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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抓抓脑袋,“其实在这边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我倒是想去全国各地看看。”对了,不如找皇上商量一下把她外调吧。
他的目光闪了一下。
“对了,你就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大事吗?”她意有所指地问。有着操控人心的手段,他这些日子表现得太过无欲无求了。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说我想面见皇上,操控一国之君,算不算大事?”“喂,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掉脑袋。”她没好气地说。
他笑了,“这样说来,我确实很想做这件事,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喂喂!”她不满地叫了两声,不过转念一想他哪有这机会,跟他较真她就输了,于是无所谓道:“行啊,有本事你去,成功了我请你大吃一顿。”
在所有人紧张等待范岳归来的同时,会试成绩出来了。因着边疆战事,殿试提前举行。
邱家同会试成绩第五,是兰亭书院同窗中最高的。大家帮他庆贺的时候他笑得有些勉强,庆贺会上不见原师姐来更加重了他的忐忑。原师姐想让他考状元,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殿试后能不能进入三甲都悬。可是为他庆祝的人中还有不少落榜的,他不能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
不过他的成绩已经不错了,原师姐说让他考状元一定只是为了激励他。这样一想,他的心情立马平复了,开始接受大家的敬酒,几轮下去,只有他一个人清醒地站着。
他不由感叹,还是原师姐运筹帷幄,一早把他训练成酒桶子。等等,他没带那么多钱来,大家都醉了不是得他结账了?眼看小二往这边走来。餐桌上瞬间又多了一个趴下的人。
原月姗姗来迟看到的便是满桌醉汉,小二笑呵呵地对她搓了搓手。
金銮殿内。
皇上主持殿试,王逸、原月等一众考官侍立一旁。
原月一眼扫过去,目光相触之人纷纷低下头。王逸在一旁无声地笑。低声道:“原大人果真威名赫赫,震慑旁人。”
她不理他,见邱家同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虽然近来对他有诸多不满,她还是决定秋后再算账,现在重要的是要让他专心应考,于是对他咧嘴一笑。
邱家同吓得迅速低下头。
“这位小兄弟,你要还好吧?”
他诧异地看向旁人,“你是?”
“在下林友之。”林友之压低声音说:“知道刚才对你笑的是谁吗?是少皇师!听过吧?你要小心一点。我跟你说,我差点就被她骗了。她竟然混进我们举子群里,现在已经认得我了。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她抢回去唉……”
邱家同不悦道:“你不要人云亦云,我师姐不是那种人!”
林友之差点没昏厥过去。果然,他就是高僧说的仕途多舛的命!吴启文在他肩上一拍,他受惊似的挺直了腰杆。算了,无论如何先混上仕途再说。
突然。原月的目光卡在角落,那个和其他贡员一样身着白衣的不是林遥寄吗!?他怎么在这里?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他之前说的话——操控一国之君。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这事不能开玩笑,早知道他是认真的绝对把他关起来。混到这个地方,他到底使用了多少催眠术?果真不怕死吗?
王逸见她魂不守舍地盯着某个方向,小声提醒道:“殿试要开始了,在考生面前注意形象。”
她猛然回神,脸色不好地点头。
皇座上。风昶卿正在翻阅原月呈给他的考生资料,家世性格特长乃至画像都相当齐全,只是画像的风格有些奇怪,似乎虚了一些,而且对比本人后,发现画像美化了不少。
他忍俊不禁。
改日叫老师给他画一幅。
所有资料中。画红圈的是原月让他着重观察的。林友之、吴启文、柳中玉……他对比画像匆匆扫了一眼这些人,发现都是年轻端正的男子……老师这是真的看中这些人的才华吧?他不大确定地想。
邱家同的名字没有在列,因为原月考虑邱师弟大概会听从卢师兄的安排。
风昶卿把人叫出来逐个提问。
“……林遥寄。”话音落,林遥寄走到最前方。
竟然是用本名?她一惊。那她怎么会没发现?
是了,改卷时她把所有考生的卷子都翻过了。但只对感兴趣的答案翻看名字。难道他真的参加科举了?就算这样……操控一国之君……他到底想怎样?
