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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么,她昨晚干涩掉的泪痕,又是为了什么,顾墨白的头转向病床方向,看着牀上昏睡的人。
她睡得很安然,眼睛闭合着,脸色没有了来之前的润红,现在挂上盐水后,她的脸颊反而有了些苍白。
也不知道温度降下去了没。
顾墨白想起早上发现她不对劲时,替她穿衣服时,他手忙脚乱的,差点把扣子给扣错,这么简单的事情,落在他身上,做错也是头一次。
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变得那么的手足无措。
他和她之间,似乎越来越脱离了自己原本的控制。
*
*
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有些昏沉。
冉颜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以及明晃晃的灯光,她眼神悠悠的转动了一下。
这个场景陌生又熟悉。
只是没想到,才不过隔了区区几日,她就又来到了这里。
说她多灾多难也不为过了。
唇齿间漫出一声苦笑。她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想想,也能够知道,除了顾墨白,能够送她过来,若不然,冉颜想,她怕是会昏死在牀上。
不知道,昨天晚上,他满意了没?!
嘴唇很干涩,有些渴,想喝水。
挣扎一番,冉颜想起来,手背上的触感凉凉的,抬眸看了一眼盐水,还剩下一大半没有输完,她动作小心,怕针头掉出。
突然,房门门锁一开。
冉颜的视线朝门边看去。
视线与刚刚进来的人,碰了个正着。
空气中,两人的目光衔接着,她紧抿着唇,他站在原地。
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顾墨白脚步动了动,向她走了过来。
冉颜仿若无视,手继续向旁边的桌子上伸过去,去拿不远处的水杯。
她试了几秒,手还是没有碰到。身上的力气就不怎么够了。
终于,不远处的男人有了动作。
脚步轻抬,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冉颜眼角余光看到他走过来,并没有说话。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她想,她和他之间,经过昨天那一晚,恐怕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伸手又勾了几次,无果,她有些沮丧,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连拿杯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一双大手伸过去,轻而易举的拿过桌子上的水,而后,递到了她的面前。
贝齿咬着干涩的唇瓣,她没有说话,接过顾墨白递过来的水,递到唇边,喝了两口。
身体也随之往后面靠去。
一杯水很快的被她喝去半杯。剩余的半杯她没有喝,双手环住水杯,握在手里。
“谢谢!”她吐出了两个字,生疏淡漠。
顾墨白的眼神眯起,心微微一颤,他自然是发现了,冉颜话中所带着的疏离感。
手里的动作僵了一下,他把准备好的保温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买了些粥,要现在吃吗?”
他的眼神盯着冉颜,等待着她的回答,今早出门的时候,他匆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压根没怎么动过,昨晚冉颜虽然在吃,可惜吃了一半,就被他给打断了。
那一点点的进食量,怕是被他一晚上给消磨光了。
她醒来,应该会饿了。
秦宇航走后不久,他也出了门,开车去了附近的饭店,买了一碗粥,从秦宇航嘴里听到,她生病已经有好几天了,还是反反复复的,应该吃不了太多东西,有很多食物,也是要禁食的,所以,还是喝粥最好。
一来一回,花去了他半个小时的时间,想不到,他一回来,她已经醒了。
冉颜没有说话,顾墨白深邃的眸光,透不到底,伸手拧开保温壶的盖子,将粥倒在碗里。把筷子递上前。
冉颜握着手里的玻璃杯,剩下的半杯温水还残留着一些温度,他的筷子一直放在她眼前,一动都没动。
她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明明昨天,他的怒气那么重,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
是她发烧发糊涂了,听错了?
