽咽,让人听得心酸。
李郃目光一闪,随即黯淡下来,自失地一笑,说道:“皇上,臣已为陛下想好了,只是陛下是否能狠得下心来!”
刘肇苦笑道:“朕好累,一切都随你。”
刘庆道:“皇上,太后虽想杀你,我们却不做那不仁之事,刘庆的意思是,软禁起来,永远不许出来,一直到死,皇上也不再见她。”
刘肇的眼里已蓄满了泪水,他捂着已经凉透的心,点了点头,“好,都随你们!”
李郃苦笑下,“皇上,既然已无意见,我们便按安案实行,皇上的旨意我等也已拟好,请蔡常侍发出即可。”
“好,朕知道了!”刘肇看着那一抹渐渐消失的夕阳,用力的握紧了拳头,觉得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也随着夕阳消失了。
四月初八,没有一个人出府,就在府中被拘拿,各处驻军都安安稳稳的被五大营的军士看得牢牢的,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派兵,刘肇没有动一兵一卒,就取得了彻底的胜利,百姓们甚至还没有一丝感觉,一场动乱便已平息。
刘肇的旨意第二天明发天下,参与动乱的宗正钱正生。行人典客路乾,卫尉沈阳林,羽林左骑何书同。护军都尉刘方,贼曹柳尚,太常卿苏有方,证据确凿。施斩首之刑。窦太后有失后德,从即日起被囚乾圆殿,永远圈禁,永不放出。一应用度,照旧例,不得删减。
自此。还在朝臣们懵懵懂懂之时。朝中的一批重臣突然被杀,太后被禁,一场大乱就此平息。
清河王刘庆领建威大将军衔,赐府第,赐金钱无数。执金吾阴纲剿灭乱党有功,封为吴房候,领卫尉职。
王银儿为窦太后拆了发髻梳理,桃花水带着余香,长长的头发委地而落。柔软的发丝垂着,闪烁着莹润的光泽。窦太后望着镜中的自己,下巴尖尖的,似是瘦了许多,曼妙的身姿依旧,只是眼神已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她轻轻道:“银儿,我有白头发吗?”
“太后,还没有!”王银儿故意将一根白发掩在其他的头发下面,不忍让窦太后看到。
“真的没有吗?我怎么感觉自己老了呢?”
“太后,您没老。还似以前一样的美!”王银儿觉得鼻子发酸。一会梳洗完了,就要迁到乾圆殿居住了,那院子小的,怎么和嘉德殿比,她多想求求皇上,要圈禁也行,就在嘉德殿吧,太后已居得久了,何必再迁?但是她知道,这不可能了,皇上说过,再不会来看太后一眼,永远不再看了。
“银儿,你不要难过,我早就料到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我仍要拼一拼,因为我做的事,不是皇上要做的事,而皇上要做的事,却是别的事。两人都是做事,却各有不同,我们终究要死一个亡一个,不能同时存在的。失败了,这就是结果,随他去吧,何必在意!”
她看着王银将发丝盘起,一缕缕的梳得十分细心,心中一阵楚楚,低低道:“银儿,想也是白想,皇上不会同意的,我们败了,就得走,就当是做了一个美梦罢了!”
“可是太后,那乾圆殿已破败非常,奴婢倒是没有什么,太后可住得惯?”王银儿也低低地说道。
“呵呵,银儿,此刻说这些有什么用。走吧,反正是个牢笼,住一个金的鸟笼和住一个木头的鸟笼没什么区别。”窦太后在头上插了一枝玉簪,那簪制得小巧,头上有一枝翘首的凤凰,真的一样,只是除此别无他饰。她用手抚了抚,叹道:“这枝簪虽不是我众多首饰中最值钱的,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日子久了,都摸得圆滑了。你看这凤头,都快看不到眼睛了。这是先帝为我选的,他说天然去雕饰,才是最美。他总说我不画眉最美,不画唇最美。你知道他死之前对我说过什么吗?”
