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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不知道自己的“美名”已经传遍了燕国上下,更是已经成了燕国修者界的名人。
他躺在雪地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嘴角还在断断续续的一点点往外溢出鲜血,从昏迷到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现在的他只有两个感觉,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即便不死,也快要被饿死了。
因为体内传来前所未有的饥饿感,所以他估计自己一定昏迷了很长的时间,醒来后每呼吸一次,损伤的內腑就会溢出鲜血,然后涌上喉咙,再顺着嘴角慢慢的流出。
灰驴一直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安然,当看到安然睁开眼睛时,灰驴慢慢的走到安然身前,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着安然的手,舔着安然的脸,努力的想要对安然表达着什么。
从灰驴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它现在究竟有多么的不安。
看着灰驴眼里的不安,安然想说话,但是说话也是要花一点力气的,安然又很担心自己这时候花上这么一点平时根本就不会注意到的力气说话,会不会內腑又要流更多的血,会不会让本就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內腑伤势再糟糕一些。
于是他放弃了说话的念头,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想通过微笑来告诉灰驴,让它不用那么的不安。
灰驴静静的看着安然脸上那一点都不生动的微笑,看着他嘴角还在溢出的鲜血,想了想,低着头又舔了舔他的手,转头飞奔而去。
安然躺在地上,看着灰驴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逝,然后地上传来有节奏的震动,跟着这种有节奏的震动渐渐的弱了下去,身下的雪早已经被他的体温融化成水,把身上的衣服全部侵湿通透,被侵湿的衣服紧贴在他的身上,他第一次感觉到,贴在身上的衣服是那么的重,重的他每一次呼吸都要多花很多的力气,而每用一丝力气,內腑便又会多流出一丝的血。
为了少花些力气,安然慢慢的放缓了呼吸,这实际上也是为了让內腑少出点血。他知道自己需要调息,但现在别说坐起来盘膝,就是想动一动手脚,都是奢望。
看着空荡荡的天空,安然慢慢的调动丹田内的元气,经过元气通道分别抵达雪山气海,这在平日里调息是很快的,但躺在地上的安然为了把那一丝元气分别的送到雪山气海之中,确是费了不少的时间与力气。
如果说他之前的调息,元气在通道中的运行速度是一匹狂奔的快马,那么这时候的元气速度,就是一只年迈的老龟,在通道里走走停停,但前进的目标是明确的,无论速度有多么的慢,一直朝着这个目标,终有抵达的时候。
从丹田内分别到达雪山气海后的元气再次慢慢的延伸,最后在雪山与气海间的通道中汇聚。
这一次大循环内的元气细弱无比,却好在还足够的凝实坚韧,元气在大循环内连接到一起后,在安然的操纵下,缓慢的慢慢运转着,花多比平日里多出几十倍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一个循环,当安然完成了第二十三个循环的时候,地上又再次传来的蹄子踏在地上的那种有节奏的震动,安然体内的元气停了下来。
运气本就在体内运转的无比缓慢,停下自然也就不费什么功夫。
蹄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了安然的身前,伴随着蹄声而来的还有一阵“咯咯”的叫声,听着这“咯咯”的叫声,安然的眼神动了一下。
灰驴远远的就放慢了速度,小跑着到了安然的身边,嘴里咬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两只鸡,两只鸡在不断的挣扎着,“咯咯”的叫声正是它们挣扎时发出来的。
灰驴站到安然的身边,低下头,用两只前蹄分别踩住了两只鸡的脚,然后低头咬住其中一只鸡的脖子,猛的一扯,那只鸡的叫声戛然而止,鲜血不断的从脖子的断裂处涌出,灰驴赶紧咬住那只鸡的脚,倒提着送到了安然嘴巴边。
安然张开嘴巴。
温热的血液不断的滴落到安然的口腔,顺着喉咙流入安然的肠胃,浓郁的血腥气让安然微微的蹙眉,但还是大口大口的往下咽着,很快,被灰驴倒提着的那只鸡的身上再没有鲜血流出,灰驴一偏头,把嘴里倒提着那只鸡甩到了一边,跟着低头在另一只鸡的脖子上一扯,然后又倒提着送到安然的嘴边。
……