偌大的殿堂上,风昶卿一问,林遥寄一答。无悲无喜无惧无畏,没有初见天颜的卑微怯弱,仿佛与他对话的只是平辈之人,孑然而立,单这份气度就令其他人侧目。
原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准确地说是盯着他的眼睛,蓄势待发,只要有一点不对就立刻把他敲晕。
或许她的逼视太过犀利,她周围的人都察觉出不对劲,交头接耳,讨论起林遥寄。林遥寄偏头向她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目光,她顿时握紧拳头。风昶卿的目光无意中划过她,又随着她的目光重新看向林遥寄。
没有人会把她的表情理解成爱慕,反而因她而着重观察林遥寄,发现他的瞳色和发色与常人稍有差异。林遥寄恍若不觉地接受众人的审视,目光平静如水,无人知晓他的意识正渐行渐远,皇上的话语好像刹那间相隔万里。
她怕他真的操控皇上吗?那他偏就试试。
他抬起头,直视皇上,微微放大的瞳孔瞬间恢复,然后开始慢慢旋绕……突然脑中一阵刺痛。原月飞奔向前本要打晕他,却刚好接住他倒下的身子。
殿内所有人都骚动起来。
邱家同早就认出林遥寄,在别人都退避开来的时候跑上去,和原月一起扶起林遥寄,“他怎么了?”
原月微微摇头,眉头紧锁。一次偶然、两次偶然,第三次就不再是偶然了,而且他的病象很奇怪,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陛下。下官带林贡员下去诊病。”她行了个礼,带着林遥寄匆匆离开。在场之人神态各异,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专心应对殿试。
会不会传出闲话原月已经管不了了,她发现相比不久前背林遥寄。他轻了不少,给她一种他随时会随烟消雾散的错觉。
她把人背到太医院,冲进去的势头太猛,惊得所到之处人们尽皆退避,最后停在正在检药的沈浪面前,“沈御医,麻烦看看他,他又昏过去了。”
沈浪首先注意到的是林遥寄身着的贡员衣服,心想这人心理素质真差,竟然在殿试上吓晕了。等注意到他的脸才脸色微变,迅速拉起他的手腕诊断。和上次一样,犹如迟暮之人的脉象。
“这位公子……身体枯竭得很厉害,我实在找不到原因,我去请其他太医一起过来诊断一下。”他道。
林遥寄身负异才。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到他的脉象,万一有哪个见多识广的御医发觉他的异常会很麻烦。于是她道:“不用了,既然沈御医也看不出想必只是担心考试,忧思过重,我带他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不必麻烦了。”
沈浪拦住她,严肃道:“原大人。现在这位公子不仅是你朋友,更是身负功名的贡员,不能凭你的个人判断他是否需要诊治。何况沈某不才,虽然诊不出病灶所在,但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休息不足的问题,极有可能是哪种稀有病症。必须早作诊断。”他说完立即去找人。
原月不安地在原地踱步,良久,冲上去摇晃林遥寄,“你醒醒啊,你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问你什么你都不说。咱们也算有过命的交情了,你看我手指上的伤口到现在还这么明显……你动不动昏迷算什么事?要死也告诉我一声啊……”她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末尾甚至染上一丝哽咽。
“咳!”沈浪带着几个白发苍苍的御医走进来。她连忙退到一边。
几个人轮番诊断,最后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找不到病因,但是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哪次昏迷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原月急着问:“那该吃什么?人参?灵芝?还是其他药草?”
