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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 潜规则
下午两点,我从热瑜伽室里走出来,就获得了一根芹菜和一小盒西红柿。
我边吃边给林欢乐发短信。
……
我,“今天体重终于到了50公斤以下了,49.5,嘿嘿,话说E.T的营养师真BT,我169的身高,弄这么干瘦做什么阿~~~”
林欢乐,“混这个圈子的人都这样,哪个人吃过饱饭?安啦,安啦~~~”
然后林欢乐又发过来一个短信,“小艾……”
等了十分钟,没有下文。
我发过去一个“?”。
林欢乐,“你和七少很熟吗?”
我把手中的芹菜吞下去,见到这个问题,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太喜欢欺骗人,尤其不喜欢骗朋友,可是上次心脏几乎停摆的地府警告又force我只能这么做。
我叹了口气,发过去,“不熟,就是一面之缘。”
有过了好一会儿,林欢乐发短信来问,“你,签约那天,到底怎么了?”
想了一下,我决定不做无名英雄。
我把那次勋暮生对林欢乐做的衰事,还有我本人勇于献身,英雄救美,签下了贡献青春20年的卖身契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下,结果我刚键入到勋暮生指使苏宁那个贱/人骗林欢乐脱衣试镜的时候,手机悲剧的没电了。我又没带充电器,只能折上手机,扔到包包里面,等着晚上回去再和她联系。
下午3点开始,E.T的新签约新人组团去团拜。
因为我进公司最晚,辈分最小,所以需要先去拜会一下同期的师兄师姐们,在和大家一起组团。
23层到25层是服装室,里面塞满了各大时尚品牌赞助的衣服,首饰,鞋子,帽子,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保养品们和各类香水、茶叶、代餐用品。
Simon张给我挑衣服来了,说找到一件不错的,让我试装,我也就从淋浴室冲了个凉之后上楼。
23层电梯门刚开,我看见Simon张站在玻璃墙那边,手中拿着一条小黑裙,他对面站着一个梳着小辫子的高个子男人,手中拿着一个水杯,里面是满满的橙汁,从Simon张脑瓜顶上慢慢浇下,果汁都挤在他手中的裙子上,然后再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小辫子旁若无人的走到电梯,他的手中同样拿着一条小黑裙。
我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Alice!”Simon张嚷住我,“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我让开。
小辫子当我是个彻底透明的,径直从我面前过去了。
……
“那个人是……他是Jasmine(茉莉花)的助手。他不满意我给你挑了和Jasmine相似的黑裙子。”
Simon张洗了澡,用一个白瓷杯子喝阿拉伯咖啡。
他面无表情的说话,就像墙边的玻璃。
“Jasmine的礼服是卡尔·拉格菲尔德亲手缝制的,世上仅此一件,非常名贵,所以他们不happy别人穿着和他们类似。嗯,那个Jasmine虽然也是新人,不过她的背景和别人不一样,她曾经就读与维也纳皇家芭蕾舞学院,而且她父亲和七少家族是世交,他们都说,她就是七少的未婚妻。”
“七少的未婚妻啊?”
我拿着一件衣服比来比去。
她跟小暮的绯闻我还真不知道。
难道,小暮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暗自开始一段缠绵悱恻,美丽异常的恋情?
Simon张还说,这个茉莉花的原名叫任子熙,号称天才芭蕾少女,E.T和她的合约跟别人的都不一样。
说白了,在他们的契约关系中,茉莉花是老板,E.T只是给她打工的经纪公司。茉莉花全球公演的事宜让E.T操办。而对于我们来说,E.T是天,是地,是法律。E.T让我们站着死,我们都不敢躺着活。
想一想,茉莉花跟他,还挺美好的。
一个是出身名门的天才芭蕾少女,一个是财阀四世的道林·格雷,他们的恋情就是才貌权势的完美媾/和,天之骄子,天作之合。
我,“我说Simon张啊,其实我无所谓。他们不让穿黑的,咱们穿红的不就得了吗?”