她还在这样想着,手里的水杯已经被一双大手抽走,冉颜的视线对上他的脸。
顾墨白眼神下垂,把手里的勺子又往前送了送。
手指往上抬,冉颜在犹豫过后,接过了他手里的勺子。
碗里的白粥,还冒着热气,一眼看过去,饭煮着很软烂,热气中,闻着有股淡淡的米香气,冉颜拿起手里的勺子,在粥上浅浅的舀了一小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空了的缘故,这白粥,吃起来味道也是出奇的好。
她接连喝了两勺,动作渐渐的开始放慢。
粥是刚出锅就倒进了保温壶的,到现在,虽然时间过了,但温度还是有点烫人。
她每吃一口,都会稍稍吹一下。
这样下去,怕是吃完一碗粥,也要半个小时了,扎着针,果真动作都变慢了很多。
白白的粥碗面上,突然点上了一些黄色的榨菜,冉颜眼眨了一下。
“没有味道的话,吃点榨菜。”顾墨白低着头,淡淡的说着,“饭店送的。”
他接下去又解释道。
其实不然。
在点白粥的时候,就突然想起,白粥淡然无味,她会不会吃不惯,于是,直接点了小菜。
心中默默着嘲笑自己,什么时候,他连做这种事情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说了,还有解释这原本就是事实的事情。
低头,看到她黑色头颅。嘴里正一口一口的吞咽着白粥。
他的心,居然有了片刻的放松与安宁。
碗里的粥已经被她快要喝光。他的手伸向保温壶,稍稍倾斜,将保温壶里的粥又倒入了碗里。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促使他倒粥的动作一顿。
放下保温壶,顾墨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眸色暗了暗。他转头看了一眼冉颜,见她自己在倒着粥,向前走了几步。
接听电话。
冉颜木然的倒着保温壶里的粥,很快的,碗里就已经被倒上了满满的一碗。
放下保温壶,拿起勺子,她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等下有事,我要出去一会儿,你吃完后,按铃让护士来收拾。”顾墨白接听完电话,从远处慢慢走到她的牀头,淡淡的解释。
冉颜听着,轻轻的嗯了一声,动作没停,用勺子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粥已经没那么烫了,时间久了,也就凉了,她一勺一勺的放入嘴里,而后,咽下。
顾墨白看她的动作,付之一笑,知道她不会回答他的话。
没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感觉到门被关上,冉颜原本进行的很流畅的动作突然变慢了很多,到后来索性停了下来。
手里的勺子一放,勺子在瓷碗上磕碰发出声音。
刚才顾墨白的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
从她看见来电显示,冉颜就能知道,顾墨白接下去要做什么了。
事情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只是当她听到他后来说的话时,心还是不可抑制的难受。
不是要去看他真正关心的人了吗?
何必假惺惺的在她面前做戏。装作假意关心她。
顾墨白,你是怕事情瞒不住,怕我告诉爷爷,是吗?
她重新将勺子拿在手里。喝了一口粥,继而又夹了一些榨菜。
咽进去,明明有了榨菜的咸味,可冉颜感觉还是食之无味。
但她仍然是一口一口的喝着。
顾墨白,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把对别人的温柔转移到我的身上,我会当真的。
低着头,冉颜喝着碗里的粥,直到把不久前倒的满满的一碗粥,给全部喝完,她的手才停止了动作。
她得尽快好起来。
*
*
顾墨白出了冉颜的病房,笔直往电梯走去。
等电梯门开后,他径直走进电梯,按下了熟悉的楼层。
约莫五分钟后。
他开了病房门。
“墨白,你来了!”他才刚进门,筱筱就从里面奔走过来,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今天怎么会来的那么快?”她的嘴角挂着笑,心底隐隐的期待着他的回答,她猜测,莫非,刚才自己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医院,来看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筱筱觉得,她之前做的一切,都算是值得的。
她总算找回了一些,他原先对她的疼惜。
顾墨白没说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怀抱着自己的胳膊,往里面走去。
病房里,熟悉的人,依旧躺在那里,熟睡。
顾墨白看向她,心底突然有了不少的感受……
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还是说,她一直都不会醒了?!
“墨白,在担心姐姐?”筱筱的声音突然慢了下来,轻声问道。
同样的目光看着病床上的离梛,“你放心,姐姐一定会醒来的。”
“她一定会醒来的。你在等她,我也在等她。我们都在,她怎么会不舍得醒来。”
筱筱满怀着希望。
“嗯。”顾墨白回了声,“你还好吗?”他看了她一眼。而后视线缓缓的往下看去。
“还……还好!”筱筱说着,声音有些磕磕巴巴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头低下去。
顾墨白往前走到窗口处,双手叉腰,视线看着远处。
——“筱筱。”
“嗯。”对方很快回道。
——“我在远郊山上买了一套房子,那里风景不错,过几天,我带你过去。”
顾墨白说着,看着窗户外面的雾气化为水蒸气留下来。
“好啊!”筱筱立刻回了一声,一听到顾墨白说要带她出去,还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她当然开心,只不过一会儿,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墨白,我们……不是刚出去玩过吗?”
不对,时间上不对劲,墨白之前带她去了J市那么久,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再带着她去远郊呢。
“墨白,你时间上可以吗?不是快开工了吗?”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出自己的疑惑。
顾墨白将身子一转,“时间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学校那边,我会替你打好招呼的,这次我带你过去,你就好好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墨白,你……你说什么?让我住……一段时间?”
“嗯,这次过去,你好好待在那里,直到把孩子生下来。我会替你安排好后面的一切。”
筱筱摇头,“不……我不要。”她直接拒绝,怎么可能要,原来……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一切,他居然要把自己送去远郊。那她不是离他越来越远了吗?