其中一个老御医摇头道:“人参灵芝固然珍贵,不对症却是无用,反而可能加重病情。建议等这位公子醒来后问问家族中有没有人有类似的病症。”
“他是孤儿,没有家人。”她低声道。
众人叹息一声,看向林遥寄的目光全是怜悯。
她紧抿住唇,向众人道了声谢,然后背起林遥寄离开。
“这原大人倒不像传说的那般蛮横无礼。”一位御医摸摸胡须道。沈浪无奈地赞同:“平时都是很正常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至今记得她前往三盛郡前骂文武百官是胆小鬼的话,偏偏大家碍着她要去送死竟无一人反驳。
“沈御医跟她熟识?”有人问。
他一个激灵,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她和舍弟有几分交情。”
“哦~~”
出了宫,原月站在人群中茫然四望,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时身后的人慢慢醒来,看清所处的环境也不惊讶,从她背上下来,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她连忙扶住他。
他低笑一声,“干嘛这么紧张?”
她却笑不起来,上前一步正对着他认真问:“你说实话,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常常突然晕倒?我记得以前没有这样。”
“那以前是什么样?”他反问。
她想了想道:“就是懒一些,爱睡觉,每天无精打采……”她话音一顿。如果说这些都是症状,他现在的情况就是病症加重!“喂!你稍微担心一下自己好不好?御医说你很有可能会死啊!要是担心没钱看病的话我可以借你,所少钱都可以。”
他嗤笑一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不知道,不想知道。”
“就是说死了也无所谓吗!”她气得大叫。
他一愣,然后抬步往前走,很轻的声音传来,“我该死。”
原月站在原地,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好啊,既然他一心求死。她才懒得多费口舌!一跺脚,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跑了。
林遥寄这才转过身,看着很快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眼睑垂下。几分黯然几分孤寂,脚下一软,险些跌倒。他摇晃了下脑袋,甩开如同暴风雨前飞快聚拢而来的乌云般的眩晕,深一步浅一步地离开。
回到住处,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刹那间被抽空,往前倒去。一双手横空出现接住他,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原月又气又怜的复杂表情。
原月叹了口气,把他扶进去。
林遥寄是半夜醒过来的,他发觉打不开被子。却见原月就着他的被子枕在床头。月光透过窗子静静地洒在她的半边侧脸,左耳上的红色玉石闪着幽寂的光泽,不像平时生龙活虎的她,沉静到几乎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不由伸手覆在她的刘海上,她瞬间惊醒。看清是他才放下防范的姿态,笑了笑,“你醒了。”
这一刻,他心中某处突然隐隐作痛。
他再一次说:“我该死。”不等她回应,又道:“是恩公说的。”
“什么恩公?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她皱眉。
“拥有常人所不能之力,必将付出超出常人的代价。”他浅浅勾唇,似乎早已接受这样的事实。“你走后,恩公便来了。”
他告诉恩公他害死了天水和镜水。恩公没有惊讶也没有恼怒,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唇角带笑,“没有关系,反正一开始我比较在意就是你。”恩公的笑容温暖又和煦。却又遥远得如同天边的云霞。却用泉水般泠动清雅的声音说:“只可惜你也活不了多久。”
一直以来,对于恩公,压抑在感恩之下最灼烈的情绪便是不安。摸不清猜不透,仿佛和他置身在不同的世界。哪怕他这一刻救了你,下一刻笑着活埋你。也不会感到意外。
那么他该庆幸自己多活了十几年。
“并非诅咒,而是单纯的陈述。他说我应该死了。”他叹息道。
他问恩公为什么在意他,在意他什么?恩公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含笑答道:“我在意你这样的人究竟可以活多久。现在我知道了,我要离开了。”
原月道:“既然你恩公能早知你会因此而死,或许有办法帮你。他姓甚名谁,住在什么地方,我去把他找出来。”
“不知道。”
“那把他的样子描述出来。”
“不知道。”
“喂,我这是在替你想办法,你好歹配合一点好不好?”
他笑,“真的不知道。恩公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快要昏过去,什么都看不清,所有问答都好像在梦中进行,能记起一些就很不错了。”而恩公曾经的模样早就淹没在时光海里,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的笑容,平和、温煦,是镜水的最爱。
“你别难过。”他看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在克制住什么的样子,觉得好笑,大手按在她的脑袋上。“我清楚我的身体,只要不再使用能力,或许还能活很久。”尽管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睡眠,睡得越来越沉,越来越久……
“真的?”她依然把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嗯。”
她拿开他的手,站起来伸手触碰他的额头,他微微僵硬。她弯唇道:“只要活着,什么都好。那现在可以说你为什么出现在殿试上了吗?”