说着,我拿了一条红色的裸肩雪纺纱裙,腰间还有五彩明亮水晶流苏。我拎起来,看了看,其实挺好看的,就是布料少了点。这个似乎就比比基尼多两层纱。
Simon张一看,差点背过去。
他斜着我说,“放下那条裙子!那个是咱们的戏服。是给赌片中那些摇色子的bitch穿的。挑拣这条裙子穿出去招摇过市,你还能再没有品味一些吗?”
其实,我觉得我挺倒霉的,还没见到任茉莉花,就惹到她了。
这不,人家又传过话来,说我不用去找她一起团拜了,人家自己认得路,会走。于是我穿了Simon张找的另外一件白色的裙子去找谢逸然。她在12楼的排练室,我一推门,就以为我自己穿越了。
巨大的LCD里面播放着亭台楼阁,山湖水榭,这些景致美轮美奂。音箱中播放出宁静悠远的伴奏乐。
在这其中,一个穿着丝绸水袖的美人飘着云步,正在幽幽的唱着:
“楼台花颤,帘栊风抖,倚着雄姿英秀,春情无限,金钗肯与梳头,闲花添艳,野草生香,消得夫人做,今宵灯影纱红透,见惯司空也应羞,破题儿真难就。”
孔尚任的《桃花扇》。
根据Simon张的情报,谢逸然肯定不会跟我争裙子,因为人家压根就不穿这些时尚品牌的东西。
作为昆曲大师的入室弟子,谢逸然有着和我们这些俗人完全不同的品味,一般说来,穿在她弱柳扶风一般身子上的衣服都是杭丝,上面的花朵全是镇江的绣娘一针一针的弄上去的。
一出折子戏唱完,谢逸然才转身看着我,她那双眼睛会说话,似乎问我,你谁啊,来这干嘛?
我马上变得很乖巧,“谢师姐好,我是新人艾丽丝,他们都叫我小艾。您也叫我小艾好了。”
谢逸然把带着水袖的外衫脱掉,从旁边的化妆箱里面拿出粉和淡蔷薇色的口红开始补妆,接着就是把自己头发散开,没有任何烫染的原生态黑发铺下来,像是最上等的黑貂的皮草。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超级简单的白色丝绸裙子,没有任何饰品,只是围在腰间上的带子是钱塘缂丝名家的新作《富春山居图》。
她一直没有搭理我,她往外走,我也向外走,这个时候她又忽然转身,弄的我差点撞到她。
她张嘴说话,拿声音像出谷黄莺。
她说,“我不是你师姐。还有,你比我大11个月。”
然后,走掉了。
我只看到她飘飘长发,像貂皮的毛。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的心里好像窝着一股子火,虽然这极大的损害了我的EQ.
但是这股子火焰怎么也灭不了,尤其在遇到准天团TIMES的时候,它被推到了极致。
电梯门一开,四个美艳如花的人妖一般的男孩儿从里面走出来。
领头的一个戴着巨大白色耳麦的家伙冲着我说,“大姐,麻烦让一让。”
第二个,“E.T真牛,连扫地的大姐都穿着obs的新款。”
第三个摇晃着手指,“No,~~~~~~ she is not hygiene, she is new. Fresh, I like fresh.”
第四个是一个穿着粗高跟靴子的家伙,“一个东方女人身高169,你是没有前途的。”
他们后面跟着助手,化妆师,还有几个捧着粉丝奉献礼物的家伙,在我面前像水一般的流淌而过。
我憋了口气,嘟嘟的说,“你才是大姐,你们全家都是大姐。”
“你好。”
正在我就要揪着头发大叫的时候,旁边过来一个穿着灰色纱裙、戴着Chanel山茶花叠层珍珠项链的姑娘。化着极其精美的妆,浓密的假睫毛微微垂着,有一丝巴黎·希尔顿的媚态。
一看是她,我的EQ当即原地满血复活,脸颊上立马堆满了笑,“你好,我是新人艾丽丝,大家都叫我小艾。”
她很亲和的跟我打招呼,“嗨,小艾,我是席倾城。你叫我英文名字Barbie就好。”
我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
心里话,现在华语娱乐圈谁还不知道你啊!