王银儿摇了摇头,又为她盘上了发丝。
“他说,你以为你做的事,朕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在后宫一手遮天,朕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害死了宋贵人,梁贵人,朕都不知道吗?朕都知道,朕所以不杀你,还依然宠着你,是因为朕是真心爱着你。我去了,你一个人在宫中,在朝中要当心,不要太张扬了,总有一天,肇儿会长大,那时候他就是一只你对付不了的苍鹰,会把你这条美女蛇抓住吃掉的。呵呵,他说的话让我先是笑后是哭,我笑他最终还是最爱我的那个人,我笑我一生的爱终有了一个圆满,我笑我的后半生将会是怎样的风起云涌,但是后来我哭了。”
她又把簪子拿了下来,在手掌上把玩着。“我哭什么,我哭我自己,我为了保住皇后的宝座,拼尽了全力,为了保住皇后的宝座我用尽心机,可是我却不知道皇上最爱是我,我什么都不必做,什么都不需要做,他也会疼我爱我,一直到我死去为止。我哭皇上,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直到最后,他再也不能照顾我了,才说!”窦太后把簪子“啪”地拍到几上,簪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断成了两段。
“呵呵,断了,真的断了,一切都断了,我还哭刘肇,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把他养大,却是养了一头狼,一头白眼儿狼。他就是这样对付我这个母亲的,他就是这样孝顺我这个母亲的。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权利,无论对兄长,还是对他,我都是只要权利,他只要把权利交到我的手上,让我成为天下第一的那个人,我不会去害他,决对不会,因为是我亲手把他养大的。可是他知道,却不肯给我,他最终还是夺走了一切,夺走了该属于我的一切。如今,我败了,我败得心服口服,我的肇儿就是一只苍鹰,他的翅膀硬了,飞得高了,我够不到他了。”
窦太后看了看已梳好的头发,用手摸了摸,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大叫了一声,“银儿,你看,这是白发,这一定是白发,快,用手拔掉,我不要看到自己变老了。快!”
王银儿忙找到那根白发,用力拔掉。窦太后微微凝神,好看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封宫的法子先帝时我用过一次,当时是宫里的柳宫人暗地里带男人进宫,先帝不肯杀妻,便令我封宫,其实哪里有什么男人,都是我做的,但是那宫里如冷宫一般凄凉,只是人都还在。我们不是没有取消一切用度吗?那就好好活着,我可不要象柳宫人一样,最后病死了。该带的,都带好了吗?”
王银儿道:“太后,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就备辇,动身,告诉宫里的人,都挺直了腰板,趾高气扬的给我在宫里走,别让人以为我窦太后真的就在这宫里没有了。”
“喏!”王银儿出去交待完了,出来接窦太后,却见刘肇正站在嘉德殿的门口,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看着王银儿不语。
“皇,皇上,你怎么来了?”王银儿忙跪倒参见。刘肇没有说话,只站在宫门口,背着手,转过头去,吩咐道:“我是来送太后去的,太后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正要去通知。”王银儿不敢看刘肇,恭敬的说道。
“银儿姑姑,我一直敬你,如今也是一样,你与母后不一样,你若是不想跟去,我可以让你去服侍朕。”
“皇上,我是太后的人,一直都是,永远都是,皇上,银儿要跟在太后身边。”
“那好,我也不拦着你,你按自己的心意定,要是有一天不想在里头了,就通知朕一声,朕就放你出来。”
王银儿苦笑了一下道:“谢皇上了,如果皇上还念着旧恩,倒是不如让太后仍住在这嘉德殿,毕竟她身子不好,不能再受那个苦了!”
“她身子不好?她身子不好,却有能耐要夺权,要朕的命,她不是我的母亲,是我的仇人!”
刘肇突然气得红了脸,转过身子道:“我来送她,让她快出来吧,好生的送去,以后,朕便再也不见她了。”
王银儿也知道再求也无用,苦笑了一下,站起身回宫去接窦太后。
窦太后坐上辇出门时,见刘肇背着身子站在宫门口,笑道:“都直了身子走路,别让人看不起!”
刘肇身子一动,几乎要转过身去,与她争论,但还是咬牙忍住了,他闭上眼睛,任泪水顺眼而下,心里只想着两个字,“情分”。(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