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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武穆四年冬十二初九,历时三个月之久,秦国以借道之名,而行征伐之事,终于尽占整个晋国疆土。
而如今,秦国已经攻下了晋国的中州与河州二地,二十万秦国精锐大军更是已经死死地困守在晋国王城外,只待一个好时机后而攻破整个晋国王城,屠灭整个晋国。
凛冽的寒风,从领口子处吹进了胸膛之内,却是让司马相如感觉到内心更加的悲凉。
晋国的大将军,那位曾经与他司马相如称兄道弟,并肩而战几十年的谢逊,昨天突围出了王城,还没待城内的诸人燃起那一丝希望,今天,他的人头就被高高地挂在了两军阵前,现实无情地摧残着晋王城内所有人的视线和神经。
而此中间的从期盼到绝望的反差,是如此的让人无奈。
城外,那震天的鼓噪声和着那一声声整齐的呐喊声,此刻,又再一次的想起。
这是秦军第几次攻城了?是第十次吗?还是第二十次?城内,那些已经疲惫不堪的晋军将士们已经无心再去计算这其中的得与失了。
他们只有机械般的站立着,等待着死亡的招唤,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然而,出乎所有晋军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城外的秦军却并没有选择再一次的强行攻城。
而是选择了整齐的朝城**入了一排排的羽箭,朝天而射的羽箭?秦军不伤人的吗?
晋军诸将士们疑惑不解,好在有眼尖的将士,已经现,原来这些羽箭上,还绑着张布条的。
“劝降信,这是秦国的劝降信。。”远处,不知是哪一位早已是身心俱疲的晋军将士,在看到那羽箭上所附上的信的内容后,终于是忍不住激动的大喊出声。
他们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了,只待得一阵微风吹过,就可以把他们给吹进去鬼门关内,他们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可是,此刻,当这些晋军将士们,看到这一封封内容完全一模一样的劝降信时,他们激动了。
任是何等样的百战雄师,他可以漠视于别人的生命,但他们却更加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明白生命的可贵。
“我看看,给我看看。。。”
“三儿。。。念念。。快给你家叔念念,都说啥了。。”
“队长。。秦人说啥了不?”
。。。。
。。。。
“噗。。。”雪亮的刀光闪烁而过,却带起一蓬血雨,扬扬洒洒的飘落了一地,而原本那位叫三儿的小青年,此刻,已经是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温热的血液,在急剧的喷射而出后,终于开始变得缓慢而涌出,双手,双脚处,因为突然间失去了大脑,失去了可以供呼吸的喉管,而变得开始孪痉抽搐起来。
鲜血,染红了那一片泥土。
原本因为这一封劝降信,而变得一片混乱的内城,此刻,却是在突然之间变得一片安静。
这一刀,是晋国的另一位将军谢苗下的。他是谢逊的族弟,只是,无论是在才能见识上,还是在威望才德上,比之他那个哥哥谢逊差的却是不止一筹。
可惜,谢逊死了,他的人头就挂在了城外,晋国完了,谢家,同样也完了。
而对于秦国的恨,没有谁比谢苗更甚的。可是,他竟然在此时他最想报仇的时候,却看到了那秦国竟然无耻的使出了这一招劝降。这是谢苗所不愿意看到的,他必须去杜绝,所以,他选择了杀人。
“再敢妄言乱我军心者,本将军定斩不饶。”马背之上,谢苗双眼炯炯有神的扫视着前方,这些低贱而下等的兵痞们。
城楼之上,司马相如那原本已经死灰一片的眼色里,此刻,在见到谢苗如此,双眼处,不由爆射出丝丝如饿狼般的寒芒来,阴冷而锋锐无匹。
晋国,还是姓司马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肯定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姓谢。
然而,对于谢苗的如此做法,司马相如却并没有说什么,此刻,他的双眼却正被手上这一张薄薄的布片所吸引。
这是正经的秦麻,属于比较普通的布料子,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能吸引住司马相如的,却是里面的内容。
“晋若降,司为王,马为相,从此天下再无晋。”
简单而充满霸气的一句话。
司为王,马为相,从此天下再无晋。司指司马室,意指晋国王氏司马氏,而马则是指晋国的诸朝公大臣们,若降于晋,则司马氏立为王侯,其他朝臣,则依品极可入秦朝为官为相。
这就是李显对于晋国所开出的条件。
李显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你们肯降,那么封王拜相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这。。秦人也太过无耻啊。。竟使此等诡计以乱我军心。”
“唉,孙大人,你看这事可怎么只啊?”
“王老大人,你身为一国司徒,你倒是开口说个话啊。。”
“李老大人。。。老大人。。。”
一时间,原本跟在司马相如身后,一副视死如归,准备着与晋国共存亡的朝臣们,此刻,亦是开始交头接耳,切切私语起来。
“唉!!”看着这丑态百出的诸多朝臣,原本内心之中那仅剩的一点点锐气,亦随着这一声轻叹而远去。
随手甩掉手上那一条破布,司马相如倒背过双手,却就这般,慢步的走下了城楼,独自一个人,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王城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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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堂内,丝丝檀木的轻香,袅袅升起,环绕于整个厅堂内。
这里,是司马相如平日里习武的地方,多少年以来,司马相如已经记不起自己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这里,有他洒落的多少汗水与血水,可惜,如今,这一切已经都不在重要了。
如血般的残阳,把个司马相如的身影拉得老长,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走到这里来的,但是,此刻的司马相如确正静静地站在这间演武堂内。
边上,兵器架上,此刻只放着一柄长柄的马刀,这是司马相如年轻时的武器,只是因为如今他年岁渐长之后,这一柄马刀,他才选择放置在这里,让他束之于高阁之上。
多少年过去了,曾经,靠着这一柄马刀,他司马相如打下了这若大的一个晋国,打下了这五百万民的晋国。
然而,如今,一代枭雄人物,终于亦是走到了末路之上。
手,轻轻地,轻轻地,颤抖着,轻抚着。
那往昔的寒芒,仿佛亦是感知到了主人的穷途,而变得一片暗淡无光。
眼角处,充满着留恋地扫过那一片有如狰狞虎狮般的盔甲。
虎狮吞天甲,这是司马相如他曾经的盔甲。
轻抚过那上面斑驳而挣扎的刀痕枪印,往昔那峥嵘的岁月,仿佛亦随着这一丝丝的痕迹而开始变得渺茫起来。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穿过这一身铠甲了?又有多久没有拿过这一柄曾经随着他南征北战无数年的马刀了?
嘴角处,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声微笑,轻轻地,脱去了身上那件锦貂披风,褪去身上那华丽的龙袍,就这般,一个人,吃力的,穿上了那一件沉重而冰冷狰狞的虎狮吞天甲。
“司马家的列祖列宗们,不孝儿孙司马相如从此与尔拜别了。”
厚重的马刀,在如血的残阳下,闪现过最后的余芒。
有斗大的头颅,随着那片寒芒之后,而冲天而起。
大秦武穆四年冬十二月初九,一代枭雄司马相如,在被秦军围困近三月之久后,终于是自刎于自家大殿之前。
随后,晋国在晋大太子司马烈的带领下,领文武百官,捧文武玺而跪迎秦王李显于殿前,称臣而去。
晋灭。