国内超级选秀节目总冠军,像一个公主一般高调签约E.T,首张单曲一发售就霸占流行音乐榜前三位。据说她拥有玛利亚·凯利一般宽广的音域,还有比小室哲哉更敏感的耳朵,和一下子能跨过8个钢琴键的修长手指。
据《草莓周刊》爆料,当时勋暮生为了拿到席小姐的经纪约,一个人在她的楼下不眠不休的候了三天三夜,这才感动了公主。
她真是一个金色的女孩子。
席倾城指点我走哪里才是到团拜放映室最短的路程,我们边走边聊天,她看我笑着说,“小艾,你怎么不挑一根手链戴?你的裙子显得太朴素了。”
“诶,刚才有点着急。”
“好,我这根手链给你。”
说着,她从自己的手腕上把自己的金丝镶嵌珍珠的手镯拿下来,然后扣在我的手腕上。
“这样好多了。”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这个手镯稍微有些波西米亚风,和我的白裙子稍微有些不太协调,不过也无所谓。
我笑着说,“谢谢。”
团拜和集团内部见面会开始了。
除了勋暮生不在,其他人,诸如市场部的头,投资部的运营总监,还有艺员部的总头Kate杨,全部到现场。
Kate杨上台讲了几句,然后就是我们这些新人排着队上台亮相,不用说话,Kate会介绍我们的名字,然后我们鞠个躬就可以下台了。
别人在名字被介绍之后,台下全都是一溜掌声,只有我上台之后,下面一阵唏嘘,伴随着窃窃私语。
“她是谁?”
“听说是七少亲自签回来的艺人。”
“好像没什么才气……”
“嗯,听说,她练习跳舞的时候像一个大虾米,O(∩_∩)O哈哈~”
“不知道七少为什么会签她?”
“听说是她耍了花招,引诱了七少,这才能飞上枝头,至于她成的了还是成不了凤凰……”
“啊!那不是Jasmine吗?”
“谁?”
“任氏家族的任子熙啊!七少的准未婚妻。”
“对!就是那个天才芭蕾舞蹈家!哈哈,有她在,这个什么Alice就不用想打什么歪注意了!”
“嗯,就是!瞧她那个德性!怎么可能比得过真正的公主Jasmine!?”
……
我,“……”
我被憋的快成包子脸了。
鞠躬结束之后,是一个小型的香槟酒会。
一般这样的稍微时尚一些的酒会都只提供香槟酒,不让大家喝红酒。因为红酒颜色重,如果不小心把红酒泼在衣服上,就毁了一件好礼服了。
我拿着一个香槟杯子,看着杯中的气泡飘忽忽的上涌,有些心不在焉。
“你就是Alice?”
忽然背后有人对我说话。
我连忙转身。
发现一个涂脂抹粉的光头出现在我背后。
“你……”
“Alex.”
我,“……”
他见我一脸的茫然,马上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一句,“你手镯的珠宝设计师。”
“哦!”我马上堆了一褶子的笑,“认识您真高兴。您真是天才,您设计的手镯简直就是艺术之神缪斯最心仪的杰作,我……”
“的确。我也这样想的。不过你这样想,真是nightmare!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设计,就麻烦你戴正品,而不是去动物园批发市场买一个仿真的A货戴在你的手上。现在请你摘下来。”
我,“……”
我看看他,又看看我的手镯,这是席倾城送给我的手镯……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Alex,“那就请你提高自己的品味。”
我连忙把手镯拿下来,递给他,他攥在手中,扭成了一坨shi。
他斜了我一眼,“山寨货,怎么会有你这样女人在这里?What a bloody hell?!”
手镯被扔到垃圾桶里。
那边席倾城和投资部的总监谈笑风生。
我扶着额头,感觉异常的忧郁。
“Alice, Alice!!”
啊?!~~~~~~~~~
我都躲在墙角了,怎么还有人过来找我麻烦?
一扭头,我一看,顿时松了口气。
是Simon张。
他獐头鼠目的冲着我摆了摆手,“Alice,过来一下。”
我跟着他到楼道里,连忙问,“怎么了?”
“别惊动别人,跟我走。”
Simon张抓着我向外走,上了电梯,他按了一个七位数的密码,电梯直/插50层。
“是七少出事了。”
“勋暮生?”我奇怪,“他不是没有来酒会吗?他怎么还在E.T的大楼里面?再说,他能出什么事?”