这结果,离她原本设想的越来越远,她明明是想和他待的再近一些,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墨白,我不要去远郊,你别送我去,好不好?”
走上前,筱筱握住他的胳膊,使命的摇着他,声声的说着,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顾墨白看了她一眼,看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无助,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他这样做完全都是为了她好,为何,她要做出一副这么痛苦的样子,大手握住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轻轻拍了拍,而后,慢慢的将她撤开。
“你乖,我都联系好了,过几天就带你过去,等你情况好了,就可以回来。”他看着她紧皱着的小脸,说道。
再后,还补了一句,“我会隔段时间过去看你的。嗯?”
他眼神温柔,不似筱筱那般挣扎,筱筱看了他,好长一段时间,闪着泪光的眸子,在看到他眼中对她带有希冀的光芒,和笑意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顾墨白对她的真心实意,他是真心想要照顾好她的。
筱筱内心无比挣扎,她想要顾墨白继续对她关注,她做到了,她想要顾墨白像之前一样对她关心宠爱,现在,她也得到了,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心里没有十分开心,反而苦涩不堪呢。
得到这些的代价,就是她付出了她的一切,还有,她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之前。
他之前也对她疼爱,关护有加,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离的她越来越远。这些事情的开端征兆,就是他不经常来看她,经常和冉颜待在一起造成的。
那么现在呢,她去了远郊,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依然是冉颜。
她现在这个情况,等她回来后,她真的还能得到,墨白对她的疼惜关爱吗?
可是,现在她还能怎么办,她已经点头答应墨白了。
筱筱看着眼前的背影,此时此刻,他正低头,温柔抚摸着昏迷的姐姐。
手心紧握成拳,她不能任由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她要争取,为自己,做最后的一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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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南院郊区。
门口,男子从南院里面走到门外,视线在门外环视了一圈。
须臾,他拿出手机按亮,播出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铃声从不远处响起,他很快的听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说吧,你让我来这里又要做什么?”冉炀的视线看着渐渐走近的男人。
男人走进,用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哈着气,开口道,“阿炀,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冉镪的声音,有些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大冷天,在南院门外等了太久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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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怨言,在看到他在大雪刚下过的冷风天里,等了他那么长时间,将要说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看了一眼他的动作,“我很好,你要是没事,就快回去吧。”他说出拒绝的话。
准备转身进医院。
他刚让云思微睡下,要是她醒来没有见到他,会担心的。
冉炀不曾想过,冉镪为什么会突然来看他,而他说出的理由,居然只是来看看他。
“阿炀。”见冉炀要走,冉镪突然开口喊住他,有些感慨,“若是那时候,我没有嗜赌,我们一家人是不是还好好的在一起?”
冉颜的声音染上一层苍凉。
听在耳里,十分凄凉。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要怎么改变。”冉炀背对着他说着。
极力克制住内心深处的梗咽,他为什么会来找他。他想,他或许知道了。
他之前一直有听说黄金海岸对待未还清钱的人的方式,不死也是半伤了,而冉镪,欠了那么多钱。
这结果,他不敢再想下去。
脚步又朝里面走了两步,顷刻间,他像是反应过来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去,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虽然,他知道,这一转身,就要面对冉镪一千万的欠债……
却是忽然……
脖颈处受到猛地一击,冉炀眼睛睁了睁,很快的腿一软,身子倒了下去。
冉镪看着缓缓往后倒的儿子,立刻上前扶住他向后倒的身体。
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样子,扶着他的肩膀,虽然事实在眼前,但他相信,他能够改变。
只要,只要他走对这部险棋,所有的问题,都会再那一刻迎刃而解。
冉镪的手用力的握着冉炀的肩膀,“阿炀,儿子。你对我所有的怨言,我一定会在日后,全部补还给你的。一定!”
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那两人接收到他的指令,马上反应过来,将倒在冉镪身上的冉炀抬起,一直往医院门外走去。
冉镪看着远处走去的人,眸色暗了下来,带着坚决,走近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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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正午十二点,艳阳高照。冉颜走在街道上,速度不快,她脚上穿着一双板鞋。嘴角漫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沙驰沙驰。
板鞋踩进厚厚的积雪里,所带来的感觉,她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
每一步,她都走的小心翼翼的。
走了几步,她的脚慢慢的从雪地里出来,踩在湿湿的街道上。
这场雪,来的快,去的也快,大雪下了整整两天,厚雪积满了街道。没想到才两天而已,天气放晴,今天的太阳似乎很猛烈,在它猛烈的照射下,积雪融了不少。
这一转变,让冉颜感觉很不真实,就如现在她要去见的人,也让她感觉很不真实……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