“你说过既然能读书识字,不如去参加科举。”
她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你这样的身体能做官吗?”
“谁说参加科举就一定要做官。”他笑着反问。
于是,赐官那日,榜眼郎林遥寄未至。
邱家同居于三首之下的第四,成为史上最年轻的进士,勉强算是原月后继有人。被派往伦山郡辅佐郡守。而原月特别举荐之人全都没有进入三甲之列。
不巧的是,三甲游街那日恰逢范岳带兵归来。喜悦的气氛瞬间被肃杀冷却。面带狰狞面具的范岳率领其众将领目不斜视地穿过游街的队伍,游街队伍不得不退让一边,避其锋芒。
方才喧闹的大街死寂一片,只听到整齐的踏步声和马儿偶尔的嘶鸣声。范岳只带部分亲兵入城,大部分兵马在城外扎营,饶是如此,军队缓慢前行时也能散发出森然的震慑,那是长年累月征战沙场遗留下的血的气息。
朝堂上激烈地争吵着。
而争吵的源头范岳平静地站在大殿中央。依然带着恐怖的鬼头面具,周身缠绕着肃杀的气息,半径两米内无人敢靠近。
无论众人如何争论,范岳始终一言不发。只在有人提出扣留范岳家人的时候,他淡淡道:“臣不能遵。”冰寒的气息刹那间封冻全殿,对于手握国家最大兵权的骠骑将军,愚忠的慧奸的无人敢直面叫板。但是直接答应增兵显然不行,手握重兵又不愿交出家人,不,就是肯交出弱点也无法让人放下对他的担忧。
百官各归各位,不愿做此刻的出头鸟。
风昶卿头痛不已。
这时新任的翰林院修书吴启文站出来道:“不如另派一位官员与范将军同行,增派的兵马由此人掌管。”
风昶卿点头,“。此计甚佳,不知哪位爱卿愿意带兵前往。”
武将中站出来几人表示愿意。
“若是此人跟着反水可怎么好?”大理寺少卿温倾轻飘飘地说出所有人心中的忧虑。
新皇风昶卿即位不久,真正忠于他而又被他信任的人屈指可数。尚书令翁南北是保皇一派的领头,但他本人年事已高,且归朝时日尚短。朝中羽翼浅薄,与武将更无深交。剔除掉他,另一个人的名字跃然眼前。
“臣愿前往。”原月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声音洪亮道。
在场之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究竟是不知者无畏还是他们都老了。
范岳听到女子的声音,诧异地回过头,入目的是一个年轻瘦弱的姑娘,身着略微显大的官服。唇瓣紧抿,目光坚定。她的五官清秀,甚至略带几分稚气。
朝廷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女官?可笑的是还想带兵上战场。
他于是道:“打战不是女儿家绣花,这位大人还是居其位谋其政的好。”
有人低笑。
原月立刻针锋相对:“下官的绣花功夫恐怕尚不及将军,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的好。”
这是挑衅,对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她的大将军的挑衅。少皇师果真胆大如斗。视死如归。
风昶卿心中想笑,面上却十分严肃道:“原爱卿此志可嘉,不过此事不适合你,退下吧。”
既然皇上出言,范岳便没有再吭声。
原月却执着道:“微臣知晓自己无领兵作战之能。但管理约束属下,保持本心还是可以做到的。请陛下信任微臣,让微臣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
“朕相信爱卿,只是……”
“微臣谢皇上信赖,此番前往必定鞠躬尽瘁,绝不负陛下所托!”原月打断他的话,直接谢恩。
风昶卿哑口无言,看向卢晓麟。众所周知卢晓麟是她的师兄,一向护她,总不能真让她上战场。然而卢晓麟虽脸色不佳,却并没有出声阻止。
好在袁之寰站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呵斥她:“将士打战,你一个女人上来凑什么热闹?”