整整两只鸡的鲜血下了肚子,安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很多,也暖和了很多,快被饿死了的那种饥饿感也消失了,尤其是看着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灰驴,心里觉得一片温暖。
灰驴在两只鸡的脖子断裂处舔了两口,把上面残留的血滴舔干净,然后在安然身边不远处,用蹄子在雪地里挖了个坑,把两只鸡扔了进去,又在上面盖上厚厚的雪,埋的严严实实。回过头,看到安然闭着眼睛,呼吸缓慢却比之前有力,于是又转身离开。
从体内元气缓慢的运转到地第二十九个大循环开始,安然的嘴角又再次溢出鲜血,体内的各个脏器开始传来让人剧烈的疼痛,安然浑身微微颤抖着,体内的元气还在坚持着在缓慢的进行着大循环。
刚刚醒来时处于麻木状态下的脏器现在传出剧痛,证明体内的元气运转虽然缓慢无比,却还是让伤势有了好转。
到体内的元气运转到第四十个循环时,安然停了下来,慢慢的伸出手臂,在地上抓了几把雪塞到了嘴里,然后艰难的坐了起来,歇了一会儿,用手搬动双腿,盘膝坐在那里开始调息。
盘膝坐在那里调息后,安然体内的元气运转要快了一些,体内的元气通道与各个脏器不停的微微抖动着,伴随着元气通道与脏器的抖动,安然的身体也在一直颤动着,并且嘴角又开始溢出鲜血。
四周的光线从亮到暗,然后再由暗到亮,随着时间的推移,安然嘴角流出的鲜血慢慢越来越少,颜色也越来越淡。
灰驴又回来了,嘴里还是咬着两只鸡。
鸡还活着,还是在灰驴的嘴里不停的挣扎着,“咯咯”的叫着。
又是两只鸡的鲜血下肚,安然蹒跚的站了起来,从灰驴身上取下包裹,换了身衣服,然后对着灰驴晃了晃手中的火折子。
灰驴楞了下,马上反应了过来,甩开蹄子,撒欢儿似的向远处跑去,没过多久,嘴里咬了些枯枝跑了回来,放下后再次转身向远处跑去。
几个来回后,终于弄够了干柴。
看着火上的那两只鸡,灰驴眯着眼睛,仰着脖子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不停的伸出舌头舔着湿漉漉的嘴唇。
……
在远处的一个小村子里的某处小院,中年农妇正在看着自家的鸡窝发呆,她那老实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只剩下了一只鸡的鸡窝,满面愁容。
家里养的那几只鸡平日里极是金贵,用的油盐这些都是靠那几只鸡下的蛋去换的,此时男人看着空荡荡的鸡窝,喃喃的说道:“莫不是招惹到了黄大仙儿?”
中年农妇回过头,怒视着自己那老实巴交的男人,怒道:“那还不赶紧去给黄大仙儿上柱香,莫不是要等到鸡窝里的鸡断了种?”
男人赶紧回屋翻找香和纸去了。
……
四只鸡分作两次全部烤了,一只进了安然的肚子,其余的都被灰驴三下五除二的啃了个精光,意犹未尽之下,把地上的鸡骨头又舔了许多遍,直到鸡骨头上再也舔不出一点滋味,灰驴还在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堆鸡骨头。
“是不是都在一个地方偷的?”
灰驴看着安然,点了点头。
安然叹了口气,“别老在一个地方啊,你是要把人家的鸡偷断种啊?”
灰驴眨了眨眼睛,心想,都那个时候了,还不是碰到哪里有就在哪里弄,哪里还有心思去精挑细选的,也不想想你那时候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再不赶着弄点东西到你嘴里,现在还想坐在这吃鸡?估计都会儿要我给你刨坑填土了。
安然看着灰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想了一会儿,便猜到了一些灰驴的心思,再想想自己那时候的样子和灰驴前后四次送到自己嘴边的鸡血,于是觉得有些尴尬,笑了笑说道:“不是说你不该偷,是说要给人家留点种,下次换个地方,你连着去一个地方,别人有了堤防,再偷总是要多费些力气的。”
灰驴轻轻的叫了一声,站起来看了看地上自己刚刚舔了很多遍的那堆鸡骨头,走动了几步,转着想四周看了看,心里不停的琢磨着,自己明明记得那家还剩一只鸡的,那只鸡好像还挺肥的,只是当时自己匆匆忙忙的也没有挑肥拣瘦的心思。
好吧,就按你说的,给人家留个种,再说刚刚吃了好几只了,也不能老是吃这一样啊,得换换口味才是。这般想着,于是又向四周看了看,想着应该走那个方向,找到了住的人家后,自己应该弄点什么,回来好换换口味儿。
安然坐在地上,看着灰驴一会儿看着左边,一会儿又看着右边,显然是正在心里计较应该去那边,想想自己那时候在山里打猎砍柴时日子的艰难,丢了四只鸡的那家还不知道这时候有多愁苦,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两颗散碎的银子,招呼来灰驴,把银子在它眼前晃了晃,又说了两句,然后把银子放到它嘴里的舌头下,让它含住。
灰驴含着嘴里的那两颗碎银子,这回直接向着左边跑去,跑的理直气壮的。
这回,可不是去偷了,嘴里含着银子,这叫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