Simon张叹气说,“今天是星期五。”
我,“So~~~??”
“他定期喝醉了。周末这里没人,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办公室里面,得把他弄回家,我一个人抗不动他,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得帮我。”
我感觉越来越奇异,“定期喝醉?每个周五都要喝醉?这是什么逻辑?”忽然,我的八卦天线出现BB……的颤抖。
我凑过去,“是不是,有什么隐秘八卦?”
Simon向后躲开,“你,你别凑这么近,我不喜欢女人的。”
“安啦,安啦,我知道。我对你也没兴趣。快,快,告诉我,到底七少出什么事了?”我催促他。
Simon习惯性的左右看看。透明玻璃的巨大电梯中,周围是这个城市天空,还有各个楼层的顶部,俯瞰,仔细的看,才能看到地面上蝇营狗苟的人群。
封闭,隐秘。
八卦传播的绝佳场所。
Simon凑过来,照例说了八卦的开场白,“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我保证!”
“七少,最心爱的女人死了,就死在星期五了。”
……
我,“你是说,任茉莉花……??”
Simon,“Jasmine?谁说她了?是七少在英国读书时候的情人。”
这个……
这个猜测起来很有难度。
作为一个财阀四世的道林·格雷,勋暮生在英国的情人是以卡车为单位计算的,谁知道勋小暮吊念的是哪个心上人?
不过,不管是谁,难得让勋暮生这个花花公子这么哀恸,我作为他上一辈子的好朋友,绝对不可以见死不救。
Simon叹息的声音,“听说,那个女人死的挺凄凉的,她开着一辆车撞了山,然后爆炸了,当时人车陡然烧成了灰烬。”
Simon打开顶楼办公室的大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勋暮生躺在碎玻璃当中。
旁边的桌子上面摆满了整齐的十瓶子Absolute伏特加,其中还有我比较喜欢的樱桃口味的。
我摇头,比他还要忧郁,“怎么能喝这么多?”
Simon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勋暮生从碎玻璃里面拯救出来,然后我才看见,一张镶嵌在水晶镜框中的照片被勋暮生牢牢搂在怀中。
我过去,很艰难的掰开小暮的手指,把相框拿出来。
Simon这才搭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架起来。
我翻过相片的正面,……,顿时一愣。
照片中,是穿着帝国大学三一学院黑袍的勋暮生,和一个同样穿着三一学院黑袍的女生。那个女生长了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窝。
是苏离。
前世的我……
那天是距离复活节之前的40天,三一学院有弥撒。
我们被要求穿着黑袍,到圣·彼得小教堂听英国教宗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一场祈祷弥撒,还用圣水洗了手指,并且被教宗在额头上用黑色的灰尘画下一个十字架。
据说,这个在基督教上含义就是,我们从尘土中来,死后也要回归尘土。
良久,我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Simon,“我说Simon,你说七少喜欢的人,是不是这个照片中的姑娘?”
Simon一看,点头,“应该是吧。这个案件但是在BT市都轰动了,只是影响太不好,所有的新闻被压了下来,最后不了了之了。”
“撞车?!”
我抓了抓头发。
如果勋暮生喜欢的人是照片中的女生,而这个女生又是我的话,我不是被饿死的吗?为毛Simon说她是开车撞山死掉的呢?
怎么回事?
是我记忆出现混沌,还是他们的脑子集体罢工?
好奇怪哦~~~~~~~~~~~~~
情人??
如果我和他曾经是情人,为毛我不知道?那我未婚夫萧商又是谁呢?
我又问,“开车撞山?这是什么古怪死亡方法?是自杀的吗??”
“嗯,是自杀。”Simon肯定的说,“好了,别说那个人了,Alice,你快来帮帮我,我们把七少运下去,开车回他住的地方。”
……
的确,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我赶紧帮忙。
照片被翻着扣在勋暮生的办公桌上。
水晶架倒过来。
照片的背后,是勋暮生手写的花体字。
华盛顿·欧文,在他的杰作《西敏寺》中一段:
For in the silent grave no conversation,
No joyful tread of friends, no voice of lovers,
No careful father’s counsel---nothing’s heard,
For nothing is, but all oblivion.
Dust, and an endless dark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