这时几个武将也回过神来,纷纷斥骂她不识好歹,不如滚回家去种田养娃。
说起女子为官,原月之前只有秦媚儿和沈卿言,这两个一个当花瓶欣赏,一个作摆设纪念,从未参与朝中之事,作为心胸宽广的大男人,自然不会与她们计较。但是原月就不一样了,屡次插手朝纲,置他们男人于无用之地,更不用说她本身就行为不端,这样的女人早该驱逐出朝堂!
武官大多出生市井,大字不识几个,靠战功一点一点升上来,所以骂起人来分外难听。许多自诩清流雅士的文官纷纷表情嫌恶地别开头。
原月等他们骂完才冷声笑道:“你们不待见我没关系,但是我是先皇亲封的皇师,现在的少皇师,你们质疑我就等于质疑先皇和当今陛下的决断,试问该当何罪!?”
不等他们会话,继续道:“你们以为此次带兵前去与丰南国相抗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们敢不敢发誓,无论如何绝不背弃陛下反效奸人,明知必死也要流尽最后一滴血为陛下的万古基业铺平道路。战俘生毋宁死,以生命祭战换取将士们奋勇杀敌的决心动力,哪怕死后灵魂也要镇守边疆,与我风北万物同生,与我将士军魂共亡,否则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你们敢吗!?”
她铿锵有力地落下每一个字,把人们震惊得无法驳斥。
范岳面具下的脸微微带笑,说得倒是坚定有力,只是不知道真到了战场上,她还能不能把这些话平稳地念出来。
她满意地收回目光,问同样处于震惊中的皇上,“请问微臣该带兵多少前往?”
安静的大殿再次回归喧闹,人们把注意力放在新的问题上争吵不休。
原月不再插嘴,静静地站立一旁,没有了刚才的锋芒毕露,安静的模样还是同普通人家的姑娘无异,就如范岳对她的第一印象。
两人突然目光相对,原月从他的眼里读出漠然和讽刺,前者对她,后者对满朝文武。她弯了弯唇,收回目光。
人数敲定——两万。
加上范岳的八万,与号称二十万的丰南国抵抗,确实讽刺。
退朝之后,原月放慢脚步,等着卢晓麟上来并肩同行。“怎么样卢大人,有没有觉得我帅呆了?”她略带得意地说。
卢晓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金的玉的琉璃的,想要那个?”
“奖励我礼物?”
“给你打造棺材。”
“唉哟,卢侍郎好大方,那么大一个棺材得不少钱吧。”
“把你烧了,就个骨灰盒。”
原月瞪了他一眼,“乌鸦嘴。”
“没想到你对陛下这么忠心。”他话锋一转道。
她瞥了他一眼,抱胸笑道:“我发誓了吗?一群白痴。”
这时一个人恰好走过她身边,她一惊,竟然有人距离她这么近没有发觉。这人戴着恐怖的面具,不是范岳是谁?
他轻嗤一声,离开。
她的表情瞬间僵了。卢晓麟拍拍她的肩膀,“出兵后你就呆在他的地盘,别逞一时口舌之快,还是和他打好交道,保住小命为上,这样我就不用赔钱给你造棺材了。”
她哼了一声,“不用你操心。”
柳诗带着彦儿回宫了,原月把林遥寄带进府里,交代爱莲照顾好他。
这一次林遥寄昏迷已经超过两日。临行前,她坐在他床边,喃喃道:“你说过你出生边境,本来准备带上你的,现在看样子不行了。我一直很好奇那里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听说军户区的面积比一个县还大,要是有小孩来抢我的东西,我或许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计较了。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难道我们的交情很好?不记得了,就当做很好吧。既然这么好,我有空就去雁沙玩玩,看能不能抓个毒人回来给你看病,毒医不分家,是这样的吧?”
她伸出手,一直蜷缩在他枕边的小黑跳进她怀里。她轻轻揉弄它的脑袋,它舒服地“嗷嗷”叫。
“你也乖很多了。”她轻笑。“林遥寄,我把卡鲁宾带走了,回来再还你,在这之前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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